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什么也不愿意说。”赵长生翻着话本,有些头疼,“话本里可有她喜的东西?” —— 回去的一路,傅嘉清很沉默,她不说话,姜抚枝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她,她们要回自己的营帐时,人渐渐多了起来。 “阿枝,这事有些复杂。”傅嘉清红着眼,委屈巴巴的,“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姜抚枝勾住了她的手,“嘉清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再听。” “嗯。”傅嘉清瘪着嘴忍住哭意,点点头,勾紧了姜抚枝的手,直到营帐前才分开。 按照祖制,秋狩约莫有七,帝王可以考校皇子的骑,也可以接待使臣,只是赵长生他还没大婚,早些年天启和亲送了不少公主出去,也没有使臣来访,他便把秋狩改成了五天。 姜抚枝向来是喜自己一个人待着的子,秋狩的后面三,既没人来找她,她也没有出去找别人,无事了便看话本,做女工,偶尔去后山转转,直到最后一。 秋狩的最后一,像第一一样,皇上太后与诸位大臣及他们的家眷一起用膳,歌颂这一年来风调雨顺,秋狩收获极大之类的客套话。 姜抚枝坐的不远,看到赵长生的脸并不好,板着脸坐在位置上喝酒,她周围几个言官的家眷表情也不太自然。 她观察到了,自然也有别的贵女看到,她们小声议论的时候,姜抚枝便竖起耳朵听着。 “听说何小姐的父亲上书皇上纳妃,被骂了一顿?” “不止何家,听说是谢家带头的。” “可是我听我父亲说,皇上一口回绝了呢。” “我也听说了……” 姜抚枝听到这,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偷偷看了赵长生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她,虽说表情依旧不好看,姜抚枝像是做坏事被抓到了,连忙低下头喝了口茶。 她心里有些暗暗的高兴,又有些隐秘的担忧,一次两次他能拒绝,可是十次八次他真的还能拒绝的了吗?他往常说的话,莫不是骗她的吧。 姜抚枝带着这样的担忧回了京都,回去之后,她的生活和秋狩前相差不大,又少了些什么,她想了想,赵长生回京都以后,便没有给她送过信笺了。 “可能是他这两天太忙了。”姜抚枝在心里给他找着借口,“可能过几便想起来了。” 这一等,便 等到了姜抚枝的生辰那,十四是个小生辰,她在京都也没有什么闺中密友,这一她也没有请人上门热闹。 她一大早去了祖母那,拿了匹好料子,又去王氏那吃了她亲手做了长寿面。 “唉,本来今你父亲也该来的。”王氏看着她叹了口气,“可是你父亲秋狩回来以后都是深夜才回,一大早便走,这几更是歇在书房,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父亲定是在忙公事,母亲别担心。” “我知道他在忙公事。”王氏掩不去眉宇间的担心,“听闻你祖父这两更是整待在里,他们忙的我们怕是帮不了。” 姜抚枝心里一咯噔,“是朝堂出事了?” “阿枝,我们身处后宅,哪知道这种事。”王氏摸了摸姜抚枝的脸,“阿枝今生辰,便开开心心的与小姐妹说说话,旁的事别多想。” 姜抚枝不想母亲忧心,强笑着点头,吃完了面,便心神不定的回了自己院子,姜家的姐们们一个一个的来送了礼,与她说了会话又都离去,到了晌午,她便无事可做了。 她把两只狸奴抱在眼前,看着它们玩耍打发时间,一点点的等到天黑,只是她一直等着的东西还是没有到,姜抚枝有些忍不住了。 “珠玳,今……你有没有收到什么信?” 珠玳一怔,“并无。” “也是。”姜抚枝看了看天,“天还没黑透呢。” 她在房里一直等着,连陪着她的两只狸奴都有些熬不住了,它们互相依偎着渐渐睡去,珠玳那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小姐,天已晚,您早些歇下吧。”珠环见姜抚枝很有些失落的样子,上前劝道,“您今睡不好,明夫人看见了,该心疼了。” “再……等等吧。”姜抚枝有些不死心,“珠环你把院子里的烛都熄,自己歇下吧,我想再等等。” 姜抚枝在外人面前,不管何事都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见,只说都好、可以,若是她铁了心要做什么,那便是劝不回来的。 珠环轻叹了口气,听姜抚枝的吩咐,熄了烛,回自己屋的时候,她看到姜抚枝开了窗,呆呆的看着月亮。 姜抚枝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等着等着她便有些想哭,她想赵长生已经忘了今是什么子了,那他也只是随口一提,不然的话,就算他再忙,没空每送信笺,就今的一副字,怎么她都等了一天都没等到呢。 她了鼻子,轻轻了眼睛,关上窗准备歇下了,她还没走到边,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到刚关上的窗户又被打开了,赵长生空着手站在了她面前。 “还好阿枝没歇下。”赵长生擦了擦额头的汗,“今还没过去,还来得及,阿枝再等一等。” 姜抚枝怔怔的看着他从窗户进来,又从门出去,她也跟着他出去,一直跟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 她看见赵长生站在灶前,笨拙的生火,柴,烧水,有些不懂他要做什么。 “表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姜抚枝心里颤颤的,“你进小厨房已经不合规矩了。” “这里只有我和阿枝。”赵长生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脸黑了一半,“我不说,阿枝不说,谁又知道呢。” “那群御史最是烦人。”赵长生见火升起来了,便去和面,“阿枝若是心疼我,便替我瞒下吧。” 赵长生的动作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姜抚枝看着他一会面多了,一会水多了,想替了他,却被他赶走,“阿枝快回房里吧,一会就好。” 姜抚枝被他赶回了房里,这些子一直委屈的想哭,此时又想笑,她了自己的脸,不让自己失态。 她在房里没等多久,赵长生便回来了,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放在了姜抚枝的面前,“阿枝尝尝,我亲手做的。” 姜家晚上向来崇尚不多食,那碗面的卖相也算不得多好,姜抚枝也不饿,但是她还是拿起了筷子,轻轻咬了一口。 真难吃啊。 姜抚枝一边吃,眼泪一边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掉进了碗里,她好像怎么也讨厌不起他了。 第41章 姜抚枝一哭, 赵长生就慌了。 秋狩回去以后,他便着手清理朝中的毒瘤,借着散在各地的人手收集来的证据, 整治了贪墨案,他闲时偶尔翻着话本,想着要在姜抚枝生辰时送她什么,但一直毫无头绪。 “长生, 人家姑娘这话的意思呢, 在亲手。”魏祁听到了这事, 给他分析,“她要的不是一副字, 是你亲手做的东西。你若觉得送字太寒酸,画个小像提首诗也成。” 因着魏祁这话, 赵长生大受启发, 在他看来, 没有什么比在姜抚枝生辰那天为她做一碗面更有诚意的事了, 他让阿仆先学, 学了再教给他,只是没想到姜抚枝一吃就哭了。 “不好吃就别吃了。”赵长生抢下姜抚枝手里的筷子, 把碗放在一边, “阿枝怎么好好的哭了。” “我为什么哭, 表哥心里不清楚吗?”姜抚枝带着哭腔, 泪眼朦胧的瞪着他。 赵长生看着姜抚枝的样子, 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拿出帕子给姜抚枝擦了眼泪,“是我不好,我惹阿枝难过了。” 姜抚枝一怔,这对话听着有些耳啊,她没多想,追问道:“表哥哪让我难过了?” “我今来晚了,让阿枝久等了。”赵长生想了许久叹了口气,姜抚枝屋里的窗子没有关严,有风吹进来,让姜抚枝抖了抖,他便起身把窗关上了。 “我在屋里看了一晚上月亮。”姜抚枝昂着头看着他的动作,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看见他总想使些小脾气,“你把窗户关了,我看什么?” “阿枝想看月亮,那我带阿枝出去看。”赵长生愣了愣,让姜抚枝找了件披风,拉着她坐在了院子里。 一轮弯月挂在天上,周围密布着星辰,姜抚枝仰头看着天,赵长生便看着她。 “表哥回京都以来连一封信笺都没给我送过,怕是把阿枝忘在脑后了吧。”姜抚枝看着星星,突然开口。 赵长生心里一惊又一喜,之前他送信笺来,几封里只能得姜抚枝一句:表哥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吧。他竟也不知,原来她是盼着信笺的。 “阿枝若是喜,那我便接着送。”赵长生勾起嘴角,“还是像之前那样每一封。” “也不用每都送。”姜抚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角,扯住了自己的裙边,“表哥三五送一封信笺便好,也不用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就随便写写就行。” “好,这几我处理了一个大麻烦。”赵长生看着姜抚枝便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虽说这些天忙了些,但好歹砍去了太后的手脚,她在朝中没了支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前些年,太后母家仗着太后撑,为非作歹,圈地卖官,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便是我有心敲打,他们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图,这次总算让他们尝到苦头了。” 姜抚枝听着赵长生和她说这些子朝中发生了什么,又看着他眼底淡青的痕迹,原本的生气委屈又变得有些心疼,“表哥这段子怕是没休息好吧。” “是啊。”赵长生低头垂眸,轻叹了口气,“每睡不过两个时辰,只能在梦里想着阿枝了。” 姜抚枝脸又红了,她听到了远处的打更声,“今已经很晚了,表哥早些回去歇着吧。”她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我也得歇下了。” “那我等着阿枝睡着了再走。”赵长生把姜抚枝送进了屋里,“阿枝睡吧,我看你睡。” 有赵长生坐在边,姜抚枝连呼都小心翼翼,她睁开眼,“表哥……还是快些走吧,你在这我睡不好。” “阿枝要睡不着,我给阿枝读话本吧。”赵长生挑眉轻笑,“上次阿枝的话本在我这还没取走呢。” 姜抚枝愣愣的看着他从袖袋里拿出上次那本话本,接着巧娘的生辰那段读下去,他特意放低了声音,一点点的读着话本里的传奇,姜抚枝原本睁着眼听,后来慢慢闭上了眼,听着听着又沉沉睡去。 赵长生一直读到她睡着了,才停了下来,他的手沿着她的脸慢慢滑落,擦去了残留着的泪痕,最后停在了她的上,他眸一深,轻轻啄了一下,“太后已无威胁,等大婚后阿枝便能好受些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出了一直藏着的一副字,并着话本一起放在了姜抚枝的桌子上, 悄悄离去。 —— “小姐,快醒醒,老太爷让府里人都去院里,他有话说。” 姜抚枝前一晚,与赵长生说话到深夜,这会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珠环喊着她,“什么事一大早便要说?” “奴也不知。”珠环见姜抚枝醒了,便给她端水洗漱,“听说老太爷才从里回来呢。” 她一说里,姜抚枝又清醒了些,她坐端正来,又听珠环道:“小姐昨夜一直在看话本吗?怎么我见这话本在桌上?” 姜抚枝这才去看桌案,上面不止有一册话本,还有一幅卷起来的字,她一个灵彻底醒了,“你拿来给我瞧瞧。” 珠环觉得奇怪,还是递给了她。 姜抚枝翻了翻话本,是赵长生昨晚给她读的那本,想来这幅字也是他留下来的。姜抚枝突然便觉得足极了,但当着珠环的面,她虽然好奇,但也不敢拆开来看赵长生到底写了什么,她把字放在自己的头。 “这些东西,珠环便当没看到就好。” “是。” 珠环悄悄打量了眼姜抚枝,明明才刚起来,她的脸却比上了胭脂还要红。 —— 姜抚枝到老太爷院子里时,发现短短时间,姜家在京都能叫回来的人都被叫了回来,连一直在外忙着生意的大房四哥都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祖父这么急着把我们叫回来?”。 “自然是大事,大哥莫急,祖父等会便出来了。” “这怎么能不急,万一姜家得罪了什么人要回扬州可怎么办?” 姜家小辈们互相问着,姜老太爷正好来了,听到了这句,“回扬州怎么了?在扬州待了十几年都比不过京都几个月吗?” “祖父说的哪里话。”姜三郎自知失言,连忙陪笑,“扬州自有扬州的好。”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