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长得好看,一路闯入大营,居然没有人敢阻拦他。 “父亲!有人闯入大营!”周访的长子周抚慌忙跑到中帐大营里找父亲。 周访放下兵书,“擅闯大营者斩。” 周家从第二代开始当官,周访的祖父曾经当过东吴的威远将军,之后代代都是官,在江东算是名门望族了,当然,中原人连陆机陆云兄弟的陆家都瞧不上,周家这种江东人在士族眼里就是寒族。 周抚今年十六岁,跟随父亲在驻守在武昌,他气吁吁,“两个神仙般的少年,他们都下不了手,他们说的话士兵都说听不懂,据说和南渡来建业的贵族们是同样的口音,爹出去看看他们吧。” 永嘉之,衣冠南渡,百万中原人来到江南,这并不稀奇。 周访觉得奇怪,什么样的人光靠脸就能直闯大营? 周访带着儿子出去,远远看到在马背上起伏的两个少年,顿时愣住了,这相貌、这气质,平生未见,难怪把手下全都震慑住了。 两人下马,王悦自报家门,“晚辈纪丘子世子王悦,这位是我表弟曹猛。我们护送清河公主南渡,途中公主被荆州刺史王澄掳走,他们的船即将到江州,还请征东大将军出水军拦截。” 第105章 逃生 纪丘子王导在江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谋士,王导说什么,江南盟主司马睿就做什么。 听闻王导有个仙童般的嫡长子王悦留在洛,号称琅琊王氏的麒麟子,王家这一辈最出众的少年。 一路奔波逃命,王悦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符牌文书等等,但是周访看到王悦的脸,立马就信了。 除了他,谁配叫麒麟子? 就连亲生儿子周访在他的映衬之下,立刻变成了土狗,自惭形秽。 “王澄劫持了公主殿下?”周访吃惊,“王澄是想带着公主去投降汉国?” 王悦说道:“他原本是打算挟公主以令天下,建立荆州行台,以公主的名义招兵买马,和江南盟主并立。但是遭到巴蜀民和荆州百姓的驱赶,现在如丧家之犬逃命,我不知道他的打算,但是他后面有船只追赶,经过的长江湘州段水路有水匪,岸边有土匪,他剩下的军队有限,绝对不敢上岸,只能靠着战船硬闯到下游,湘州过后就是江州,武昌是必经之地,所以我来找振东大将军求援。” 周访虽是江东的贵族,从未去过洛,但也晓得清河公主的价值,连忙命水军在江面布防,阻截王澄。 王悦叮嘱道:“一定要保住清河公主的命,拦截王澄之后,我先坐小船过去,和他谈判,邀请他投靠江南盟主,劳烦振东大将军配合,确保公主安全后再图其他。” 王悦打算杀了王澄。 他不容许任何人威胁清河命。 武昌江面,大大小小的战船密布,等待王澄的战船到来。 此时,已西沉。一轮清冷的圆月在宽阔的江面上升起来。 王悦来过江南,几次渡江,但是荀灌第一次来到这里,她以为洛水已经够宽阔了,没想到长江至少是洛水的三倍宽,就像一条玉带环绕着江南,而且长江中间有一个类似小岛的沙洲,沙洲上有树有田地,还驻扎着军队,和陆地差不多。 因沙洲的沙是白,所以叫做白沙洲。 王悦在建业断断续续住过半年多,适应战船颠簸,但是荀灌不行,她晕船,船开到江心,双腿发软,打飘,但是为了面子,她强忍住自己不要吐。 可越是暗示自己不要吐,就越想吐,这滋味,是相当难受啊! 王悦看她这个样子,说道:“表弟去江心的白沙洲等待,那里是陆地,你就不晕了,等王澄的船只一到,你坐着快船再来便是。” 荀灌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连忙答应。 既然是王悦的表弟,身份自然贵重,振东大将军周访连忙命令长子周抚亲自送“曹猛”去白沙洲。 周访说道:“道和,你去送曹公子。” 周抚,字道和。 周抚和荀灌从大战船下了小舟,周抚起双桨,荀灌拱手道谢。 小舟比大船更晕!荀灌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吐的事情,于是没话找话,和周抚聊天,“你字道和,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字志同?志同道合,嘿嘿。” 周抚是从洛来的第五代移民了,家里的语言依然是洛话,能够和荀灌毫无障碍的,说道:“我的确有个弟弟,但是他还小,无字。我的字乃是纪丘子所赐,纪丘子一直希望融合南北,所以在我今年行冠礼的时候,赐字道和。” 周抚问:“不知曹公子何字?” 荀灌说道:“我无字,以后不要叫曹公子,叫我的名字即可。” 周抚和这种中原贵公子打道,有些紧张,说话板板正正的,说道:“礼不可废,我就叫你曹兄吧。” 荀灌连忙说道:“周兄,我比你小一岁。” 周抚说道:“曹弟,你脸发白,是晕船吧,没关系,想吐就吐,不必拘束。” 周抚一说吐字,荀灌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船舷上猛吐,今天的晚饭全都喂了江里的鱼。 到了白沙洲,刚好吐完,周抚递上水壶,“给你漱口。” 荀灌捂着嘴巴,“不用,会脏你的水壶,我就用江水解决一下。” 周抚说道:“你刚才吐到里头了。” 不说还好,一说荀灌就恶心,只得接过水壶,扬起脖子,嘴巴和壶口保持一寸的距离,将清水倒进嘴里漱口。 皎洁的月光,柔软棉和的白沙洲,水壶泼洒出的清水从少年的边飞溅出来,从修长纤细如天鹅般的脖子里滚落,周抚看着少年完美的侧脸,心想中原贵族就是不一样,这种鲁的喝水姿势都那么优雅好看。 荀灌漱了口,双脚踩在白沙洲上,立刻不晕了,平生第一次觉得陆地是那么的亲切。 荀灌将水壶收起来,“我还是洗一洗再还周兄。” 周抚将盔甲外头的战袍结下,铺在细幼的白沙上,“你刚吐过,先坐着歇一歇。” 周抚还在白沙洲采了紫红的桑葚,“这东西酸甜可口,最能住肚子里的浊气,你尝一尝。” 荀灌吃了一个,顿时口舌生津,连吃了几个,说道:“这东西洛也有,不过要到五月才,且没有这里的大。” 荀灌叹道:“洛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了,抢的抢,烧的烧,若是太平时候,我还能带你去洛逛一逛,尝一尝抠门戎家的脆梨,那个是真好吃,可惜已经烧没了。” 荀灌话头一转,“不过,纪丘子夫人保存了梨种,说是要在建业种植,等再过几年,开花结果,我带你去纪丘子家里吃脆梨。” 周抚说道:“我的荣幸。” 荀灌无拘无束,是个自来,周抚虽有些羞涩拘谨,也在荀灌的带动下变得健谈起来,和她讲江南的风土人情。 两人说着话,长江的西面,王澄的大战船即将到达江州境内,清河晕船,在船舱里憋的不行了,出来甲板上透透气。 “公主殿下。”王澄的长子王詹来了,行拜礼。 清河忙道:“王公子有何事?” 王詹举着一个药匣子,“听闻公主晕船,微臣这里有药丸,在舌下含着,会减轻症状。” “多谢王公子。”清河说道,一旁侍女接过了药匣子。 王詹示意侍女:“你把药送到公主卧房。” 侍女听王家人的,连忙去办。 甲板上只有清河和王詹了,清河觉得有股迫,说道:“江上晚风有些凉了,我回船舱。” 王詹说道:“微臣恭送公主。” 清河回到舱里躺下,边案几上,侍女已经取了一丸治疗晕船的药放在盘子里,以便清河含服。 清河不敢吃东西,并没有碰药,但这是王家人的一片好意,她不好不领情,于是打开窗户,将药丸扔进了长江里毁尸灭迹。 之后,清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晕船了。 大概过了三柱香的时间,清河还是没睡着,她有心事,一会惦记母亲在平过得如何,一会又想王悦他们此时在何处,纷纷绕绕的,睡不着。 这是听见了门响,她以为是侍女进来炭的,没有在意,船舱铺着厚厚的地毯,听不到脚步声,所以有人揭开帐时,清河闻到一股不属于侍女身上的熏香,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往尾一滚,光着脚从上下来,顺手抓起烛台:“谁!” 来人见她还能动,很是吃惊:不对啊,她此时应该昏不醒才对,难道……她没有吃药? 黑暗里,只有炭盆发着微光,清河看不清来者的相貌,但是从身高体型来看,这是个男人。 清河大声喝道:“什么人?敢擅闯公主卧房!” 言罢,清河还故意将案几推倒,上面的花瓶落地,哗啦啦砸成碎片。 外头一直有两个守卫轮番站岗,听到动静肯定会进来,但是清河闹出这等动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四周一片寂静,只闻得窗户外头的滔滔江水声。 清河右手拿着烛台,左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速速退下!” 来者不进不退,还拿起火折子,点燃了头的烛台上的蜡烛,“公主殿下,我是王詹。” 卧房渐亮,清河看到王詹只穿着轻薄的寝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清河竭力制愤怒,保持镇定,“王公子进错房间了,请回,下不为例。” 王詹赖着不走,“公主与我,一见钟情,公主以身相许,我怎可拒绝公主这样的美人呢?今晚定要做成好事。” 这个是王澄和王詹父子的计划。以前在荆州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荆州没了,王澄要把清河当做礼物献给江南盟主,但是在这之前,王詹必须先占有清河,把生米煮成饭,将来才能保证清河嫁给王詹,生下王家人的血脉。 简单地说,王澄王詹父子就是馋了清河的身份和子,这是独一无二的资源,现在他们还可以强行到手,一旦到了江南盟主的地盘,或许盟主会另有安排,把清河嫁给别人。 谁他妈和你一见钟情啊!清河强作镇定,“王公子一表人才,不过,我如今还在孝期,尚不能提婚姻大事。谢公子的仰慕,等过了孝期,我会考虑这件事的。” 但是王詹不能再等了,船只即将到达江州,他没有时间等待。 清河没有吃药,这给王詹带来了麻烦,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还怕控制不住一个姑娘不成? 王詹直接扑过去,清河蹲下,顺势用瓷片狠狠往王詹腿上一扎! 清河的武艺是荀灌教的,虽说浅了些,但对付一个草包王詹没问题。 “啊!”王詹抱着伤退=腿叫起来,“来人啦!” 王詹一吼,两个侍卫立刻推门进来。 王詹指着清河,“把她绑起来,灌药!” 一打二,且是两个身强力壮,手握兵器的兵,清河肯定打不过。 怎么办? 清河握着烛台和两人周旋,一直推到了窗边,再也没有退路了。 幸好,去年夏天荀灌教会我游泳。 清河将烛台往前面一扔,两个士兵躲过,清河打开窗户,往江心一跃! 第106章 父子盒饭 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