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和被他死死地在饭厅的桌子上,恍惚之中,仿佛觉自己的声音在产生暧昧的回响。还有桌子晃动的声音,嘎吱嘎吱,可能是旧了,不够牢固。 但是高度刚刚好,外套被扔到一边,棉质的睡裙被卷到口处,皱巴巴地堆在一起,两只手腕则被他单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脚踝。他今次真是不温柔,一股劲儿翻来覆去地她,听她哀哀地叫着也咬牙没停。 林清和知道他闷着气,所以也就顺着他,反正她也,唔,她也不是不喜。反而呢,她觉得他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到爆灯。无论是额头将将滴下的汗,还是那副微微皱着眉的认真表情。 他不喜甜言语,也不喜污言秽语,规规矩矩的,就只会着气一心一意地索取,然后给予。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和就是觉得好喜。 可能那句话说得对,当一个人喜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真的什么都是好的。 不过,这句话或许不太适用于在他生闷气的时候。 ——他面无表情地气起来,还是有一点点不讲道理的。 *** 林清和浑身软趴趴的,连走路都懒得走,高修把她皱巴巴的睡裙稍微整理了一下,手一翻,把她扛上了二楼。 似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过他的房间了。 这里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四方格局,白墙漆,白桌柜,原木地板,蓝格子褥。洗手间也没什么变,她一边挨着他简单冲了个澡,一边四处张望。 他用自己的浴巾裹住她,帮她拭干身体,然后把她放进自己蓝的褥里。 她眼疾手快地从他衣柜随手摸出一件t恤穿上,然后死死地保住被子。 “干嘛?”高修从下面端了杯温水上来,一进门就看见她这副模样。 “你快穿好衣服。”她说他,“有伤风化。” 高修没理她,端着水凑了过去。 “啊,不要。”林清和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只出两只眼睛,声音嗡嗡的,“不想做了,好困。” “……你以为我是禽兽么。”高修无语地将她从软绵绵的被窝里扒拉出来。 “你就是啊。”林清和道,“我一进门话都没说两句你就开始了,好说歹说都不听,我是不是应该打电话给自然保护区捉你回去啊?” “……”高修没什么表情地掐了掐她脸颊,“起来喝点水。” “不要,我不渴。” “你刚才,”高修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还是喝点水吧。” 提及刚才的情形,林清和忽地也有些脸热,支支吾吾地把被子揪了回来要睡觉。于是高修干脆托着她的背,嘴对嘴喂了她几口。 一喂完,林清和顺势一滚,又扎进了被窝里。 高修把琐碎的收尾收拾好,把大灯熄灭,只留一盏小小的头灯,随后便踩了上去。他习惯从背后抱住她,手臂穿过她的颈间。 她抓着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玩。 “哎,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呀?” 他嗅了嗅她的颈子:“是应该我说么?嗯?” 林清和心道:“小气鬼。” 嘴道:“对不起啦,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知道我跟你结婚的消息才会过来,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高修没吭声,连“嗯”都没有“嗯”。 林清和说:“他喜我很多年了,而且,我跟他不是在一起过嘛,我放下轻易,他就比较难一些。” “……我也很多年。”不甘示弱似的,他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林清和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高修将脸埋在她颈间,沉默半晌,才闷着声音道:“我说,我也喜你很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 挤着时间码的字,离完结又进一步;) 困die,有别扭的等我空再改 啊哈哈哈哈(请将我忘记更新的事情一笑而过 ☆、47 旧事 好像是向东问过这个问题:“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栽林小妹身上的?” 高修当时没有回答。 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不确定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高修偶尔会做一些梦。 梦里有墙,每一只动物都伏在柔软的草地上。只有她,只有她的身体,像了水的烟一样摇摇坠。穿过平原,穿过峰谷,穿过一条又一条白发苍苍的河。 直到他手心里握着一路摸索的水滴,身上是的水汽,拨开雾霭慢慢走来。 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那只手,留住她。 梦里或许是没有声音的。所以无论他怎么唤她的名字,她都未曾回头。抱她的时候也是,明明觉她应该会发出轻轻的嘤咛,嘴掀合,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是噙着泪伏在他心口,一种蒙着影的觉,似乎看清了,又似乎看不清。他没有办法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她。 而这样的梦总是令他早早醒来。 睁开眼后天仍是擦黑,窗户半掩,帘子轻飘飘地起一些,对面台的绿萝依稀可见。 他一身的汗,懊恼似的垂着头,久久回不过神来。 *** 因为年级不同,连课间、体育课都碰不上,所以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少。除去每天上学放学,例外的就是每周三、周五的午休时间,他们会在高中部跟初中部共用的艺术楼见面。 林清和是美术特招生,周三、周五的午休时间可以不回寝室午睡,自由进出画室。 不过他们通常都在顶楼的小琴房见面。 向东虽然后来变成了hip-hop制作人,但事实上他是学古典音乐出身。他是天分极佳的好苗子,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很得老师宠,所以小琴房的钥匙他也有一把,常常能找到空闲独占整个空间。 每逢这样一个中午,他们三个人就会在琴房碰面。 向东自然是不会练琴的,要么是睡觉,要么是翻墙偷溜出学校去吃刨冰。林清和则乖巧许多,每次都会志志诚诚地先把自己的素描功课做完。高修呢?高修不是坐在那里翻植物图鉴就是做物理试卷。 不过等到午休时间只剩下大半小时左右,他会弹钢琴给她听。 弹的多是肖邦。 他高一之后就不去上钢琴课了,也不再每练琴,但记过的谱子很难再忘,有时一抬手旋律便悠悠地淌了出来。 向东致力于吐槽他:“恋都没谈过,谈个的肖邦!” 高修眼皮都懒得抬:“滚。” 有时候一时兴起,他们会玩四手联弹,两个手长脚长的少年坐在两架钢琴面前,一起弹莫扎特的d大调双钢琴奏鸣曲,一边弹还一边数落对方跟不上节奏。林清和抱着自己的画板,听得眼睛眯眯的,都快笑歪到窗台上去了。 虽然肖邦跟莫扎特都很好,但她最喜的,还是他弹贝多芬。 悲怆第二乐章。 他很少弹,但每一次弹,林清和都会放下画板,安安静静地坐到他身边来。 十几岁少女的身体有种青涩的味道,像是一扎新鲜的未曾开花的植物。过正午,光线晕成一滩柔软的质,微醺的风起白窗布涌进室内。 他漫不经心地按下琴键,旋律很轻,她渐渐挨着他的手臂睡去。 恍惚之间,就像是梦中的情形。 *** 有一段时期,他会整晚对着试卷发呆。那些淡绿的、起着边的、仔细嗅起来充油墨味道的纸张,上面印刷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与符号。窗户外面是得极低的云层,铅灰,或是发暗的紫,停滞不动一般。 有时候夜晚落雨,教室里会飞进来几只蛾子,扑簌簌地围在白炽灯管上。 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场对面隔着几幢教学楼的林清和来。 她在做什么? 高修总是会在脑海里想象。 是心不在焉地做着数学试卷?还是把头发披下来偷偷上耳机?下雨了,要是她没有带伞怎么办?他要不要翘掉最后一节自习出去一趟? 那时候,高中部的晚自习时间要比初中部长半个小时,她大多数时候都会特意等着他。从这一头,穿过偌大的场,到那一头。 怕她等得急了,放课铃一响,高修总是最早溜出教室的那个。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倚在路灯旁等他的人突然就多了一个——不是他堂妹,高小桃是典型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又住得跟他们反方向,上学放学都有专车接送。 多出来的那个,是陆轩。 这两个人年纪一样,班级一样,平里接触的人与事一样,谈论的话题也一样,他们有那么多他看不见的事情发生。 有时候走着走着,他落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背影,也会觉得,这才是像其他少年少女那样自然又普通的青期情吧。 但他从未说过什么。 她还那么小,现在依赖他,粘着他……或许也只是出于习惯。 于是他看着他们愈来愈亲密,她会笑倒在他身上,会口无遮拦地跟他讲无厘头的话,也会像踩他山地车后座一样踩他的后座。 他从未说过什么。 *** 而真正令高修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的事,发生在某个周五的午休时间。 一件很小的事。 那天陆轩跟着来了琴房,向东不在,她画着画着素描突然就说想吃草莓刨冰。 不是什么大事儿,她之前也翻过几回,所以高修也没阻拦,一行三人收拾收拾就溜到了场后山的角落。这里是向东发现的地方,隐蔽得很,就是爬上去之后跳的高度有些高。 这对高修跟陆轩来说显然不成问题。问题是林清和。 墙里墙外有点地势高低区别,陆轩先翻过去了。高修在墙上拉了她一把,林清和爬上去也算轻易,但要跳之前心里还是有些发怵。高修看得出来她有点怕,于是先跳了下去,准备像以前那样在地面接住她。 谁知就在他站到地面的那几秒,陆轩就先他一步伸出了手。 “清清,你闭着眼睛跳,我接着你。”这个声音不似他的沉哑,在聒噪的蝉鸣之中显得格外清俊。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