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街上最多的还是瓷器玉器和铜器,但这些大多数都是赝品,尤其是瓷器水太深了,景德镇的农民自己烧个仿瓶,或者拿瓶底烧一个瓶身,带着坐几次飞机,足能以假真。 除了这些,就是钱币。 钱币收藏成本相对而言比较低,数量也多,只要眼光好,还是能挑到真的。 陆教授本身是从事这一行的,当然也好收藏古玩,只可惜高校教授的收入不足以支撑他那么奢侈的好,陆教授看得最多的还是钱币摊子。 方敬的眼光不行,阅力不行,知识储备更不行,跟在陆教授身后像个小跟班一样,反正他也不打算买,就当玩似的看一看。 陆教授看了好几个卖瓷器和玉器的摊子,都摇了摇头,最后在一个卖古钱币的摊子前停下。 摊位上铺了一堆铜钱,大多数都是清代发行的五帝钱,还有少量的明代铜钱。 陆教授拿着一枚五帝钱,那是一枚顺治通宝,铜钱上是铜绿,而且铜绿并不是浮于表面,看上去有点像真钱。 “老先生眼光不错,这枚顺治通宝背东字,五帝钱里还有点收藏价值,喜的话八十给你带回去玩玩不错,反正不贵。” 陆教授拿着铜钱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有点嫌贵:“八十太贵了,五十。” “老先生也太狠了,这个钱我六十收进来的,你总不能让我赔本吧,六十五。” “五十五。” 陆教授和摊主当场像买小菜一样开始讨价还价,方敬蹲在地上,看着摊子上的钱币。即使是方敬也能分辨得出来,这个摊位上的钱币都是些普通的五帝钱,没有什么特别珍惜贵重的钱币。 他拨了两拨,把钱币拨开,平铺在摊位上,突然,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似的,突然涌入许多纷杂的画面。 昏暗的土房里,瘦的老者就着昏暗的油灯,手拿刻刀,正往一枚铜钱上刻着什么,浑浊的老眼里,隐隐闪着动的光芒。 官道上,骑士快马加鞭,卷起阵阵尘土。高门大院里,高壮骑士经过层层楼阁,亭台水榭,谨慎地将一方手帕包裹的铜钱到贵人手里。 紫檀木案桌边上,中年文士手持放大镜,一笔一画拓着铜钱上的纹路,手持大刀虎背熊的壮汉子踩在板凳上,大口吃大碗喝酒,腥咸的海风吹动院外的猎旗。 码头外,身材高大的船长站在甲板上意气风发,赤的膛挂着一枚铜钱,水手吆喝着号子摇划船,漆黑的赶缯船乘风破浪,驶向大海的另一边。 “小方?”陆教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方敬回过神,目光落在手边一枚普通的方孔铜钱上。 那是一枚乾隆通宝,而且还是光背的无字钱,背面有许多细细的裂纹,破损得很厉害,不值钱的破烂货。 “你有没有什么看中的?我给你掌掌眼。”陆教授手里收了四枚铜钱,微笑地看着他。 方敬把那枚铜钱拿在手里看了两眼,摊主不在意地道:“这个光背无字钱,你要的话算你五块钱好了。” 陆教授也皱起眉头,道:“这个没用,没有收藏价值。”五块钱也不值。 方敬摸了摸鼻子,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两块钱我拿回去给邻居小孩踢毽子吧。” “做毽子随便用个小垫圈就行了,浪费。”陆教授不赞同地摇头。 方敬觉得有道理,把铜钱放回去,老板道:“五块钱的东西,五块钱能干嘛,一碗面都买不到,买个铜钱回去哄小孩也不错的啊。” 老板极力推销,这堆铜钱他是按斤两收购的,五块钱不算多,但也算赚了,卖出一个算一个,蚊子再小那也是啊。 最后方敬讨价还价,三块钱把这枚光背无字钱买到手,随便往口袋里一扔,和陆教授离开了。 从古玩一条街出来,在路边摊上吃了一碗面条,方敬和陆教授分别回家。 公车上,岑九看着他说:“那个铜钱很特别?” 方敬嘿嘿一笑,乐得摇头晃脑:“不好说。” 他的水泡泡除了让他能在水下自由呼外,还有一个神奇的功能,只要他碰触到从水里捞起来的文物,就会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个物品的前世今生,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枚铜钱的背面刻着的,应该是一张航海图。 第39章 鬼画符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褪去一身的暑气,方敬把玩着手里的铜钱。 很普通的乾隆通宝,坑坑洼洼的表面是青的铜绿,背面的刻痕十分斑驳,掩藏在薄薄的铜绿底下,不仔细看本发现不了。 方敬小心翼翼地刷去表面的铜绿,沾了印泥,将背面的纹路拓在一张白纸上。 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鬼画符,方敬叹了口气,别说是他,就是最于明清历史的陆教授,估计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鬼。 看了半天看不出头绪,方敬只好把铜钱仔细地收了起来,扔在屉里面。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九点了,岑九要下课了。 方敬从上一跃而起,穿上衣服,出门去接人。 盲班离方敬租住的地方不远,公车半个小时就到了。今天老师有点拖堂,方敬站在路灯底下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岑九胳膊下夹着两本书从教室里匆匆出来,高大俊朗的身形在一堆高矮胖瘦的男男女女中间格外显眼。 方敬笑了一下,冲着岑九挥了挥手,仿佛心有灵犀一样,岑九抬起头朝着方敬的方向看了一眼,冷漠的脸上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班早,闲着没事,过来接你。”方敬说,“今天你们下课比较晚哦。” 岑九点头,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课上完了,要考试。” 方敬心想,原来盲班也要考试的啊,考完合格的,是不是还要发盲证,边想边觉得好笑,又怕岑九不自在,问道:“什么时候考试啊?” “周六。” 今天才周一,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方敬点头:“别担心,你考试一定能及格的。”他对岑九充了信心。 岑九老实回答:“没考过,太难了。” “这种考试都不会很难的,要保证通过率嘛,而且你每堂课都认真听了,一定能及格的。”方敬安他说。 回去的路上,方敬还把自己从小到大的考试经验全都告诉了岑九,听到方敬从六岁起就不停地考试,一直考到十八岁上大学,还要各种不停地考,岑九对此表示了惊叹和敬慕。 “你们比考状元还辛苦。”岑九说。 “状元也没我们考得多。”想起高考那段黑的子,方敬怨念很重,“至少状元不用考英语!” “是的。”岑九一本正经地附和。 因为考试迫在眉睫,回到家里,岑九还要复习功课,方敬陪他一起看书,给他抄重点。 “太多了,明天我拿去复印吧。”方敬抄到半夜,手都麻了,打着呵欠说。 经过盲,岑九字认得不少,可是写得不好,像小学生写的。他把本子接过来,说:“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太丑了,读书的时候练过,现在都用电脑,不好看了。” “不管了,明天再说吧,先睡。”岑九把他的书本收了。 方敬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明天还要上班,爬到上去睡觉。 岑九还坐在客厅里聚会神地复习功课,不时地皱眉。 宝zang是宝藏还是葬来的?为什么同一个音有这么多不同的汉字啊! 凌晨两点,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岑九心中一凛,连忙放下书本,跑到卧室门口,看到方敬果然又僵硬地从上爬了起来,门路地摸到桌边,摊开绘画本开始鬼画符。 岑九:“?!!” 怎么又画上了?! 夜深人静的,半夜从上爬起来开始鬼画符,那场景想想还是可怕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岑九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方敬。 方敬画了半天,突然转过脸,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岑九,两眼连焦距都没有,看着别提多诡异了。 岑九了额头,默默地站在门口,自从发现方敬有这个病后,卧室里所有的尖锐物品都被他收了起来,就连桌子拐角都用棉布厚厚地包了一层,务必要杜绝任何方敬步上那个冤死大臣后尘的可能。 方敬歪着脑袋看了岑九半天,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摸回到上重新躺下。 岑九:“……” 第二天,方敬醒来,房间里窗帘拉得很低,岑九坐在上还在看书,两只眼睛专注地盯在书本上,嘴里还在无声地念念有词。 方敬打了个呵欠,只觉得今天身体无比地疲惫,简直像是半夜偷爬起来跑了三千米一样。 他了眼睛,问:“几点了?” “七点。”岑九把书合上,说,“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方敬九点上班,博物馆离得也近,八点起来都来得及。 “好累,我再睡一会。”方敬往空调被里缩了缩,翻了个身,抱着岑九的又开始睡。 看他睡得香,岑九揭开被子也躺了下去,一手搂着方敬,一手举着书还在看。 睡了一会,方敬突然睁开眼,问:“我昨天半夜起来了吗?” “起来了。”岑九看了他一眼,回答说。 方敬从被子里爬出来,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桌子的方向,果然绘画本打开了,顿时头黑线。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他郁闷地道。 岑九沉默无言。 方敬闭着眼睛,抱着岑九往他身上蹭了蹭,清晨的美好时光让人舒适得不想起。 岑九抱着他,摸着他的胳膊,方敬被摸得很舒服,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半天不说话。 头的闹钟响,岑九抬手把闹钟关了,说:“你睡。”说完掀开被子起。 方敬窝在被子里,懒骨病发作,不想起来,又睡不着,躺在上发呆。不一会儿,听到门响,岑九出去了。 他在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个圈,瞌睡醒了,跳下把绘画本拿起来,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这这这这……画的什么鬼?! 第40章 涂鸦 绘画上画了好几页小人打架,鉴于方敬那拙劣的绘画水平,那些画幼稚得像小儿涂鸦,但方敬却越看脸越怪异。 第一副图上画了并列两排小船,几个小人站在船头遥遥相对,好像两军对垒;第二副图上,画面又变了,两排小船彼此对轰,有的小船冒起了火,有的小船上不同的小人在一起打架,熊熊战火燃烧;第三副画上,只有几艘小船停在水面上,船上的小人手舞足蹈,似乎在庆祝胜利,另一边的船队不见踪影。后面的几副画差不多都是类似的情形,共中一方的船队跟各种不同的人打架,最后都胜利了。 这是什么意思?打仗吗?谁跟谁打仗?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