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反应过来,后背都出了一层汗,他刚刚……差点就害了顾晗。若真是不管不顾地说出来,顾晗一个妇道人家要怎么办? 在这样的场合,自己是想毁了她的名声吗? 杨若越想越后怕,以至于在勉强笑了一下和羞愧的情绪中,一张俊脸都扭曲了……他长吁了一口气,生生地改变了心底的那句话:“我是担心自己喝太多酒了,会头疼。” 张居龄环视了一眼众人,慢慢的开口:“怕头疼就别再喝酒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话一落地,他就离开了席位。 杨若目送着好友的背影,也借口喝酒太多了,要出去吹吹风。 接近正午的光格外明媚。天空也显得很高,很清亮。 顾家庭院在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仿的又是江南园林的布局,最不乏巧、安静的地方。杨若远离了花厅,在前院随意的走,到一处梅花林门前停下了。篱笆围墙,篱笆门。和别处花团锦绣的地方比,别有一番风味。 他望着开的园的各.梅花,推开篱笆门,抬脚走了进去。粉的花瓣傲然立,如天上的云霞一般美丽。 德顺远远地跟在后面,也不敢上前去打扰。他是贴身伺候少爷的人……知道一些少爷的心思。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 杨若心里的苦闷,并不单单是而不得、念而不能……还有父亲的死,家族的衰败。他理想抱负的空谈。 “诗好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徐沛也只身一人跟了过来。 “小侯爷见笑了。” 杨若转身看他:“这诗不是我写的。” 徐沛“嗯”了一声,“我知道。这首诗是王冕写的,借梅花表达自己内心的矛盾情。” 杨若眉头一挑:“可以呀。我还以为你没有读过书呢。” “你以为的很对。” 徐沛哈哈大笑:“……也就小时候跟着我母亲念过几首诗而已。”他看向杨若,“你少年得志,然后又三元及第……月溪,你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和你打过道的人几乎都有这样的觉……” “但是,你怎么会喜上张居龄的子呢?张居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以这样的年纪能爬上如此高位,其狠辣、无情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完的。”他顿了顿:“天下何处无芳草。他如今圣眷正浓。你们还是不要闹僵的好。”杨家没落了,要是张居龄再横一脚……后果不堪设想。 杨若沉默了一下,倒真没想到徐沛看穿了他,苦笑道:“多谢你的劝解,我都明白的。也没有打算和夙之闹僵。”刚才要不是他拉了自己一把,可能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那就好。” 徐沛摆摆手,“我还要陪酒呢,不和你聊了。”他走了一半路,又回头:“杨若,我们这算是和解了吗?” 杨若愣了愣,知道他说的和解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坚定道:“算。”徐沛虽然害过父亲,但也帮了杨家,帮了他良多…… 哪有一层不变的人或事情,都在变化的。子总归要过下去,向前看就好了。 “快。” 徐沛朝他扬了扬手,潇洒离去。 这一天直到夕西下,杨若再也没有见到过张居龄。他告辞回杨家的时候,去见了三姐。 杨氏作为顾家的主母,这一整天来送往,忙的是不可开,连水都顾不得喝一口。好容易回屋歇一会,自己亲弟弟又过来了。 “出什么事情了?” 杨氏看着又止的杨若,“你有话就直接说。” “没有。” 杨若摇摇头,他想问一问顾晗怎么样了,到底也问不出口。贸贸然地,倒惹得姐姐生疑,“就是过来看一看你。” 顾暇听说舅舅过来了,开心的很。顾不得丫头的拦阻,径直挑帘子进了屋,屈身行礼:“母亲安好,舅舅安好。” “瞧瞧一头的汗……” 杨若她的头发:“你是个姑娘家,也不懂得些礼仪。” 杨氏也叹气:“天天教也不行,总是不长记。”她从袖口处拿出帕子,让女孩儿过来身边,给她擦拭头上的汗,又斥责道:“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怎样出的汗?别人都冷,偏你体热。” 顾暇调皮地皱皱小鼻子,和母亲说话:“五姐姐、六姐姐都回来家里了,暇姐儿还见了顺哥儿和哥儿……顺哥儿都会喊姨母了。”她说着就觉得兴奋:“母亲,我都当姨母了。” 杨氏点点女孩儿的额头:“傻丫头,顺哥儿是你五姐姐的儿子,不喊你姨母喊什么?” “我知道。” 顾暇继续说:“哥儿也可的紧,长得又好看,我抱着都舍不得撒手。”她又亮出腕间的一对儿羊脂玉手镯给杨氏看:“母亲,这是五姐姐给我的。六姐姐也给我了一套金面的首饰呢。”说着话,让贴身的丫头打开锦盒让杨氏看。 都是上乘的好东西。杨氏拍拍女孩儿的手:“你们姐妹们情好,这是好事。以后也能互相帮衬。”二房的几个孩子都有了出息,两个姐儿嫁的人家好,一个哥儿还中了进士……又都是知恩图报的,她心里也欣。不枉他们三房这些年给二房的贴补。 杨若一直听着外甥女说话,见提到了顾晗,便眉心一动:“暇姐儿,素闻你六姐姐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现下如何了?” “比以前好些了。” 顾暇想了想,又说:“中途吃饭时倒呕吐了一会,韩大夫过来把了脉,却说没事。想必也是没事的。” 杨氏“唉”了一声,“晗姐儿这孩子,真是可怜,生下来便是弱症,比着别人多吃了多少苦……好在这几年养的还不错。” 杨若握盏碗的右手紧了紧,却起身告辞:“三姐,天不早了,我这就回去。母亲一人在家,我回去晚了,她会担心的。” “嗯?” 刚才还好好的,怎地说走就走。杨氏随即又想起母亲一人在家,就点点头:“路上当心些。回去和母亲说,我过几便领着暇姐儿去家里看她。” 杨若“嗯”了一声,几步消失在庭院里。 天暗下来,起了北风。 寒冬腊月,子越往后过,越冷。到过年的那几天,往地上泼些水都能成冰。 腊月二十九下午,各家各户都忙了起来。上坟请祖上大供,蒸馒头,备酒席、瓜果吃食等,以便于除夕的用度。 张居龄正看着子写对联,却被树鸣叫了出去,“三少爷,杨大人来了……在前院书房等着您呢。” 张居龄星眸一眯,下心里的不适,下台阶走了过去。 杨若正坐在书房里喝茶水,见张居龄过来,起身笑道:“夙之,我来给你拜个早年。” “确实够早的?” 张居龄看着他,“你找我有事?” “你这话说的,我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杨若笑着坐在圈椅上,喝尽了盏碗里的茶水:“不过,我这趟过来,除了给你拜年,确实是有事。” 张居龄没有吭声。 杨若深知张居龄的脾气,也不在意:“过了除夕夜,我准备去游学了。和以前的同窗一起,一路向南,先去拜祭一下孔子庙,再看看万里河山……”这是他想了许久的事,是必须要做也不得不做的。 张居龄是他同生共死过的好友,兄弟。而顾晗却是他喜的人。命运简直和他开了天大的玩笑,然后又着他去面对。 时间也许是最好的良药,等三年过去后。或许,他能忘记顾晗也说不定。也或许,路途中能遇到一位合适的姑娘。 书房外种的竹子已经不像夏天那样翠绿了,枝叶耷拉着,一片萧条。 “这又是何必?” 张居龄笑了笑:“你我兄弟一场,不会因为……”他是个男人,不会容任何人觊觎子。 当然,他更相信他们的情。对自己也有足够的信心。 杨若却快速打断了他:“不只是因为那一件事。父亲一死,我是要丁忧三年的,与其耗在家里,不如出去涨涨见识。” 张居龄抬头看杨若,发现杨若也在看自己。 良久后,他开口:“……路途上,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飞鸽传书给我。” 杨若桃花眸一弯,郑重开口:“你不嘱咐……我也是会麻烦你的。毕竟今时不同往了,放着阁老大人这样的大腿,谁不抱是傻子。”张居龄不见得会原谅他,但出口的话却是真心的。 这就足够了。 第210章 又三番外篇 哥儿六岁的时候, 顾晗又给他了一个妹妹, 大名是张居龄起的, 唤张灏玉。小名单字——琦, 寓意着美好和不凡。琦姐儿生在三月, 又是足月的, 一出娘胎就哭声嘹亮, 中气十足。比当年的哥儿康健了许多。 顾晗这几年的身子骨也养了过来,神越发的好。出了月子后,人真是比以前胖了一圈。上都能摸到了。 四月的天。花儿开放, 柳枝婀娜。正是人间好时节。 哥儿已经开蒙了,跟着张灏一起在昭文斋读书。这个地方原来是张居安、张居龄兄弟俩待过的,现在又轮到张灏、张灏宸堂兄弟了。 差不多午时左右, 哥儿便下了学, 带着小厮来给顾晗请安。 “母亲安好。” 顾晗正抱着琦姐儿哄她睡觉,看见儿子, 招了招手:“哥儿, 来母亲身边。”她把琦姐儿给一旁的母, 问他:“今儿, 先生都教了你些什么呀?累不累?” 哥儿身穿靛蓝刻丝暗云纹直缀, 身量快到顾晗肩膀高了。这孩子不仅长相随了张居龄,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