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誉毅莞尔,“我不会问,我想等苏苏主动告诉我。” “你会知道的。”秦苏靠在他怀中,“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沉默了,我说的所有都是真的。” “咚咚咚。” 莫誉毅闻声望了一眼二楼的位置,一人正伸着头往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让他虎躯一震的东西,男人头一缩,几乎是神情慌张的躲了起来。 刚刚的脚步声秦苏也或多或少听见了一些,转过身看向二楼的位置。 “我好像看见肖医生了。”莫誉毅抬手指了指男人缩回去的地方。 秦苏嗯了一声,从沙发上起来,径自走上二楼。 莫誉毅本打算跟上前,却迈了两步之后驻步不前,他望着她大步星走去的方向,双手放回口袋里,重新坐回沙发上。 秦苏头也不回的走上楼道,目光落在似乎还在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身体的男人身上。 肖青觉得身后有道视线太过灼热,弧度极小的扭了扭脖子,当看见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的女人过后,身体机械式的站起来,他僵硬的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秦苏的手顺着扶手缓慢的靠近男人,似笑非笑道:“师父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吗?” 肖青苦笑道:“我如果说路过你会信吗?” 秦苏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木头表面,道:“原来师父喜穿着普通家居服路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小苏——” “师父觉得我是傻子吗?”秦苏停留在距离他三步的地方,双眸视上他有意避开自己的双眼,再道:“我有想过这种局面,某一天醒过来,看见您躺在他的上。” “小苏我想清楚了,我没有糊涂,我很清楚,我想试一试。” “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突然想明白吗?叶非璃是什么人,您不是很清楚吗,您觉得这种人会跟您将心比心吗?” “小苏觉得他在跟我耍心机吗?”肖青问道。 秦苏猜不准,如今的轩辕澈变化太大,几乎让她猜不透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也许哪怕他是真心真意,自己也会觉得他是在用谋圈下一出无法逃的天网,得人无路可退的时候再来谈情,他对自己狠,对别人亦是同样的心狠手辣。 “师父曾经对小苏说过,将心比心,以心换心,他怎么对你,你就怎样对他,从那时以后,你要学会甜言语,嘴甜,心狠,该留下的留着,该放弃的舍弃,人,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肖青道。 秦苏点头,“我不会阻拦师父您的决定,我只想问一句,您真的考虑清楚了?” “还记得我们曾经的关系吗?”肖青双手撑在护栏上,仰面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美的水晶吊灯,“我永远站在你身后,你永远看着轩辕澈,我在你身后追着,你在他身后跟着,我们就像是一个永远都不能解开的绳子,一头松了,另一头就会断了,可是我们又舍不得回头,你如果回头了,或许会看见我,我或许会看见他,然后同样发现自己身后站着的那个傻子。” “只有同身受,才能相濡以沫,师父的话,我明白了。”秦苏握上他微凉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您走这一步有多难,上辈子的不幸,我多希望这辈子师父能够拥有一个天长地久。” “可能没有那么长吧。”肖青轻轻的起她的碎发,“师父或许会和他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能等到宝宝出世吗?”秦苏用了用力。 肖青犹豫了,他不知道轩辕澈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诅咒的天谴是可怕的,也许当他某一天睁开眼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没了呼,没了心跳,身体腐烂。 “师父他会死吗?”秦苏看出他的顾虑,谨慎的开了口。 肖青笑道:“丫头,人都会死。” “他如果死了,您怎么办?”秦苏越发觉得他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肖青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会尘归尘,土归土,也许会守在那方陵园里,最后死后同棺同墓吧,也许会离开,寻一个没有浮沉的地方,远离纷扰。” 秦苏沉默,渐渐的松开了握住男人手腕的那只手,低头浅笑,“师父会悄悄的离开吗?” “临走时,我肯定会来见一面小苏的,不要担心。”肖青抬起手轻轻的了她的脑袋,“天不早了,回去吧,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 秦苏听话般的点点头,缓慢的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铺着绒和的羊绒毯,每一脚踩上去都像是被藏住了脚步声。 肖青站在二楼位置对着两人挥了挥手,整个客厅再次恢复安静。 管家偷偷的瞄了一眼肖青的方向,悻悻的拍了拍自己的脯,爷临走时特意吩咐过不得打扰了肖先生休息,这样算不算被惊扰了? 肖青回到房间,虚敞的台有阵阵微风浮动帘子,他站在书桌前,轻轻的磨了磨墨汁,宣纸敞开,他提笔而就,一气呵成。 空气里有淡淡的墨香随风萦绕,突然一阵清香随着墨香一同面而来。肖青回过头。 叶非璃穿着驼的羊长款外套,修长的双腿被深的西装掩盖起来,男人将手机皮包放置在另一张小桌上,不声的走上前,俯身凑上前。 薛恒的笔气很深,那种英气就像是武林高手,一出手便是惊动全场。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肖青将笔放下,看着来人,揶揄道,“你是早就到了吧,怕被小苏碰见,特意的等到他们离开了再进来。” “这种时候如果碰上她,她肯定会再刺我一刀,毕竟不是你刺得,我也不好演苦计了。”叶非璃就着他刚刚放下的笔,提笔落下另一行。 轩辕澈的字时而锋利,让人能从字里行间中看出刀光剑影的杀气,时而又是细水长的娟秀气派,让人能从那静若处子的意境中看出德高望重的优雅。 晓看天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花哨,轻浮。”肖青将笔墨洗掉,声音得很低。 叶非璃不敢太靠近他,就这么站在离着他半米的地方,将整幅字体整理好,笑道:“我倒觉得相得益彰。太傅的气势磅礴,我只得收敛气场,主客分明。” 肖青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强行将这个人拉近些许。 叶非璃瞠目,有意的避免两人的肢体接触,他隐下自己没有说完的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肖青挑眉,冷冷一哼,“躲的这么远,是怕我了?” “要我说实话吗?”叶非璃着声音道。 肖青紧了紧手里的拳头,指着房门,“滚出去。” 叶非璃转过身下意识的朝着房门走去。 肖青瞪着那道背影,嘴角蔓延起一抹苦笑,现在让你走,你走的比谁都快,当初拿刀子赶你走,也不见你这么利索的离开。 “你说你雨,但当细雨飘洒时,你却撑开了伞;你说你太,但当当空时,你却往荫处躲,你说你风,但当他轻抚时你却紧紧地关上了自己的窗子,所以当你说你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却慌了,我怕你到最后会把我推出那扇门。” “你的意思是我朝三暮四,都是开的玩笑?”肖青拽住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扳回了头。 叶非璃沉默下,没有回复。 肖青冷冷一笑,“兴趣是一回事,情是另一回事,我不管是薛恒还是肖青,我喜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觉得很荒唐不可信?” “我该信吗?”叶非璃反问。 肖青敛眉,抓住他的头,强行吻上他淡薄的双,一口咬住他的下,低吼着:“信吗?” 叶非璃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半分,“你也吻过秦苏。” “……”肖青推开他,抹去嘴角的痕迹,咬牙切齿道:“你难道没有吻过小苏?” “我只吻过她的额头,一次而已。”叶非璃道。 “难道我吻的是?”肖青吼道。 “你吻过两次。”叶非璃竖起两手指头,“一次是沧源,一次是那次当着全国摄像机的面。” “……” “我该信吗?”叶非璃再问。 肖青单手扶额,指着门,“麻溜的在我面前滚出去。” 叶非璃笑而不语的推开那扇门,临走前再道:“我做了你喜吃的点心,要跟我去院子里听风赏落吗?” 肖青不动声的将外套披在身上,一本正经的回复:“屋子里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叶非璃等在门外,瞧见溜出来的身影,先行走过长廊。 家里的所有佣人都知道,昨晚上叶非璃特意嘱咐好的,所有角落除了厨房和洗手间,整个客厅走廊卧室都铺上了厚厚的羊绒地毯,只为了佣人们走过时没有过多的脚步声。 爷喜这个人,而且是喜到骨子里去了,不仅笑了,连已经空运走的兰花又被拉了回来,连夜栽种好,微风一过时,院子都是淡淡的花香。 …… 两市接的高速路上,商务车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在夜幕下扬长而去。 莫誉毅时不时的看一看沉默不语的丫头,他察觉到氛围下的不对劲,却是又不忍心打破这样的安宁,秦苏好像是想着什么,想的出了神。 秦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平静的眸子里有盈盈漾的水波,好像有什么体在凝聚。 莫誉毅急忙停车,他打着双闪泊在应急道上,仓皇的握住她的小手,不安道:“苏苏怎么了?” 秦苏侧过头,双瞳有些微红,她咬了咬,摇头,“没事。” “告诉我,究竟怎么了?”莫誉毅捧住她的脸,就这么轻轻一动,一滴体滑过她的眼睑低落在他的指尖上。 秦苏闭上眼,不以为意的抹去眼角的泪痕,“开车吧,没事。” “苏苏,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追问,只是你如果难受了,不要委屈自己。” 秦苏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在眼前一闪而过的景物,半响过后开口道:“他们要走了吧。” 莫誉毅反应过来,道:“出了晋家这种事,叶非璃如果继续留在国内,迟早会被查出来,到时候通缉令下来,他想要离开只怕没这么容易了。” “你们这样算不算过河拆桥?”秦苏道。 莫誉毅不置可否,“是有点不尽人意,毕竟叶家这一次是帮了我们。” “不过以叶非璃的狡诈,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无足轻重的人搭上自己,他只怕早就想好了退路。” 莫誉毅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或许问了也终究只能得到她的沉默。 秦苏斜睨了一眼他忽明忽现的面部轮廓,莞尔一笑,“我想去一个地方。” 莫誉毅扭头看着她,“你想去哪里?” “国家博物馆。”秦苏道。 莫誉毅注意了一下时间,都已经七点过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找地方先吃饭吗? 秦苏以为他没有听清楚,重复道:“往那里开吧。” “好。” 车子尾灯划破夜空,远在苍穹之巅,一颗星划破星空,在月夜中留下一条长长的白霜。 因着晚间休息,整个博物馆显得有些清冷。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