施晔点头,端着两碗汤誓有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即视,他踏着碎步,尽可能保持平衡的走向餐桌。 施老夫人见到来人,上前,道:“怎么这么久了才拿出来?” 施晔解释道:“妈,我现在后悔的,后悔不该回来的。” 施老夫人嗔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刚刚给小苏透过气了,她不会说什么,你好好的道个歉,小苏虽然看着子淡薄,可是心气可不比你的小家子气,好好的端正态度,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施晔小心的走过去,笑逐颜开道:“小二那天的事——” “苏苏说得对,作为晚辈,我不应该跟长辈置气,这是我的错。”莫誉毅阻断他的话。 施晔脸上微微一绷,道:“都是我的斤斤计较有眼无珠,小苏可不要记恨我这个舅舅的小肚肠。”说着,他端着汤碗放在两人面前。 施二爷揶揄道:“就两碗?” “锅里还多的是,二叔如果想喝,我马上去盛过来。”施晔松了松心绪,道。 在堂笑声中,众人的视线陆陆续续的落在秦苏身上,如果她不肯喝,这种情况下似乎也没有人敢强迫。 秦苏的确不想喝,油腻的汤面让人难以下咽。 莫誉毅知晓她的挑食习惯,道:“不想喝就不用喝了。” 施晔僵直的站在一侧,这情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秦苏依然没有表态,只是微微的将汤碗推了过去。 施晔心底一沉,这是拒绝的意思? 秦苏道:“你那碗油腥少一点,跟我换一换。” 莫誉毅特意的将油沫挑出来,随后再给她换过去,小声道:“我不相信小舅舅的厨艺,装装样子喝一口就行了,不用勉强自己。” 秦苏点了点头,拿起勺子舀上半口。 莫誉毅见她喝下,也作势端起碗准备尝一口,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喝自家舅舅炖的汤啊。 只是,汤勺还没有碰到,一股蛮力瞬间将他的碗打落。 汤碗掉在桌上,溢出一大半的汤水,让在场所有人蓦然一惊。 施晔面上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莫誉毅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开口问怎么回事,就见她一口血从嘴里吐出,随后,源源不断的红霜从她嘴里出,不过片刻,透了整件衬衫。 “啊!”施老夫人神一凛从座位上跳起来,手脚并用般跑上前。 秦苏已经昏死过去,只是嘴里仍旧趟着鲜红的颜,红的让所有人惊心骇目。 莫誉毅颤抖着身子,打横将她抱入怀中,未加思索的冲出宅子。 “快,通知医院。”施老惊魂未定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白净的桌布上弥漫着一滩鲜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迟迟挥散不去。 施晔踉跄两步,变故来的太快,他几乎还没有恢复官就发现一在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施老急红了眼,怒斥道:“把三少爷关起来。” “爸,爸,您这是什么话?”施晔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涌上来的保安,惶恐的想要逃钳制。 施老咬牙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不可能会心平气和的回来,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你的那点皮面,可是你玩归玩,闹归闹,你想毒死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施晔如雷轰顶,跌坐在地毯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吐吐的解释着:“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爸爸,我真的是回来道歉的,您也知道我的子,我再坏,也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想杀他们。” “滚。”施老捂住头靠在桌上,着气,吼道:“把他关起来,如果小苏没事倒好,如果出了事,没有这样的如果。” 随后老爷子的身影急匆匆的走出宅子,车子随着环山路一路往着市中心驶去。 莫誉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处于机械式的移动,他抱着她,察觉到她身体渐渐失去的温度,手心下的心脏好像也失去了活力,他拼了命一般的想要抹去她嘴角的红霜,可是抹去了又出来,就跟坏了的水龙头,怎么拧怎么做水也不会停。 秦苏想要睁开眼,有什么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呼唤她的名字,悉的声音,悉的味道,她觉得身体很痛,刚刚入口的汤刚咽下去便觉得气血翻腾,她知道那是中毒了,很可怕的毒药,见血封喉,她有尝试着吐出来,可是吐出来的都是血。 “啊。”剧烈的痛让她受不了的叫出了声,猛然入目的是一道很悉的白身影。 师父坐在边,覆手搭在她冷汗涔涔的额头上,刻意的低着声量,问道:“很痛吗?” 秦苏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一如既往的白长袍,墨黑的长发挽着一个发髻用一木簪固定着,他的手是暖的,贴放在自己额头上时,能受到他指腹下传达而来的温暖。 “师父。”秦苏情不自的喊了出来,她惊愕的环顾着四周,她怎么会忘记,怎么可能会忘记?这里不就是她住了几年的皇寝院吗? 师父不可抑制的轻叹一声,“丫头,值得吗?” 思绪被打断,秦苏诧异的看向男人,一模一样的话,在自己受了五十大板过后师父见到自己说的话,难道她又回来了? “值得,怎么会不值得?”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冷静的没有半分犹豫。 秦苏心底一沉,她不想说这句话的,她的大脑,她的嘴,她的身体,好像都不受自己支配,她就像是一缕游魂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作为一个旁观客只能看着。 难道这是梦? 可是她能觉到自己挨过板子的地方很痛,痛到稍稍一动就会汗浃背。 “好了,别动了,我知道了,师父不会再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薛恒无可奈何的起身,将药瓶放置在边,“等一下疼的厉害可以吃一粒,但不能多吃。” 秦苏急了,她想要叫住男人,可是说不出一个字,她只能如同往那般面平静的送走了他。 历史在推进,曾经的一幕一幕未有半分偏差的上演。 轩辕澈会过来,只不过会坐上那么一小会儿就匆匆的离开。 以前的秦苏不会有半分起疑,还会像极了怀少女那般望着他的背影悄悄红了脸。 这一,中大宴,身为御膳总司身份,她的职责只需要管理好偌大的御膳房,让所有膳食一丝不苟的端上桌。 记忆里,今天师父好像是不会来御膳房的,可是她竟然看见了师父。 只不过师父并没有走进,而是在门外站上了那么一会儿就离开了。 秦苏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只得愣愣的站在原地。 也许曾经的自己只是天真的以为今天出现的太子是来找她的,其实早看见师父,她会不会明白个中缘由? 轩辕澈站在厨房前,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秦苏瞧见,放下手里的书册,径直走出御膳房,莞尔一笑:“太子有什么吩咐吗?” 轩辕澈伪装的毫无破绽,他拿出丝巾轻轻的为她拂去脸上的汗水,“这里热的,又用不到你什么地方,伤刚刚好,能休息就多多休息。” 秦苏点点头,“这是我刚做好的翡翠糕。” “也好,薛恒好像很喜吃你的翡翠糕,这究竟是怎么做的?”轩辕澈有意的扳开其中一颗,看着里面包裹的绿豆泥,的确很消暑。 “师父如果喜我可以给他做,这是给您的。” “这样啊,谢谢小苏了。”轩辕澈再次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道:“你师父今天没来?” 秦苏摇头,“他应该正在前院练剑。” “那好。”轩辕澈就这么走下台阶,连她手里的糕点都没有拿走。 秦苏想要跟上去,可是身体却阻止她的行动,就这么转身走回御膳房内。 隔,门外的争吵声断断续续的进入耳膜中,秦苏睡意惺忪的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她看了看头,走至窗前。 院子里有两道身影面面而视,隔得有些远,秦苏听不真切他们的声音,不过她似乎并不记得自己那天早上看到了这一幕。 轩辕澈拿着什么东西递到了薛恒面前,而薛恒却是未有半分动作,就这么沉默着看着对方。 随后轩辕澈强势的将手里的东西进了薛恒手中。 秦苏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眉头不由自主的紧蹙,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这件事? 片刻过后,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秦苏走到门前,师父的身上还沾染着些许水。 薛恒自上而下的扫视了她一番,道:“早上起来要记得多穿衣服,万一着凉了,又得咳嗽。” 秦苏想起来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好像从师父身上摸出了什么。 当看到布帛里包裹的翡翠糕时,秦苏蓦地身体一颤,锦帕是很简单的普通绣品,所以当时的她以为这只是师父用来随意包的,并没有怀疑是别人送给他的。 “这东西早上吃多了会腻。”薛恒重新装好。 秦苏笑道:“师父不是拿来给我吃的?” 薛恒笑了笑:“想吃?” 秦苏不置可否的点头,“太子喜吃,我想给他多做点。” 薛恒沉默了,大概是没有料到她会是如此没心没肺的好徒儿。 半响过后,他倒上一杯已经凉透的隔夜茶,慎重的开了口:“小苏,你真的想要跟着轩辕澈吗?” 秦苏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点头应允,“师父我知道您的担忧,可是我不悔。” “不怕他的后三千吗?” “他会登基,他是帝王,我怎敢独享他一人?” 薛恒言又止,只是宠溺般的了她的脑袋,“丫头,你忘了两个月后他的大婚了吗?” 秦苏低头,“成家立业治国平天下,本就是成家在前,那是他的责任,我怎敢不甘?” 薛恒轻叹,“罢了,我的傻丫头终究是长大了。” 秦苏看着男人的离开,焦急的想要跟上前,她想对他说:师父,小苏后悔了,小苏真的后悔了。 可是,她只能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的身影在眼瞳里消失,未有半分残留。 太子大婚如期而至,他穿着大红喜袍,一身潇洒不羁,丞相府上的千金知书达理,可谓是郎才女貌,举国庆的喜事。 这一夜,在她二十五年的一生中,熬得太累。 从来不胜酒力的她,竟喝了整整三大壶,或许是她本就没有察觉到酒水的味道,在她眼里,酒斛里装得全是水,一口接着一口,一身红衣裳衬着她越发红了脸。 眼前虚虚实实的出现了一抹影子,同样的喜庆红,她以为是他来了。 “小苏,你喝醉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忽近忽远。 她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的看着,“不是他,原来不是他。” “小苏,会冷的。”薛恒蹲下身,想要将她抱起来,奈何她却避讳着他的接触。 秦苏的记忆里只记得师父说了一些模糊的话,不过有一句她记忆犹新,他说了师父小苏,师父要给小苏一个家,她只记得这一幕。 然后呢?她说着他的全是负担,一句句,全是狠心绝意的冷漠拒绝。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