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逸是丞相府的宝贝,活着,才能做景烨手中的筹码,让林家心甘情愿,替后者稳固朝堂。 但林静逸昨晚的举动,确实太莽撞了些,他始终把景烨看成恋人,而非帝王。 宋岫当然不会说这是林静逸的错,毕竟,在原著中,景烨的形象是一直深情款款的偏宠,手段再狠辣,也没用在林静逸身上。 力排众议大婚、且遣散后,如此种种,在礼教森严注重香火传承的古代,换谁都会被哄得晕头转向。 ——与他相恋的是三皇子,昨夜躺在他身边的、却是坐稳龙椅的陛下。 林静逸什么时候能清这点,什么时候才能摆过往滤镜的束缚。 像宋岫自己,儿没指望景烨会幡然悔悟,对方若真信因果报应,真怕亡魂入梦,当初又怎会下那道布陷阱的军令。 【等等等等,】4404疑惑,【所以你给他下药是为了?】 单纯给渣男堵?未免有些太无聊。 【拖垮他的身体啊,】意外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和小十二错频,宋岫挑眉,【比起道歉,我更需要他受尽折磨死掉。】 【而且失眠对脑子不好。】 改朝换代,总得师出有名,一个神错的暴君就很妙。 不过,此事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景烨将消息瞒得严实,宋岫也要等一个盟友: 做了两朝丞相的老狐狸,想必要比林静逸锐许多。 思索间,宋岫的房门被叩响,草草挽了把头发,他道:“马上。” 外头站着的却不是徐伯。 手里端着一碗汤药,霍野低音量,“里来人了。”言下之意,你可要装病? 宋岫:真行。 深夜和林静逸一通舌剑,景烨还能这么早起,顺便给他找茬。 脑中迅速掠过几个可能,宋岫问:“徐伯在前院?” 霍野:“嗯。” 接着又道:“挡不了多久。” “所以霍兄是专门来给我报信的?”弯弯眼,宋岫问,“怕我被召进?” 霍野:……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空调侃他。 偏偏这次,青年像没读懂他的暗示,执着,“霍兄只说是与不是。”活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霍野无法,沉默两秒,说了实话,“是。” 在他看来,纵使景烨贵为天子,亦配不上对方。 尤其是想到青年会像泛舟那夜一样,在旁人怀中安睡,他口便闷得厉害,仿佛被一块巨石住。 宋岫笑开。 “原来霍兄这般关心我,”眸光潋滟,他稍稍仰头,凑到男人耳侧,“我好高兴。” 然后,在对方肌紧绷的下一秒,从容退后,“放心,至少今,景烨没本事扫兴。” 打人不打脸,刚下了林静逸的榻就新人,当丞相府是死的吗? 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夹杂着清浅茶香的吐息一触即分,霍野抿,怀疑对方在存心拨自己。 但青年的眼神又十分清澈。 不待他细想,外头已经传来数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无意在人前表现得与青年太过络,霍野将药碗进宋岫手中,借力院墙,利落翻去了隔壁。 宋岫遗憾,【明明可以躲在我的上。】 4404:【……少脑补七八糟的捉戏码。】它听得到。 一如宋岫所料,宣旨太监带来的口谕,从头到尾,完全与进无关,甚至恰恰相反—— 景烨赐他去京郊的皇家别院小住。 4404现场搜了下资料,是个带温泉的庄子,确实适合疗养宿主的旧伤,可俗话讲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即盗,按景烨的格模型推算,对方葫芦里肯定没卖好药。 宋岫却笑,【我猜错了。】 【他竟然信了。】 要知道,景烨第一场有关燕州的噩梦,正是他祈福回京的第二晚,假如对方真像明面表现得那样镇定、无所谓,又何必在他身上做文章? 府中住着军,不去京郊,自己也没机会结。 至少于外人眼中是这样。 从自己面的一瞬开始咳嗽,直到口谕结束也没完,青年坐在红木圆椅上,手边放着个药碗,虚弱得仿佛下一秒便要断气。 宣旨太监等了又等,不得不放弃让对方跪下谢恩的念头。 “敢问霍校尉在何处?”艰难找了一个青年平复呼的空档,他道,“陛下吩咐,要他随将军同往,近些子不必轮值。” 宋岫眸微凝。 徐伯则答:“霍大人此刻应当在侧院,可要老奴替公公引路?” 宣旨太监摇摇头,“不必了,咱家还赶着回复命,烦请将军代为转述。” “好,”抬抬手,宋岫道,“徐伯,送王公公。” 宣旨太监:……怎地自己一提要走,这陆将军的咳嗽就停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胆子挑破,按着对方行礼磕头,只能领了赏银,跟在徐伯身后,装傻充愣。 4404讶异,【霍野馅了?不应该啊。】 对方每次行动它都有关注,十四岁便在御前行走,皇于霍野而言,简直和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宋岫:【是控制变量。】 因得毒杀先帝一事,景烨素来对霍野心存提防,抛开玄学因素,后者是最有可能向君王挥刀的目标。 倘若自己和霍野离京后,梦魇消失,那么问题一定出现在他们当中。 所幸,万事做最坏的打算,宋岫早已预料到这一招。 第114章 帝王恩赐, 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宋岫不愿配合景烨演什么君臣相得的戏码,轻装简从,十分低调地出了城。 将军府的马车十分宽敞, 霍野坐在宋岫对面,一言不发。 伴驾多年,他当然明白新帝此举是何用意,见青年拖着病体、蹴鞠似的被新帝从一个地方踢到另一个地方, 霍野心底只觉得恼火。 反映在面上,便是他角紧绷, 脸黑如锅底,活一副能叫小儿止哭的凶煞样。 宋岫却没怕, 反而放下窗帘, 悠悠递给男人一杯茶, “如此美景, 霍兄怎地哑了?” 话音刚落, 他的嘴巴就被一块造型巧的糕点堵住,余光朝外瞥了瞥,霍野无声做了个口型:隔墙有耳。 车边随行的侍卫, 皆是由军装扮, 虽说他顶了个校尉的名号, 可归结底,这群人都是新帝的兵。 自己若与青年表现得太亲近, 恐怕会让对方的处境更艰难。 偏偏素来聪颖的青年这次竟误解了他的用意,眨眨眼,咬掉半块糕点, 做贼般用气音道:“那你坐近些。” 说罢,还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温热吐息拂过指尖, 原本打算和青年拉开距离的霍野,鬼使神差挪挪身子。 七月火,中元节后,京城的天气便渐转凉,对方一天三次地喝补药,总算长出了点御寒。 与新帝的萎靡截然相反。 大概能猜到青年此刻最忧虑之事,霍野低声,“放心,皇那边我会安排。” 宋岫咀嚼的动作一停,右脸鼓起,仓鼠似的望过来。 “好歹当了多年首领,若半个亲信也无,岂不是太失败?”被青年的表情逗笑,霍野软和神。 暗卫行事素来隐蔽,哪怕新帝登基后将所有人的资料查了个底朝天,依旧难以查出究竟是谁与他好。 喉结微滚,宋岫咽下糕点,想:幸好他还没买商城里贵到离谱的传送卡。 这种违背时代背景的道具,价格要翻n倍。 “哦,”又张嘴就着男人的手咬了口,宋岫问,“那霍兄刚刚在烦什么?” 他还以为是为了药,所以才让对方凑近点,打算提前透个底。 却没料到霍野也做了准备。 霍野:…… 他在烦新帝。 明知青年需要静养,偏又借着关怀的名头折腾人。 但与此同时,霍野非常清楚,眼下他中翻涌的情绪,已经远远超过了所谓的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尤其是对方见自己沉默、再次靠向自己时,霍野竟未闪躲,而是一错不错盯着青年小巧的耳垂。 生病后,对方常穿宽松舒适的袍子,今亦然,霍野目光下移,落在青年白皙脆弱的后颈。 这人对他着实没有防备。 “只是记起张院判的嘱咐,”顿了顿,霍野拉出块挡箭牌,“将军应避免车马劳顿。” 宋岫笑开,“这点路算什么。” 原主和他行军时,远没有如此舒坦。 “听闻京郊别院是个清闲的好去处,霍兄也该趁机歇一歇。”发觉对方手中仍认真捏着那最后一小块糕点,宋岫启,小心将它咬进口中吃完。 润的柔软蹭过指腹,一触即分,霍野手背到后头,不自觉捻了捻,“嗯。” 宋岫瞧着对方暗暗泛红的耳,意地弯弯眼。 他近来借着养病的由头,常常睡到上三竿,今更是用过午膳才出府,等到了别院,太几乎落了山。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