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方落座,门外走入一人,四十来岁年纪,风韵犹存,似乎老鸨一般的人物。 那女人笑道:“奴家喜云,敢问几位爷打哪儿来的,这里可有相的姑娘呢?” 隆科多看胤禩没有接话的意思,便道:“我们从京城来,经商路过,听说你们这儿的姑娘在扬州首屈一指,就来见识见识,你可有什么推荐的?” “呀,原来几位是京城来的大人,失敬失敬!”喜云笑得殷勤却并不令人反。“那就先唤梳月姑娘来唱个小曲,几位爷意下如何?” 隆科多点点头。“也好。” 胤禩突然道:“这茶可是叫兰雪?” 喜云面惊异。“这位爷想来是品茶大家,此茶正是兰雪茶,现如今外头已经少见,正是我们梳月姑娘所制的,一会她来了,爷若有兴致,也可问她。” 说罢退了出去。 少时,又有一名鹅黄衣裙的女子掀帘而入,身后跟着三四名少女,皆是姿清丽,身段却苗条消瘦,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风。 惠善奇道:“这就是扬州瘦马?” 鹅黄衣裳女子盈盈拜倒:“妾梳月,给几位爷请安,不知道几位想听什么曲子?” 隆科多笑道:“你会弹什么,来个拿手的便好。” 梳月答了,抱着琵琶步至另一头坐下,玉指一滑,乐声如水淙淙,霎时倾泻而出。 后头少女也一一见礼,却来到几人旁边,依偎着坐下。 眼看一个少女靠过来,胤禩指了隆科多道:“你去服侍他。” 胤禩是皇阿哥,他不想要,别人也不能拿他开玩笑,隆科多只当他不将庸脂俗粉放在眼里,只对少女笑道:“难道你们这儿没有更好的女子么,似你们这等姿,我们八爷却是看不入眼的。” 少女柔声道:“有位姐姐唤摘星,是我们留香楼的头牌姑娘,只不过今个儿被人点了,没能前来。” 隆科多挑眉:“哦?是被谁点了,来头不小?” 少女为难笑道:“只听是有位姓曹的公子点了,至于是谁,妾却也不知。” 不是不是,而是不能说,生怕客人知道了去闹事,这生意就甭做了,隆科多几人并不是很想知道,见她不说,便也没再追问。 一曲既罢,众人弃茶改酒,胤禩一路来甚是随和,几人也不拘束,又有软玉温香在怀,很快喝得双颊微醺,惠善与阿林却还记着保护胤禩的职责,并不敢放松丝毫。 梳月望着胤禩,双目似会说话般,水波盈盈:“这位爷怎的不喊姑娘作陪,可是不太意?” 胤禩转着酒杯,忽然道:“你们这儿可有相公?”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面错愕,隆科多一口酒没咽下去,差点将出来。 “八爷……” 梳月也是一愣,强笑道:“自然是有的,这位爷可是要……”心中却暗道可惜,她没想到这样的翩翩少年公子,却也有龙之癖。 “只是问问。”胤禩面不变,一口将杯中酒饮下。“你们继续喝,我出去透个气。” 陆九等人忙也起身从,胤禩道:“你们就不要跟来了,我就在外头罢了。” 三人面面相觑,眼看着胤禩神态自若地走出去,脑中都还停留在刚才胤禩问那句话的震撼中。 清朝止官员嫖娼,却不男,男扮女装的戏子,乃至专门供人狎玩的小倌相公盛行于世,一般青楼里除了女子之外,还会有相公堂子,足一些喜好男的客人。 隆科多他们虽然有官职在身,但微服出门,天高皇帝远,又没有御史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弹劾,放纵一回也无妨,胤禩却没有这个心思。 倒不是说他不喜女子,前世外头忙着争权夺利,家里又有河东狮八福晋,久而久之,也养成他寡淡的子,纵然换了个躯壳,里头的情也还没变,对这方面的求,自然比寻常人要少一些。 屋内麝香隐隐,待久了,身心也跟着燥热浮动起来,胤禩倚在栏杆上,慢慢平复那股莫名心火。 这里的雅间设置巧妙,中间虽有假山回廊,草木装点,却终究连城一片,走廊也可相互贯通。 若房门关紧,站在外头是听不见里面动静的,但隆科多他们所在的隔壁雅间却开了一道门,丝竹声,调笑声自里头传来,端是热闹无比。 胤禩也没去留意,待了片刻,正想往回走。 冷不防从那里面出来一个人,脚步有些踉跄,朝他这边走过来。 胤禩侧身避开,一边回过头。 那人嘴里咦了一声,又走近一些,蓦地扑上来,将胤禩抱了个怀。 犹自嘟囔道:“可算让我抓住你了,横琴……!” 胤禩沉下脸,抓住他的肩头猛然推开,又顺势踹上一脚。 那人捂着腿伤大声哀嚎,一边脸委屈地望着他:“横琴,你为什么踢我,那你不是还要我帮你赎身么!” 没等胤禩回答,那头里面已经有人听了动静跑出来,将那人扶住,又看了看胤禩的打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道:“兄台恕罪,我这朋友喝醉了,你莫与他一般见识!” “我没醉!”那人嚷嚷道:“他不就是横琴吗,怎么就不认得我了?” 隆科多他们也出来了,见到这种场面,惠善阿林剑早就出鞘,横在胤禩身前,两人御前侍卫,气势不凡,这一手自是杀气腾腾,对方虽然也有侍从挡在前面,却也都被吓得不轻。 场面一时僵凝,许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连带梳月和那几个少女,也瑟瑟地缩在门口朝外观望。 陆九喝骂道:“好大狗胆,我家公子岂容你们如此侮辱?!” 那人厉内荏,强笑道:“几位是从外地来的吧,出门在外,无非图个平安无事,何必平地生波,这位是扬州曹家的大公子,若是结下嫌隙,几位只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头梳月听了扬州曹家的名头,脸一变,忙上前对着离她最近的隆科多耳语了几句。 隆科多有些意外,走过来对胤禩低声道:“爷,扬州曹家,就是以盐业起家,如今在扬州盐商里,是首屈一指的。” 胤禩挑了挑眉,嘴角一勾,终于开口:“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既然是扬州曹家公子,这事就算了。” 刚要查盐商,就来了一个盐商之子,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