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月一出来,旁边房间的即墨寒也跟着出来了。 “怎么这么久?”即墨寒有些不,牵起她的手问道。 “你不是都听到了?还问我。”苏皓月皱了皱鼻子,不屑地嘁了一声。 即墨寒哑然失笑。 监听被发现了。 两人手牵着手,在堂宾客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走出了博雅楼。 马车疾驰,车内却很平稳。 即墨寒亲手为苏皓月烹茶,优雅的动作再配上他绝代无双的俊美容颜,看得苏皓月差点失了神。 “擦擦你嘴角的口水。”即墨寒手上的动作不停,低着头冷不丁来了一句。 苏皓月一惊,羞得俏脸彤红,赶忙掏出手绢擦了擦嘴。 咦,明明什么都没有嘛! 苏皓月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了,气得把手帕朝即墨寒掷去:“你才口水!” 即墨寒头也不抬,准确无误地一把接过手帕,潇洒极了。 “”苏皓月无语。 一路打闹说笑着,很快到了洺仙山脚下。 马车突然停了,从车外传来悉的声音:“臣女周泠霜,见过楚靖王殿下。” 周泠霜?这么不巧,在这里都能遇见她? 苏皓月沉下脸,有些不高兴。 即墨寒注意到了苏皓月的情绪,于是只起车帘:“嗯。”就下令道:“继续走。” 周泠霜见即墨寒没有下车的打算,心中涌起了无限失落。 她的目光往旁边一撇,正好看见即墨寒身后的那一张美无比的侧脸。 “原来王妃也在。”周泠霜尖锐的指甲几乎嵌入了里,她强忍着心痛微笑着,不动声地拦在马车前面,阻止马车前进。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那个苏皓月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将即墨寒吃得死死的?即墨寒从前待她虽谈不上亲切,但路上遇见了绝不至于二话不说就令开车。她以前仗着年纪小,又有世的关系,一有机会便围绕在他身旁。他话不多,也不笑,但总不会像现在这样宛若陌生人。 如今,即墨寒一切的转变,全都是因为苏皓月! 即使她涵养再好,也忍不住要爆发了。 周泠霜环顾左右,周围有不少上山赏景或是赏景归来的人们。于是她稍稍提高音量,字正腔圆地说道:“王爷,即使你责怪泠霜多嘴,泠霜也要说了。今镇东将军陆冰冰的女儿奉王爷旨意穿麻衣游街,已经在百姓中引起了轰动。泠霜知道,冰冰年少轻狂,一时失言冒犯了王妃,王爷想替王妃撑,理所应当。可这样的惩罚对于冰冰来说也够了,不如接下来几的游街暂且免了吧,再给冰冰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何?” 苏皓月透过车帘注意到了议论纷纷的百姓。他们头接耳,不时朝马车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个周泠霜,无时无刻都要扮演这种善良可人的正义角,难道她就不觉得累吗? 即墨寒冷冰冰地道:“本王的决定与皓月无关,你不要再说了。” “王爷,你护王妃心切,泠霜懂得。只是你这样做是将王妃推向不义之地,今后大梁百姓都会指责王妃恃宠而骄,盛气凌人。王妃心地善良,定也不想见陆小姐有此惨况,对不对?” 周泠霜言辞恳切,表面看着是替苏皓月着想,其实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苏皓月身上。 本来陆冰冰受责罚,没苏皓月什么事,结果被周泠霜三言两语一说,大家只会觉得是苏皓月不懂事,仗着即墨寒宠就肆意欺辱其他闺秀。 苏皓月冷笑一声,故意坐在即墨寒腿上,将上半身探出窗外,毫不示弱地视着周泠霜:“哦?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是怎样想的?” 第198章 枫林烂漫 周泠霜本以为苏皓月会借坡下驴,碍于力劝即墨寒收手。 这样一来,苏皓月跋扈的恶名就坐实了。同时,她周泠霜不顾楚靖王的责难奋力劝谏的美名又会再次享誉大梁。 没想到苏皓月竟然当着她的面,坐在了即墨寒的腿上!还说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话! “周小姐既然有如此怜悯之心,不如替陆小姐受罚?” 周泠霜震惊地后退一步:“什么?” “若不能,就不要站着说话不疼了。”苏皓月嗤笑一声:“周小姐这么有正义,她陆冰冰出言诋毁我,侮辱我双亲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说话?现在倒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这么能说,怎么不用这些道理规劝一下你的姐妹陆冰冰,至少让她明白非礼勿言的道理?!” “苏小姐,我” “若是一个远无怨近无仇的女子,张口闭口就骂你‘婢’,字字句句指着你父母双亲骂着,周小姐,我很好奇,你还能像你现在说的这样,大义凛然地替她请罪,求王爷宽恕她吗?” “这” “做不到吧?那你凭什么用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来要求我?” 苏皓月连珠炮一样的问话堵得周泠霜哑口无言。 “禹庚,等什么呢?再不上山都晚了,出发!”不等周泠霜有机会答话,苏皓月直接冲驾车的禹庚发号施令,妥妥的王妃架势。 沉浸在这一场彩绝伦的辩论中的禹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道:“是是是。” 说罢,一拉缰绳,马车绝尘而去。 周泠霜被马蹄扬起的灰尘呛了一脸,她赶忙后退数步,掏出手绢捂住口鼻。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周泠霜心中不火冒三丈。 苏皓月,欺人太甚! 马车里,苏皓月没好气地从即墨寒的腿上移开,一股坐在旁边:“哼!” 即墨寒懵了:“嗯?” 他的王妃怎么又不高兴了? “都怪你,瞧你给我惹得这些破烂事!”苏皓月双手抱,气呼呼地说道。 “什么?” 见他还是不得要领,苏皓月干脆挑明了:“要不是因为你,陆冰冰、周泠霜这些人怎么会视我如仇寇?女人的嫉妒心啊,真是可怕!” “你是说周泠霜喜我?”即墨寒反问。 “难道不是吗?” “不会吧。”即墨寒有些不太相信:“她从未表过这意思。若真有,我绝不会容许她靠近我半步。” 苏皓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没错,周泠霜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即墨寒向来清冷,不近女,为了能接近即墨寒,她不得不将自己对他的情掩藏起来,甚至,连慕即墨寒已久的陆冰冰都没有发觉,还把她当成了同一战线上的姐妹。 只能说,她伪装的太好了,连即墨寒都毫无所察,所以他才不那么讨厌她吧。 但是苏皓月何等锐,再加上女子特有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周泠霜对即墨寒绝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或者友谊。 苏皓月心里犯着嘀咕,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山顶的一处庄子门口。 这里地处山巅,鲜有人迹,两旁是参天的古木,偶能闻得栖息在树干上飞鸟的鸣叫。 原本泥泞的山间小道上铺了厚厚一层落叶,轻轻一踩,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了车,苏皓月随意打量了一番庄子的景致,只见竹栅栏围成的院墙里有一座别致的小竹屋,屋前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庭院,花圃里还栽着星星点点缤纷的菊花,和山间独有的风光呼应着,充了野趣。 “我喜这里。”苏皓月深深地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喜就常来。”即墨寒望向她,眸中是深情。 “可是,不是说来赏枫叶的吗?枫树林都已经过了。” “那里有什么可去的,洺仙山最美的枫叶其实在这里。”即墨寒故作神秘道,遂牵起苏皓月的手,带着她穿过院子,走到竹屋的背后。 映入眼前的美景直令人恍若置身于仙境之中,没想到这一处不起眼的小竹屋背后竟隐藏着一片绝美的枫树林。 放眼望去,枫林连绵不绝,宛如一片枫海,层林尽染,微风吹动时,树枝轻颤,枫叶簌簌作响,乍起一阵波澜。光落在这里似乎都变得温柔静谧了,仿佛不愿打扰如画的美景一般,秋的暖穿透茂密的枫林轻轻下,在堆积着金落叶的蜿蜒小道上投下了斑驳的印记。 苏皓月挣即墨寒的手,快地跑到一棵枫树下,左挑右选,拾起一片最合眼的枫叶,轻轻藏进手帕里,入怀中。 “留它做什么用?”即墨寒问道。 “制书签。”苏皓月回过头,笑答。 “我也要。”即墨寒理直气壮。 苏皓月心情好,二话不说就应承了:“那你自己挑一片枫叶。” “不,你帮我挑。” “” 他们二人在枫林中并肩漫步着,裙摆飞扬,好似画中仙。 苏皓月觉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了,一时兴起,便问道:“王爷,有酒吗?” “有。”即墨寒朝留在竹屋旁的禹庚招招手:“摆酒。” 禹庚抱拳退下,很快就从屋里搬来了一张小几和两坛美酒,放在枫树下。 即墨寒和苏皓月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桌上有几碟美的小菜和两盏琉璃夜光杯。 “准备的真周到。”苏皓月笑着说,举起杯子放在鼻间轻轻一嗅:“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恰如其分。” 轻轻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葡萄酒味甜,很好入口,苏皓月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儿,就有些醉眼微醺了。 “看不出来,你还好酒?”即墨寒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偏过头,看着苏皓月变成粉的脸蛋,不由好笑。 苏皓月晃了晃脑袋,咬文嚼字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与其做那寂寞的贤人,不如做放浪形骸之外的饮者。人生在世,只此一遭,何必委屈自己呢?” “那你倒说说看,怎么样的人生才叫不委屈呢?” 苏皓月又是饮一杯,擦擦嘴角,凭空生出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豪气。 “快意恩仇,管什么身前身后名。常人尚且不论,单说那些被后人传颂的贤后贤妃,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快乐的?换作我,倒真真羡慕褒姒,虽周幽王为她烽火戏诸侯,失了天下,以致她被后人唾骂是红颜祸水,但对女子而言,能有一个愿为她倾尽江山,只为博她一笑的夫君,难道不是最大的幸福吗?” “吕雉在刘邦最潦倒的时候嫁给了他,陪伴他度过了多少兵荒马的岁月,在颠沛离的战中几次险些丧命。可等刘邦登上帝位之后呢,扔下糟糠之,把一腔柔情全给了年轻貌美的戚姬。戚姬恃宠而骄,对吕雉百般不敬。刘邦死后,吕雉为了报复惩罚她,便将她做成人彘,却遭至数百年间不断的骂名。可凭什么?吕雉为刘邦的帝业熬白了头发,做尽了恶事,刘邦忌惮大将韩信,也是吕雉设计除掉了他。可人们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吕雉心狠手辣,却看不到她身为人为丈夫付出的点点滴滴。这样一个女子,为什么要忍受嫔妃的欺凌,甚至连还手都不被允许?” 说着说着,苏皓月仿佛是在替吕雉鸣不平,又或许是想替前世的自己讨一个公道。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