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站在母亲的身后,一双眼又圆又大,透着一点羞涩一点好奇。 纪珂从女儿手里拿过了瓷瓶,将盖子打开后递到了桂月清的跟前:”来,清哥挖一些抹抹,这样脸就不会干了。” 周晓晨被小姑娘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轻点了点头伸手从瓶里挖了那么一小块,摊到手心开了这才往脸上抹。她却不知那女孩儿侧了脑袋看着他的动作眼儿弯了弯。 没过多久,桂老大也来到了施家,周晓晨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本就说好了一块去银子的,想到阿爹早上演的那一场戏,当真可说是用心良苦了,眼下有正事要做,三个男人拿了银子一块出去,留了她一人和那母女俩人在家等。 虽是旧相识,毕竟那么多年不曾见过,阿爹离开后周晓晨很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纪珂看出了他的拘谨,笑着走到他跟前问道:”清哥肚子饿不饿?姨给你做碗面吃可好?” ”不用了,谢谢婶子,我不饿的。”周晓晨婉拒可话才出口,肚子就唱反调般地发出了几声响儿,她大清早就出发,走了那样长的路吃下去的早就消化,这会儿她又正处在长个子怎么吃都难的年纪,嘴上客气肚子却是最老实的。 这几声咕噜很是响亮,那边坐着的小姑娘也忍不住盯着他直瞧。 纪珂也被引得有了笑温柔道:”你呀,和纪婶客气个啥,好好等着我给你做面去。”见男孩红了脸怕他不自在便又指了指摆放着的纸笔:”我听你爹说你自个儿在家读书练字,那帮婶子个忙可好?” 周晓晨知她是帮自己解围忙应道:”婶子您请讲。” 纪珂指了指施诗:”你妹子也正在识字呢,一会儿,你帮着婶子教教她可好?” 这么简单的事自是没有推辞的道理,周晓晨认真地点了点头,”婶子放心,我会认真教的。” 纪珂对他慈一笑,接着又对着女儿说道:”娘去做面,你乖乖听话,好好跟着你月清哥哥学。” ”嗯”女孩有些害羞,轻轻地应了声,接着又偷偷往小哥哥身上瞄了眼。 纪珂安排完后走了出去,两个孩子单独留在了房里,周晓晨惦记着教学,四下看了看后先开口问道:”施诗,你现在读的是什么书?” 施诗轻声应道:”刚开始读论语。” ”读到哪儿了?”边说周晓晨朝着摆放文具的地方瞧了眼,”你的书不在这里吗?” ”在我房里,我,我去拿。”诗施说完又朝小哥哥看了眼这才转身向外去。 周晓晨看着她的小身影忽地忆起儿时将她抱在怀里的情景,虽记不太清了可小娃娃对她的黏糊劲是忘不了的,当初的小宝宝如今都已经开始读论语了,当真是岁月如梭,她竟生出了几苍老的觉。 过了一会儿,施诗拿着书走了进来,到跟前站定双手递过:”就是这本。” 周晓晨忙接过,打开一看,起首写道:立身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这些内容她是知道的,这个时代虽和前世历史书上说的不同,但是文化轨迹却惊人的相似,这其实是一本女论语,姐姐跟着娘亲学时,她也曾在边上听过,”你都看到哪儿了?平时一天要背多少?看完了还要练字吗?这些你看了都能懂吗?”她那凡事问得详细的病两辈子都改不了。 施诗被问了这么一长串儿,抿了抿小嘴才慢慢道:”每阿娘教多少就学多少,现在学到不贪女务,不计秋。针线率,为人所攻。里面的意思阿娘有教,可有些懂有些却不太明白,阿娘说等我再长大些就会慢慢懂的,每天要把学的背出来然后还要把之前学过的旧的也加上一起再背三遍,错一句,再重来。字每天练一个时辰。”她说得不快,一字一句却答得很认真,说完这些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后才问道:”月清哥哥,你,你也是这样读书的吗?” 见她仰着小脸带着些羞怯又带了些好奇地看着自己,本就长得十分可这样子更叫人心软,周晓晨自不例外,她微微一笑:”我也是这样学的,背书得先明白了意思,再念上几遍,背出后再写,字也是要天天写的。”她想了想,忽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无趣?” 女孩被猜中了心事,腼腆地收紧了下巴。 周晓晨见她这样竟想到了前世少时的自己,她抬起了走却在半路又收了回去,”你眼下觉得无趣,等长大了就知道好处了。” 听到这话,施诗微侧着头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哥哥,秀眉蹙了下似在思考,待想明白后微点了下头:”阿娘也这么和我说的,”说完她的小脸重带上了笑,黑亮的大眼眯起弯成月牙,许是因彼此读书的法子相同而产生了同命相怜的亲近,她的声音轻快了些:”月清哥哥,那话你也是听你娘亲说的吗?” 被问及时周晓晨愣怔了一瞬,想到秦雨心不自觉地就紧了下,平熄不久的情绪又湧了上来:”不是呢。”她了口气,强扯出了一个笑,半转过身作势去拿书具,巧妙地掩去了眼中的泪意:”我们快开始吧,不然,一会婶子来了,还当咱们偷懒呢。” ”嗯。”施诗轻应了声,走到桌边坐下时,眼又往边上看了看。 了银子办了手续,桂家两兄总算暂时松了口气,跟着施茂回到家时才过饭点,纪珂炒了几个菜,等他们办完事后摆桌,喝上几杯心情好了许多,将来如何尚虽不得而知,但至少家里有顶事的男人总会好一些的。 吃了饭又聚在一处说话,周晓晨静静地待在边上,她面上不显心里有些着急的,早上姐姐哭成了那样,指不定这会儿心里有多着急呢,事办完了她就想着要早点回家。 桂老三却似看不见儿子一般,与施茂直谈到时间不允许了这才告辞。 纪珂临行拿油纸包了一包点心给桂月清,又拉着女儿的手同丈夫一起送到了门外头。 送别之后三人踏上了回家的路,去了一桩心事,归时气氛远比来时要好,两兄弟一路走一路说,跟在后头的小子倒像是被故意冷落了一般。 冬天黑得格外的早,赶到村子时暮已尽,几家灯火点点。 眼看就要到家了,周晓晨的步子不免更加快了一些,肩忽地被按了一下,她不得不停了下来,侧抬起头看着阿爹。 ”阿爹一会儿要去和你爷爷商量事,你娘你姐也该急了,你先回去吧,和你娘说别担心。”桂老三说完又轻推了一把。 周晓晨被推得向前了一步,回过味忙点了点头:”大伯,阿侈那我先走了。”说完撒丫子就往前跑去。 ”你慢些,路黑别摔了。”桂老大叫了声,接着又对自家兄弟说道:”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桂老三看着儿子远去的小身影轻叹了口气。 周晓晨拿出最快的速度往家走,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门前似有一点灯火,这叫她更着急了些,一口气直冲到了跟前,看到手提灯笼在门前站着的姐姐时,眼泪一下便冲了出来。 ”弟。”桂月梅站了一天,即便阿娘同她说了缘由,她却仍不敢尽信,只到亲眼看到弟弟跑来心这才落下,”你可回来了。” 周晓晨到了跟前,啥都不顾手张开直接就把姐姐紧紧地抱住:”阿,阿姐,我,我回来了。”她话说得结巴,半是因为气接不上来,半是因为喉中的哽咽。 纸糊的灯笼掉落在了地上,火一下子窜起将包着的纸点燃,火光一下子大了起来。 姐弟两却是谁都没有发现,桂月梅也紧紧的将弟弟抱住,她个子高小弟的脸埋在自己的颈窝里,她能受到他脸上微凉的意,这一天偷哭了好几回仍旧红肿着的眼再次淌出了泪:”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竟不知道怎么安了。 一直在屋里留意着外头动静的秦氏在听到声后就走了出来,跟着的桂月源紧跟着娘亲,往憨闹的少年似在一间长大懂事,抬手抹了把脸刚要过去却被娘亲的手按住了肩,他侧头不解地看向娘亲,娘亲却着泪示意他别出声。 于是,桂月源重新转过了头,看着像大姑娘似的哭倒在姐姐怀里的哥,用力地了鼻子。 第十七章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一片片的白点缀着天际,叫人看了从心底生出一股子苍茫来。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小村里家家户户紧闭着门,半点喜气也没有,没有足够的存粮冬天子越发的难过了起来,不光是为了吃的,外头战已起,几天前邻村有一户人家收容了几个民,没想到晚上反遭了毒手,后来,又有过几次村民和民的冲突,有了这些事后,气氛就紧张了起来。 桂家三房小灶里,桂月梅坐在小灶的火膛边上,手里拿着铁勾扒拉着火,红的光着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一旁小少年同样坐在矮凳上,手里拿着一支笔边上放着一碗水,提腕正要落笔时眼又偷着往姐姐那儿瞧了眼,显然这孩子的注意力仍是放在火堆里的红薯上。相较于他,另一名少年则专注得多,青石板上一笔一划,字很是端正。 ”阿源,专心写。”周晓晨将最后一笔落下,抬眼看了看弟弟的字后皱眉点了他一句,自打出了卖身那件乌龙事后,那向来淘气的弟弟也开始懂事了,他打小不是读书的料,练字念书向来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这会儿竟主动说要跟着哥哥练字,既然开口那就不能是一时兴起,打那之后,每天哥俩就凑一块练字,为了省柴索到小灶里来写。 桂月源被哥哥点了名,忙收拾起了心神老老实实继续练。 一旁桂月梅护短地白了大弟一眼,周晓晨回她一笑,她并不指望弟弟将来能够和自己一样,但她希望能够将弟弟的子打磨得坚韧起来,这不是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时代,身为男子他们肩上的责任更重,她希望弟弟将来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能撑得起家的男子汉。 小灶里红薯的香味一点一点散开了来。 周晓晨写完了字再将之前看的书在心里头默背了一遍,看着弟弟又指点了几句后,红薯也烤得差不多了。 桂月梅将它们一个个从火堆下面扒拉出来放到盘子里,这屋的香味着实引人,桂月源眼巴巴地看着,咽了好几口这才转过头不再去看。 冬里这香甜的气味实在人,周晓晨自个儿也被馋得不轻,舌舔了一下怕影响到了弟弟,她忍着没有动。 桂月梅眼尖看到了大弟这小小的动作,浅浅一笑,将几个大的留了下来,”我给娘送去。”说完她端着其它的往外走。 周晓晨点了点头,继续陪弟弟练字。待最后一笔写完后,桂月源终是忍不住了,快速地放下了笔,看看大哥:”哥,我写完了。” 周晓得看了看青石板上的字,水迹末干字倒也还算端正,毕竟还是一个没定的孩子,她宽容地笑了笑指指红薯:”去吃吧,慢些别烫着了。” 得了话,小家伙放下笔伸手就要去拿,在挑选时犹豫了一下,拿了个小些的,这会儿还热乎他一双小手捧着直接用牙咬了剥皮,半点斯文没有。 周晓晨也没有再去说他,走到边上拿了另一个,先捂着闻闻香再用手剥香蕉皮般慢慢将皮剥了,吹了吹这才慢慢咬上一口,香甜软糯的觉叫她眯起了眼。 一小会儿的功夫,桂月源已经把手里的那个消灭干净,抬头看看才吃到一半的哥,又瞄了眼盆里剩下的,小眉皱了皱没有去拿。 周晓晨看着弟弟,这事若放在一年前,这孩子肯定是想都不想就要拿来吃的,如今当真是长大懂事了,孩子在逆境中才会快速成长这话当真不假,默叹一口气:”小弟,那个你吃了吧,我一个就够了。” 桂月源得了这话眼一亮,伸手拿起后又想了想,终是将它分成了两半,拿着自己的那份继续吃。 不一会儿,桂月梅又走了进来,男孩看到姐姐,忽地想到了什么,嘴里的那一大块红薯还没咽下,一双黑亮的眼瞪得老大。他这模样反叫桂月梅吓了一跳,忙走过去轻拍拍背:”源哥,你咋了?是不是噎着了。” 周晓晨闻言也凑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阻止道:”姐,你先别拍,源哥,你要噎着了就点点头,要没有就慢慢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别急慢慢来。” 桂月源依着哥哥的话将嘴里的一口红薯给咽了,低头看看手里那已经快吃光了的红薯,又朝着姐姐看了眼,这才犯错似的叫了声姐。 他这小模样两个大的哪还能不明白,桂月梅摸摸弟弟的头:”姐姐在房里吃过啦,这个本来就是留给你们吃的。” 男孩听了这话,有些不信的又看了看哥哥,见他轻点了头小脸这才重又有了笑。 ”姐,你把这半块也吃了吧。”周晓晨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咱们三个一块吃才好。” 这个时候,桂月梅是不会拒绝的,她白了大弟一眼仍是将它拿起咬了一口。 姐弟三一块窝在厨房,桂月源最先吃完,他倒也乖,洗干净了手抢着把书和笔都收拾了,往屋里跑。 等小弟走了,周晓晨也正好吃完,她见姐姐似是准备要收拾忙抢先一步:”姐,这些还是让我来收拾吧,火熄了灶里冷,你到屋里去那儿暖。”出了卖身那件乌龙事后,两姐弟的情越发地好了起来,前几见姐姐脸不太好,她便问了几次,见姐姐扭捏闪躲不肯明说,再加上事后几细细观察,终于叫她发现了一件事,她家姐姐大抵是来了初成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实着叫她复杂了几天,如今自己是男人了也不好明着关心这些,能做的也就是分担一些活儿。 ”你这几天怎么了?总和我抢着做这些。”桂月梅却是不知道弟弟的心思的,在她看来厨房里的事不该是男孩子干的:”还是我来吧,这哪是你做的事。” ”我来,我来,你别动,水凉你别沾。”周晓晨直接将人挡了,挽了袖就去舀水。 桂月梅先还没反应过来,待再要说时忽地想到了什么,她脸猛地一热再回头看忙碌着的弟弟,又觉得不是自己猜的那样,只好轻咬了下,转身走到门边上,外头的雪越来越大:”雪又下大了,也不晓得阿爹回来好不好走。” 周晓晨已经把灶上东西全收拾了,她走到姐姐边上往外看,这雪的势头果然越来越大,了鼻子,征兵的事阿爹打从心底里施大叔,这不一看到下雪,他大清早就借了驴车把家里的柴拉去一半,还带了些腌白菜要给他们送过去,”应该快回来了吧,施大叔看天不好,不会留爹太晚的。”施茂相助的事瞒着小弟却没瞒着姐姐。 如今施家在三房眼中是全家的大恩人,桂月梅得知施家搬到镇上后,特意赶着绣了两个帕子,送给纪珂和施诗,这一回也叫爹爹给带上了:”也不晓得施诗喜不喜我绣的帕子呢。” 周晓晨往前站了点为姐姐挡去一些风:”姐你手艺那么好,施诗一定会喜的。”想起那个害羞腼腆的女孩一脸认真地问是不是也要这样练字的模样,”等顶过了这阵,下次阿爹再要去,咱们也一起去吧。诗施新到这儿没有什么认识的玩伴也可怜的。” 桂月梅想着弟弟给她描述时说的话'她长得漂亮的,子还是有些怕生,眼睛和小时候一样,看人时又黑又亮,一笑就眯起来和月芽似的。'真想亲眼瞧瞧当年的小娃娃现在成啥模样了。 ”姐,快回屋吧站在这里凉,我去五叔那看看,再到大山那转转。”五房的两个弟弟小,周晓晨每必要走一趟的。 桂月梅点了点头又吩咐道:”你到大山那儿路上可小心些,要是瞧见有陌生人,你千万躲着点儿,带上伞。” ”嗯,我晓得的。”周晓晨拿了放在门后头的油伞:”来,我送你进去。” ”你早些去,这点路哪用得着你送。”桂月梅不以为然。 ”哪不用,快进来。”周晓晨坚持伸手将姐姐拉了过来罩在了伞下。 往五房转了一圈,小宝宝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弱,倒也没有什么病症,小家伙已经懂得认人,每回见到自家哥哥都会笑,因为没什么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周晓晨每回看到他都觉得很是心酸,只盼着老天保佑能叫他好好活着长大。 看完了孩子,她又走向了高家,前几高大嫂染了风寒突然发高烧,这个时候哪里请得到大夫,高大山病急投医四处找人帮忙,最后还是周晓晨指挥着娘和姐姐用急救的法子先降了温,再按着书上说的土方子给煎了药,这几病情已经稳定,她也是照例去看一下。 才到高家门前,里头就传来了狗的大叫声,周晓晨走过去拍了拍门:”大山,是我桂月清。” 听到外头动静,高大山忙跑出来:”大虎,小虎别叫。”他把狗赶到边上,听外头人又报了回名,这才开了门:”快进来。” 周晓晨跟着他进去,两只半人高的大狗在他身边转了转,这是高猎户养的猎犬,子十分凶猛上山能打猎回家能看门,因与高家相她也不怕先问道:”你娘怎么样了?” ”看着好多了呢,你进去再给瞧瞧。”高大山领人进屋。 周晓晨跟着进去,房里火盆子烧着觉有些气闷:”回头你开开窗,让房里通通气,开时把帐放下别叫你娘吹着风就行,老闷着反而不好,还有到夜里烧了盆子千万记得窗留。”她职业病又开始犯了。 ”我晓得,你都说过几回了,”高大山应了句,走到边上:”娘,桂月清来了。” 周晓晨跟着到了边上,虽说她年纪还小不过总还是要讲究些礼数的,隔着幔叫了声婶子。 里头悉悉索索了几声,高大嫂从被窝里坐起拉开了幔:”清哥来啦,快坐。” 周晓晨也不客气,依言坐到了边上,先伸手摸了摸额头,再看了看气,最后小大夫似的给把了把脉,”婶子今儿觉得怎么样?”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