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见开始,她便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也是头一回,他竟生出了对她笑一笑的念想。 想要靠近她。 想要给她多几分温柔。 可惜,不能。 他本做不到。 楚书灵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很不合适的问题。 一个会令他难受……不,很难受的问题。 一时无言。 只余明灭不定的烛火,依旧摇晃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卡卡卡……边码字边打蚊子……0.0 ☆、【四十二】 良久,萧绎垂眸,看着自己手心上的,她亲手绣给他的香囊,轻声开口:“我身患面瘫,可能,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楚书灵的心“咯噔”一跳,看着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声音低了下来,喃喃道:“很严重?” “嗯。”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平静道:“天生,不知成因。” 什么,竟是一生下来,便患了病? 她错愕地瞪大眼,男人眉目间却平淡无,仿佛在述说一个毫不相关之人的事。 为何如此不在意? 又或者是,即便在意了,也一无所用? 楚书灵沉默下来,却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的过去。 最初她也觉得他面容冷峻,看起来很不好相与。 但后来与他相处久了,她便知晓,很多时候他不曾言说,却在背后默默做了许多事——对她的关心,对她的照顾,还有那一点点的纵容…… 他其实,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人。 除了面冷一些,寡言一些,真的,十分温柔。 然而,就因为天生的缺陷,原本那般温柔的人,曾有多少好意被误解,又有多少善意被错待? 心头忽而似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她口口声声对自己说喜这个人,却连他患病多年都不曾知晓。 “易哥哥。” 香囊上覆上来一双手,萧绎未有动作,便被她握起了右手。 “以后不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高兴便好。”小姑娘的声音轻轻柔柔,如羽般抚过他的心头,抚平了一切皱褶,“无论你是什么模样,都是灵儿的易哥哥。” 无论你是什么模样,都是我恋慕的你。 萧绎似是愣住了,怔怔地凝视眼前的人。 那双清澈的眸中毫不掩饰的情,与他的,是何等相似。 没有任何犹豫,他手一用劲儿,便将人扯入怀中,被握着的右手反扣住她的一双手,紧紧捏在掌心中。 “易哥哥?” “嘘。”清冷微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动。” 她觉发髻上似是被什么硬物穿入,正抬头去看他,一个温软的触忽的落在了额头上。 坚定的,温柔的,绵长的,一个吻。 他的小姑娘,那么好。 那么好。 ****** 皇内,熬夜批阅奏折的萧景放下朱笔,疲惫地闭上眼,两指在眉间慢慢捏,殿外却传来太监的急报。 是徐公公。 他心下一沉,让人将徐公公传进来。 “皇上万安。”徐公公快步行至殿内,跪在高案前,似急得忘了磕头,张口便报出消息,“朱大人和李大人都遇害了!” “什么!”萧景大怒,一掌拍在案上,响声震彻紫宸殿,“何时之事?” 徐公公不敢隐瞒,如实道来:“就在方才,方才二更前后。” “一群废物!”他一把将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只觉气得口发堵,再开口却猛地出一口郁血。 “皇上!”徐公公立刻上前去扶,却被他甩袖挥开,沉沉地坐在龙椅之上。 …… 韩王被捕后,其隶属的军队从秦收归京城,打散分编于卫军中,足有八万之多。其中,除却由楚长歌统领,负责镇守边防的北军外,东西南三军均有接受分配,数目不相上下。 之后,萧景下旨任命征战多年、经验老道的三位老臣分别为三军的右统领,督察士兵练事宜。而左统领则是他新提拔的将士,个个年轻有为,且对他忠心耿耿。 借此番变动,一来用老将来住他们对新主的不服,二来是借此培养属于萧景的新一批势力,将先帝留下的军权格局进行大洗牌。 新编制的卫军按部就班,一直风平浪静,且演练成果屡创佳绩。 他曾亲临军营实地观摩,对全军面貌确有所提升深意,亦对几位将领大加封赏了一番。 然此等佳况并未持续很久。 西军的右统领欧成将军,于半年后被杀于家宅之中,一剑封喉,死不瞑目,年已五十。 不出三个月,东军的左统领谢然将军,练时与士兵提剑对练,被其误伤,穿破腹,当场身亡,年方三十。 萧景当即下令彻查,未费太多力气便有了结果。 欧成是仇家买凶刺杀,仇家认罪,但行凶致人乃江湖亡命之徒,早已逃之夭夭,一时间难以访查。另一边,将谢然刺死的士兵熬不住严刑供,承认自己对其心生不,多次当众羞辱他,怀恨在心,冲动之下动了杀念。 两人杀害朝廷重臣,罪大恶极,被判酷刑处死。 不料,两人先后在大牢里中毒身亡,验尸的仵作称□□是被捕前服下的,而毒发之恰是行刑前数。 案件疑点重重,然线索有限,追查难度颇大,萧景知晓真相难辨,只吩咐继续查探,不再追问。 一连失了两个统领,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补缺。 萧景虽有心提拔新人,却也知统领之位非空有谋略而未经实战之人可以胜任,只得暂且换上先帝在时的旧将,待后时机成,再另做打算。 两桩谋杀新任卫军统领的案件被朝廷下来了,民间却对此议论纷纷,甚至传出一种说法,道二位统领之死,是皇帝为了打旧臣,不问众卿意见便急切地更换统领,使得新统领成为众矢之的才造成的。 这种话传到皇帝那儿可不得了,万一追究下来,他们这些地方官员必然首当其冲。为了自保,他们将言强行制,不准百姓胡言语。 可百姓们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越是不让他们说,越是心里有鬼,便更加证明言绝非空来风。明面上缄口不言,私底下照样作饭后谈资,且愈传愈夸张,人云亦云,以假真。 那些新上任的统领们不是聋子,自然对言或多或少有所耳闻,面上不信,可实际上心里究竟信没信,谁也不晓得。 但毕竟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坐上统领之位,还没干出一番事业,怎可因区区不实谣言便动摇?于是谁也没有表态,依旧恪尽职守,未起什么风浪。 此后过去一段时,就在此事几乎被抛于脑后时,西军左统领孟子晋之死,如落入湖中之石,再次起千层波澜。 与前两人不同,这位孟将军是出了名的武功高强,当年萧景钦点的武状元,卫军中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孟子晋于半夜时分遇袭。 年轻体壮的他并未让来者轻易得手,经一场难恶斗才被出手速度略胜一筹的对方按倒在地。被发现时,他的口竖着一把匕首,剩了一口气,颤着手竭力指了个方向,便气绝了。 孟子晋的部下立即率人去追。 凶手似也受了伤,窗口处落了几滴血,且能把将军重伤至此,他的伤势绝不会太轻。本以为他走不远,部下奋力追击,岂料竟一无所获。不甘心就此放弃,亦等不及皇帝发搜查令,他们连夜回头逐户强闯而入,除了北军统领楚长歌之府不敢招惹外,其余均搜了遍,仍是失望而归。 翌孟子晋身死的消息一出,众人皆惊,随后便联想到之前的两个案件。一时人心惶惶,幸存的将领更是惴惴不安,不知何时轮到自己。 三位新将没了两位,期望之事落空,萧景痛心不已。 痛心过后,面对急需新统领的军队,他却不愿召旧臣。 此时朝廷蜚语四起,他若再用旧将,岂不正好说明自己心虚?再说,若用了旧将,几位统领里仅有一位是他新提上来的,与先帝在时有何不同?只怕将来要变动会更加困难,倒不如直接提拔下边的年轻将士。 于是他令孟子晋手下的副将郑元领了职,又以封赏来安了其他统领的心。 卫军是皇室直属军队,是他坐稳皇位的重要依仗。接二连三的事发生在军中统领身上,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韩王。 然而韩王自燕山回京后便被打入天牢,没没夜受尽折磨。外边的把守严密得如铁桶一般,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他上一回去牢房看,那人骨瘦如柴,面如死灰,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俨然一副等死的模样,莫说出去行凶了,还有几活头都说不准。 这头安了心,真凶却无从得知。 他从未觉得自己当皇帝当得如此窝囊,连何人在对付他都不清楚,差人深查的同时,派遣近卫去暗中保护幸存的统领,力图将其抓获。 结果……又死了两个! 一个是南军的右统领李培,一个是东军的右统领朱平启。 恰恰是……三位幸存统领中的两个。 这叫他如何,如何不气急攻心? “徐福,传朕口谕,令楚长歌加快赶回京城,不得有误。”萧景捂着口,声音沙哑,眼底充斥着愤怒与不甘。 徐公公应“是”,又问两位大人的事如何处理。 “先照规矩办,其余的,容后再议。”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今天是不是很早~ ☆、【四十三】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