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道,“看你一路奔波回来,也是累了,我让夏嬷嬷送你回去歇着。”说着,她又朝身边的老嬷嬷使了个眼。 老嬷嬷会意,立刻上前,冲楚辞道了句,“大小姐随老奴走吧!” 楚辞冲老夫人又福了下身,然后才跟着老嬷嬷一起朝外走去。 两人出了后罩房,却发现苏坤和苏蝶衣还在外面等着。 看见她出来,两人又了上来,苏坤直接看向夏嬷嬷,低声吩咐道,“大小姐这里有我引着,你还是回去服侍老夫人罢!” 可夏嬷嬷却像是没有听到苏坤的代一般,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楚辞身边。 楚辞见状,只得开口道,“是祖母让夏嬷嬷送我一路的,父亲只管带我去我住的地方就好。” “好,好,这样也好!”苏坤对于楚辞说的话就没有反对的,当即再次带起路来。 这一次去的是后院正院,唤作梅香院。 迈过台阶后,苏坤指向正房,道,“那是你母亲住的地方。” 楚辞没作声。 苏坤又指向东厢房,道,“那是你弟弟住的地方。” 楚辞继续沉默。 苏蝶衣终于找到时机,话道,“西厢房是我从小住到大的,既然姐姐来了,那就与我同住。” 楚辞听到这句,一下子愣住了,“与你同住?” 苏蝶衣连连连头,“我们亲姐妹之间,原本就该住在一起的,这样情也更深些。” “父亲也是这样安排的?”楚辞没有理会苏蝶衣,直接朝苏坤看去。 苏坤面上浮起一抹尴尬,“阿辞,你也知道父亲待官几年,身无长物,就是这两进的宅子,还是祖产……实在是,置不出别的院子给你独住了!” 楚辞看着月下,男人无奈又讨好的面庞,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养得起女儿,什么时候再接我回来罢!” 话落,转身便要离开。 苏坤心急,伸手想拦住她。 楚辞陡然回身,带着清凌凌的笑意,又补了一句,“毕竟,女儿已经嫁人了,一旦要搬回来,那势必是拖家带口的。” “不说旁的,直说妹妹待嫁之年,和姐夫住在一起就多有不便了!” “这……你说的也有道理!”苏坤被楚辞堵的无话可说,脸上愁苦之更重了。 楚辞瞧着他这副样子,角淡淡一勾,转身往外走去。 这下,苏坤倒是没有再阻拦,只是示意苏蝶衣跟了上去,送楚辞一程。 楚辞听了苏蝶衣的意思,侧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这就不用劳烦妹妹了,我家下人自会来接我的!” 到门口后,外面果然停着一架华贵的马车。 是楚辞离时暗中吩咐折锦让青一准备的。 而马车旁边袖手站着的男子,正是青一,青二。 “我还是送姐姐一程罢!”苏蝶衣急着要和楚辞培养情,飞快地扯住她的衣袖说道。 楚辞回头,却仍是拒绝,“我们姐妹来方长,妹妹何必非要争着一时呢!”说着,捻起一银针就往她胳膊上扎去。 苏蝶衣吃疼放手,而楚辞一旋身子,动作优雅地上了马车。 接着,行千里的骏马如离弦的箭一样跑开。 苏蝶衣只能站在原地跺脚,口中恨恨地骂着,“不就是个会勾人的狐媚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我要你跪在我脚下跟我求饶!” 同一时间,苏府,梅香院。 苏坤进了正房后,言简意赅地跟小余氏说了重修祖宅的事。 小余氏听罢后,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隔着灯花,看着苏坤道,“老爷只说修宅子,可这修宅子的钱从哪里来呢?” “家里当真再拿不出钱了?”苏坤听小余氏张口就是银钱,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城南的那五十亩不是还有些出息,之前通州的宅子也出了一些钱,怎么会连修宅子的银钱都拿不出呢!” “那是老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小余氏两道细眉挑的更高,“这一家子的嚼用,冲哥儿的药,老爷的应酬,样样都要银子,家里这几年哪里就有结余的。” “那……你的嫁妆,还有雪娘的嫁妆呢?”苏坤想了片刻后,腆着笑脸凑近了小余氏,低声音问道。 小余氏一听嫁妆两字,眸光就变了,再一听后面跟着的雪娘,浑身又是一僵,巴掌大的小脸上,哪里还能看得到半分血。 她轻轻的咬了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别过头去,死死捏着绢帕,啜泣起来,“老爷到现在,竟是连我的嫁妆也要惦记了吗?您也不想想,这嫁妆一动用,来年蝶儿要怎么出阁,还有冲哥儿,他说媳妇怎么办?” 却是绝口不提余雪娘。 苏坤却也不计较,只是觍着脸继续道,“你说的两个孩子的婚事,那不是还早嘛!再说了,这修宅子才是现在的第一等大事……修好了宅子才能接回阿辞,这接回阿辞,认了祖归了宗,那我们苏家可就是南郡王府正儿八经的亲家,不说别的,只说这旁人的孝敬,王府给的年礼,我们就能收到手软去,到时候,害怕蝶儿嫁不进高门,冲儿娶不上媳妇,要我说啊,这里的娘娘,只怕我们家蝶儿也是有希望的!” “老爷想得倒是好,可就怕到时候大小姐翻脸不认人!”小余氏心里到底是不安惶恐多过期待,听自家相公想得这般美,就忍不住泼起他的凉水来! 苏坤却好像混不在意小余氏的凉水,只摸着胡子,笑道,“她私下翻脸不翻脸,你以为我会在乎,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众人都知道我是南郡王府世子妃的父亲,京城第一女神医的父亲就够了!” 小余氏哼了一声,“那你就不怕你那个好女儿跟你秋后算账?” 苏坤轻哼,“我是她老子,难不成她还能去皇上面前告我!” 小余氏彻底没了话说,只捧着手里的暖炉,扯道,“既是你要沾你这大女儿的光,那修宅子的银子你自己筹去,我这里可没有。” “那你不是她的母亲,她的亲姨母吗?”苏坤起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小余氏的鼻子道。 小余氏被怼的一哽,半天才道,“不管你怎么说,我这里就是没有银钱!”说完,也不再理她,直接起身回内室休息去了。 苏坤坐在暖阁,又是一番气闷,许久后,才站起身来,冲着里间,愤愤地骂了句,“没有就没有!老子去别处借去,到时候真成了南郡王府的亲家,高升了,老子立刻休了你这个黄脸婆!” 小余氏在里间,将苏坤的狠话听的分明! 一时恼恨,又砸了一套茶具。 另一边,楚辞又用了多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回到楚宅。 因为提前派人递过消息的缘故,她前脚刚进门,陆小郡王后脚就了出来。 将她冰凉的手揣进自己手里,道,“青四传话时说的并不清楚,苏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辞听他问起苏家,当即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我现在腹中饥得很,可不想提那些糟心事,且等我用过晚膳再说吧!” 陆小郡王听她这般说着,也消了心思不再多问,直接吩咐哑妹去摆膳。 哑妹动作麻利,她刚净过手,四五样小菜就上了桌。 陆小郡王亲自替她盛了一碗碧粳米饭。 楚辞接过筷子,心意足的吃了起来。 用完饭,又看过两个孩子,准备就寝时,楚辞才跟陆小郡王说起苏家的事情。 陆小郡王听罢后,当即就火了,捶着柱道,“人心不足蛇象,这家人简直就跟狗皮膏药一般!” “你这形容倒是恰当!”楚辞抱着他的,赞同地说道。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莫非真的就由着他们想血的蚂蟥一样扎在你身上,个?” “自然不是!”黑暗中,楚辞的眼睛熠熠地发着光,“我打算在他们我的血之前,我先将他们的血足了!” “哦?莫非娘子已经有良策?”陆小郡王凑近她,低声地问着。 楚辞嘤咛了一声,然后示意他附耳过来,“相公,是这样的……” 一夜漫漫而过。 之后一段时间,苏家人都没有再来扰过她。 这天,楚辞正在寝房试赏菊会准备穿的新衣。 还未下,哑妹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递给楚辞一张正红的拜帖。 楚辞打开一看,发现又是孟璟的帖子,这一次约得还是德胜楼。 帖子里说,除了他,觉明大师也会赴宴。 看到觉明大师四个字,楚辞就想到了还在等她消息的毒王袁晗。 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了拜师吧,她还是去德胜楼走一遭。 刚好,陆小郡王今也在家中。 她打定主意,又试过新衣后,便去了书房。 书房中,陆小郡王正在看书。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含笑道了一句,“娘子来了!” 楚辞冲他扬起一抹笑来,然后将孟璟相邀,觉明大师作陪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小郡王听完后,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毒王袁晗。 他合上手里的书,微微蹙起眉来,“娘子是想确定袁先生说的话当地是真是假?” 楚辞走到他身后,从他后面抱着他的脖子,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知我者,莫若相公也!” “既然如此,我左右也是闲着没事,不如和你一起走一趟罢!” “可……摄政王的帖子上并没有提到相公的名字……” “那我就在楼下包厢等你可好?”陆小郡王猛的一拉,直接将楚辞拽进怀中,用力地在她上咬了一下。 楚辞被他咬的发疼,忍不住去拧他的耳朵,恨恨道,“你是属狗的吗?” “是啊!”陆小郡王又在她脸上咬了一下,吃疼笑道,“娘子你就是我的骨头,我恨不得年年岁岁,夜夜都啃着你!” …… 此时,德胜楼三楼瑶台居。 孟璟和觉明大师已经到了。 两人对坐,孟璟先行了一个大礼,“辛儿的事,多谢大师伸出援手……大师对本王的恩情,本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觉明大师双手合十,宽和地笑了笑,“王爷言重了。出家人原本就应该慈悲为怀!” “可那……到底是本王对大师不住!” “事情已经过去了,王爷不必记挂在心!”觉明大师就像早已经忘记了那件事一般,脸上表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孟璟见他混不在意,心中反而更加愧疚,又行了一个大礼,“大师高德,本王佩服至极。”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