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淙关上门,阻隔了包间里愈演愈烈的打闹起哄,等他转过身,脚步不由转了方向。 “宁医生。”他对着三人点头致意,最后,视线回到宁悦脸上,目光清澈而坦然。 宁悦合上菜单:“这么巧?” 许淙朝她笑了笑:“朋友过生,去柜台拿蛋糕。” “我姑姑今天问了你的事情,我敷衍过去了。”他看着她说,“再过段时间,我就跟她解释清楚,最近要麻烦你了。” 两个人稔的语气引得周霁匀侧目,他几乎认识宁悦所有的朋友,却不记得有这么一位。 “有戏。”他偏过头,悄声对楚誉说。 楚誉转动自己的陶瓷杯,不说话。 “你忙吧。”许淙再次点点头。 宁悦浅笑:“再见。” 等人走远了,周霁匀迫不及待的问:“小悦,这位是?”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客户的家属。”她犹豫了一下,隐去了相亲这事。 周霁匀有些遗憾:“可惜。”下一秒,神无比严肃,“小悦,我们的行规。” 宁悦抬眸,安抚道:“放心,我不会。” 她出笑,却发现对面的楚誉也看着自己,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注视下,她渐渐觉得不自在起来,低头躲开了。 服务生陆续上菜,包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大厅里响起生歌。 “祝我们负重前行的兵哥哥生快乐!”有人吼了一声。 大厅里的人纷纷回头,望向热闹非凡的包间。 “是位兵哥哥?”周霁匀问上菜的服务生。 “是,听说是位武警,积攒了许多假期,在生这天给他放了一天假,明天一早就要回去站岗。元旦要来了,市里的武警特警都忙,我们老板给他们送了个蛋糕。如果打扰到你们,真的很抱歉。”服务生轻声细语的解释。 餐厅里有人听说是位兵哥哥,举着自己的酒杯,不请自入的走进包间,说要敬酒,也有说要请兵哥哥喝酒的。一时间,小小的包间挤了人。 “元旦是不是要执勤。” 然后,兵哥哥沙哑的声音传来,“是,元旦要站岗。” “辛苦。” “不辛苦,你们在家跨年,我在外面也能过年。” 有敬完酒的客人出来,捧着手机发微博,只听到他们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要发微博,负重前行?” “平安不是从天而降,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而已。” “对,就是这句。” 两个人从宁悦那桌路过,微博刷新的提示音清脆有力。 “现在人真会玩。”周霁匀看了眼楚誉,他一直沉默的在吃菜。 宁悦打开微信,找到姜卓的名字,手指迟疑的在他的头像上点了又点。 在给楚誉做咨询的时候,听他说起案子中原配子的故事,说起他的自责和内疚,她破天荒的失态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到此刻,遇到这位过生的兵哥哥,她好不容易藏住的记忆纷至沓来。 从前,她经常看到微博上描述诸如“负重前行”的词语,或许如那两个经过的客人一样,对他们而言,这仅仅只是一条微博,一条短暂的触。然而,对她来说,却是真正生命的悟。 八岁以前,她活在黑暗,无法想象大家所描述的金灿灿的光究竟是什么样的;八岁以后,是有人替她走入了黑暗,她才终于重见光明,活在光下。 而她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 宁悦点开姜卓的微信。 【悦:姜卓,我们聊聊,关于舅舅舅妈和那场大火。】 作者有话要说:楚律师:她一直偷看我~【开心脸.jpg】 宁悦:我没有!【心虚脸.jpg】 老周:难怪手机要贴防偷窥膜!【鄙视脸.jpg】 第十一章 宁悦回到家,姜卓不在,也没有回她的消息。 宁妈妈正在客厅切水果,闻声抬了下头,“回来了?” “嗯。”宁悦蹭过去,忽然搂住妈妈的胳膊,“妈,我过段时间休假,我们出去玩?” “好啊,你想去哪儿?” “我们跟姜卓一起去,行不行?”宁悦瓮声瓮气的说。 宁妈妈愣住:“小卓去杭州了。”她下意识去看女儿的神,“刚走不久,说是结束课题后会直接回学校。” 她直觉姜卓跟女儿之间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宁悦沉默,搂着妈妈局促不安起来。 “怎么了?”宁妈妈放下水果和刀,一如往常的温和。 宁悦依旧不吭声,她也耐心等着,比起女儿,她更像是一个心理咨询师。 “妈,本来我想好好跟姜卓聊一聊。”半晌,宁悦苦笑,“结果,他选择了逃避。” 就跟过去每一次他发完脾气,他们闹完,她都想找他说清楚一样,他次次避而不谈,以致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 丁琦微说她傻,可她却觉得那是她欠他的。 如果没有她,姜卓便不会成为他人口中的“孤儿”。 宁妈妈叹气,抱住女儿,“小悦,假如人生可以选择,就不会有悲离合。之深责之切,妈妈一直都相信小卓始终都是那个最护着姐姐的弟弟。” “我知道。”宁悦垂眸,出笑,“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控制不住的难过与失落。 但她明白,姜卓其实比她更难过。 楚誉回家停车,车库前停了辆悉的suv。他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客厅的落地窗帘没有拉,里边灯火通明。他有些无奈,熄火坐在车里,他打开放在后座的案子资料,借着车库的灯火翻阅。 【妈妈:我看到你了,进来。】 没想到,妈妈的消息杀了过来。 楚誉郁卒,合上文件,下车锁门。 走进客厅,是爸爸略沙哑的声音,最近他冒,被妈妈勒令迟到早退。 “听说你们要收购华安?”楚爸爸问。 陆伊莱捧着热茶,跟他面对面坐着,“对,最近在做风险评估。” “可行不强,伊莱,这条路不稳。” “所谓的稳中求胜一向不是我的做事风格,风险越大,更刺些。”陆伊莱很淡定,说起自己的工作,双眸褶褶生辉,“楚伯伯,总要挑战一下才知道结果。” 楚爸爸点头:“有魄力。” 这是圈子里年轻一辈中,他最欣赏的姑娘之一。 “到时候还要靠楚伯伯帮忙。”陆伊莱正道,“我爸不支持我冒险,希望您能替我挡挡他的碎碎念。”说完,她扬起笑,笑得十分腼腆。 楚爸爸哈哈大笑:“老陆有你这样的女儿该知足了。” “不像楚誉,怎么都不肯来公司上班,非要合伙开律师事务所。”他叹息。 陆伊莱脸上笑意不减:“是您开明,如果不是我爸爸不肯放我,我也想出去闯一闯。” 不动声的恭维,楚爸爸听得很舒坦,又指点了她几句对华安的收购策略。 楚誉站在门边,迟迟没有过来,被楚爸爸瞄到了,“楚誉,伊莱来了。” 他走过去打招呼,陆伊莱也起身,依然笑着,“回来了?我跟楚伯伯取经。” “嗯。”楚誉淡淡的应声。 楚爸爸和楚妈妈又一次给两个人创造机会,默默的走开了。 陆伊莱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对不起,我舅妈和表妹今天有点动。”她说得是庭审结束后,她们就差指着他鼻子骂那事。 “理解。” “死者为大,对我表舅不予置评,她们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楚誉笑了笑:“没关系。” 陆伊莱一时间有些词穷:“听说华安之前找过你们事务所做一个知识产权的案子?” “嗯。”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两三个月前的事情。” “既然案子结束了,方便说一下吗?”她把茶几上的果盘往他那儿推了推。 楚誉沉:“可以。” “谢谢。”陆伊莱松了口气。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楚妈妈躲在楼梯口偷看,越看越意。 这不好,还能一起聊工作。 楚誉说完,陆伊莱再次道谢,余光里看到楚妈妈站在楼梯口,她对着他使了个眼,无奈一笑,“我该走了。” “好,送你到门口。”他率先起来,转过头,光明正大往妈妈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对上他的眼睛,妈妈面不改,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楚誉把陆伊莱送到门口:“路上注意安全。” 她出笑,侧过头,他的轮廓在灯光里渐渐模糊,“嗯。” 转身走出几步,陆伊莱又一次回头,楚誉仍等在门口,“楚誉,伯母说你最近身体不大好?睡眠不足?” “还好。”他迟疑一瞬,答。 “是因为我舅妈?”她语调缓慢。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