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狂言简意赅道:“没有道理。” 顾泽列用力扭头,盯着北狂道:“哪里没有道理!此人心机深沉我早防备着他!他面上看似无心权力,实则处处与我做对,定然不会容忍我顺利登基。看看,这次他哄骗了父亲,顺理成章地掌了漕运,就他这般心机这种作为,你跟我说没有道理?哈!这刀,都已经架到我脖子上了!你还当我看不见吗?” 北狂不出声。 顾泽列也不是要与他吵,不过是宣自己心中的情绪。 没人打断他,他顺着这思路继续说下去。 “顾琰或许早就开始策划此事,从前不过是韬光养晦,叫父亲放松警惕的谋而已!他马上格我最为清楚,狡诈,多变,喜怒无常。就是个疯子,不能以常人度之。” “看来天下间谁都逃不掉权力二字,连这短命鬼也知道。可顾琰有什么好争的?他虽姓顾,却不是我这顾,父亲信任他正是因为他无须防备。他……是想死前想要翻天覆地地闹一场??”顾泽列猩红的眼睛转至墙角,看着那边一株长杂草的盆栽:“小五……他莫不是看上了小五那草包?顾泽长那草包要是能登基,大秦天下都给他陪葬吧!他凭什么占据父亲的疼?我要向父亲揭他的野心!” 北狂转身准备离去。 “北狂!”顾泽列叫住他说,“你去替我盯着顾琰。还有,找机会杀掉那个方拭非。我看他总是碍眼。” 北狂偏过头说:“此事不行。” 顾泽列用力了口气,跑到他面前指责道:“北狂,你现在是怎么了?我要你做事,十件有八件你要推拒,你该不会也想背叛我吧?” 北狂说:“我自愿留下,想走便可以走,何必要背叛?” “以往你对我忠诚,我从未怀疑过你。可现如今你几次三番叫我失望,我自然起疑。”顾泽列按着他的肩膀说,“北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忘了自己当年说的话了吗?只有我,只有我有资格做储君!” 北狂并不过多解释,只是后退一步,朝他欠身,而后转身出门。 “可恶!”顾泽列大吼一声,将桌上东西都推了下去。 第117章 辞别 第二等天亮, 方拭非连同林行远, 一起去了昨的屋子找人。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光亮了之后, 门口一片泥土的差就明显起来了。 乍一看看不出来, 对方大约是往地上泼了什么水,导致脏得均匀, 臭得和谐。可用手抠能发觉出一点不对, 上面一浅层应该是新拨上去再踩实的土,手不一样。 林行远拨开外面一层土层,往里挖了个小坑。 可泥土里层原本就是黑的,还很坚实, 平农户在门口杀只杀只鸭什么也是常事,本看不出有没有染过血。 “大手笔啊。”方拭非抿着,懊悔地叹了口气:“这大哥从江南过来,你说是引了谁上来。” 林行远蹲在地上观察许久,隔了片刻才道:“你大哥?” “他不是我大哥!”方拭非摇头晃脑说,“他是我师兄。” 林行远:“嘁。” 二人将东西盖回去,想去附近问问住户,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举动或是 众人说, 昨夜最可疑的人,就是打灯驾马车过来的家伙,停了没多久就走了。 哪户有钱人家会三更半夜驾车来这破巷?! 这有钱人家就是方拭非跟顾琰。 在她二人对比下, 昨天正常得不可思议。 方拭非深惭愧。 方拭非说:“我该谢他,没留具尸体给我吧?” 林行远:“留下尸体,就会留下诸多线索。那人的来历、遭遇、诉求, 皆有可能被查出。御史台查案之权,虽不及大理寺,可若陛下亲定,也是可以前去取证的。无论是御史公,还是大理寺卿,都见惯了杀人案件,哪那么容易被蒙骗?又牵扯上了顾侍郎。到时候真得城风雨,全城搜捕,反容易暴自己的行踪。而且……那人身份,怕是不可外宣。” 对方或许不便出现在京城,也或许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已经出了什么马脚,正怕别人顺藤摸瓜。失踪总好过死人,如此一来,就干脆地断了全部线索。 她当时怎么就不多问一问呢?!瞧瞧她这脑袋。 方拭非苦着脸说:“……其实我想的是他并无命之忧。大侠,你说得我都怕了。” 林行远信她这话才是见了鬼了。心中想着别的事,犹豫后抬头说道:“那个……” 方拭非一看时间,哎哟叫道:“哦我得去台院点卯了,晚上见了再说!” 说完人就奔了个没影。 林行远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无奈摇了下头,先独自回家去。 御史台今也有人在聊科举庆功宴会的事情。 方拭非左右的官员大多是老臣,年轻的也基本过了而立之年,此次宴会是与他们无关了,几人连邀请的信函都没收到。但继续往下数,还是有一些平跑腿整理文册的小官可以参与的。 这些人是考明经或明法进来的,一直是九品,算是朝廷的官员,但凭这官阶,是没什么见陛下的机会的。得知可以参加本次宴会,不由兴奋难耐。 可礼部既然是筹划庆功,自然主要是为了新科及第的考子。加上最后陛下会面,位置守卫就必须要安全。如此多方顾虑下来,限制颇多。最终敲定布置出来的场地,大小有限,绝不可能将所有芝麻大小的年轻官员都进来。因此,只给各官署分了几个名额,叫他们自己选人前来。 除却像方拭非这种三十岁前便进士及第、已小有所成的官员,独自收到礼部的帖子,其余人只能靠人脉跟实力去争抢了。 方拭非一整天都在接受下属官员对她大献殷勤。这样幸福美好的子,如果能多来两次就好了。 御史中丞特意过来一趟,对着方拭非意味深长地说,谦让是种美德。 她知道…… 她知道啊!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因为有人可以分担公务,方拭非今散值较早,到时辰后,已经代完毕,可以直接回去了。 回到家中,她以为林行远该在四处玩耍,没想到对方正襟危坐地守在大厅,等她回来。 林行远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方拭非看他已经整理好的行李,摆在桌边,又想起他前几说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还是笑道:“说罢?” 林行远挠了下头:“我父亲知道漕运的事,催我们回上郡。我得去看看他这么急是想做什么。” 方拭非惊道:“漕运那多久以前的事啦?信在路上耽搁了那么久?还是他那里的消息滞后了?” “那倒没有。”林行远说,“就是现在拖不下去了而已。我就当它才到吧。” 之前林霁传信来,语气还是正常的。不过他那人从来不喜啰嗦,信上只会有简短的一句话。加上也不着急,所以驿站全当普通的信件在寄。 之后发现林行远不理会他,又连催了几道。催过数道之后发现依旧没有回音,这态度就不对了。 从调侃、困惑、愤怒,到现在直接威胁。虽然中间隔了好几座城,可林行远觉得自己脖子上已经架着他老爹的一把大刀,危矣。 方拭非问:“催你回去做什么?” “不是我。”林行远咬字重音道,“催我们!” “啊……”方拭非说,“没有‘们’!” 林行远:“我知道你,所以我这不就自己回去吗?” 方拭非搭住他的肩膀郑重嘱托:“辛苦你了!” “那我尽早去,速速回。”林行远说,“左右也就几个月吧。等我清他在为什么生气,就回来了。” 方拭非心说大将军该生气的地方可不要太多,少将军你心中都没数的吗? 回来恐怕不那么容易吧? 方拭非说:“你也不用急着回来。” 林行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变得深邃而诡异起来。 方拭非退了一步,发道:“你看我这眼神做什么?” “唉。”林行远说,“我总觉得我一不在,你就会惹出什么惊天大事,心中很是担心啊。你能等到我活着回来吗?” 方拭非:“早点睡吧您!” 第二大早,林行远便带着东西出门了。 两人都是天灰亮之时起来的,毕竟冬天亮得晚。林行远没出门买早点,只同她说了一声,便只身往城门赶去。 房子骤然空下来,方拭非一时间连吃个早饭都没人作陪,顿时觉得有种不习惯的寂寞。 仔细想想,原来他们住一起已经如此久。 她这样一个身秘密的人,能有一个人让她可以说真话,已经是天可怜见了吧。 她在门口坐到天际翻亮,才晃晃脑袋,出门买了个饼,就着汤水两口吃下,然后赶去台院做事。 等到了官署门口,被门吏一把拦住。 对方惊道:“方御史,您怎么来了?” “啊?”方拭非说,“你疯了吧?” “不,今……”那门吏道,“今您不用点卯呀。昨走的时候,您还兴冲冲地跟我说了呢。” 方拭非被他提醒,一拍脑袋想起来:“是,我已做了五天,该休息一天了。” “您怕是忙糊涂了。”门吏笑道,“时辰还早,您可以回去再多睡一会儿。” 方拭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转身回家去。 院里实在安静。 她躺到上,以为这环境能很快入睡,结果却越躺越清醒。半途去开了门窗通风,又搬了个位置,还是醒着。干脆起来找点吃的。 厨房有林行远之前碾碎的黄豆、红豆粉,用陶罐装着。方拭非看见时想起来这玩意儿得晒太,干脆趁今天晴,搬出来晒晒。 随后发现窗户边还挂着两刀腊,就切了一点,丢进去跟米饭一起煮。 生完火,方拭非拍拍手出去休息片刻。在外边走了一圈,才惊觉自己方才下意识地放了两人份。郁闷地跑回去将米捞上来,但此时水都已经烧开了。 方拭非简直哭笑不得。 纠结了许久,还是给倒回去。 不如晚上吃剩饭。 方拭非嘀咕着抱怨道:“一个人吃饭就是太麻烦……” 煮多了吃不完,煮少了又没意思。将就下再将就下,就没什么口舌之了。 在饭煮之前,方拭非就坐在门外花坛的小石栏上看从顾琰那里顺来的话本。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