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杜清溪三人也被陈汐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见陈汐神态冷静,并不像发疯,这才没有开口多问,可即便如此,这三位出身大家族的嫡系子弟,也不由为陈汐的大手笔咂舌不已。 一下子花掉三百二十万斤灵,说不疼是假的,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实力能够再提升许多,想到弟弟见到自己送给他六十四把飞剑时那种开心的笑容时,陈汐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因为有紫金天宝令在手,乐启又为陈汐免去了二十万的零头,到走出天宝楼时,陈汐储物戒指中不仅多了一件剑阵图,一百二十柄黄阶上品飞剑,还多了三百万斤灵,这是卖掉灵材,扣除购买的剑阵图和飞剑之后剩下来的。 本来,陈汐打算替杜清溪三人也购买一些法宝,但却遭到了三人的一直拒绝。按端木泽的话说,“这些灵还是你留住修炼用吧,我们仨?不差钱!” 夜已深,岚海城中却是璀璨依旧,俨然就是矗立在夜空下的一座不夜城。 杜清溪三人背后的家族,在岚海城中都有分支,是用以贩卖和购买货物所用,规模也是颇大,有着诸多黄庭境高手坐镇。 从天宝楼出来后,三人就纷纷邀请陈汐前往其家族麾下的据点盘桓,但陈汐归心似箭,还是拒绝了。 相较于杜清溪三人,陈汐其实巴不得越早地回到松烟城,回到阔别一年之久的家。 无奈之下,三人带着陈汐前往岚海城规模最大的醉仙楼,打算吃了一顿灵味十足的酒宴,以作告别。 醉仙楼,规模毋庸置疑的大,布局却是清雅俗,深得岚海城中的权贵之辈喜。 陈汐等人来到醉仙楼时,已是凌晨时分,不过其内依旧客如云,生意火爆之极,已经没有包间了,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得坐在临近窗口的位置。 饮酒,吃菜,闲聊。 四个年轻人在一起,不知不觉就回忆起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回忆着一路走来的喜怒哀乐,嘴中嬉笑怒骂,调侃戏谑,气氛却是无拘无束,痛快之极,舒畅之极。 连陈汐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多,历经生死患难的友谊,就像那醇厚绵延的烈酒,时间越长,酒味就越芳香,值得永远铭记与回味。 有聚,就有离别。 岚海城城门外,陈汐向城墙上的杜清溪三人挥手告别,而后跳上宝船,飞快地掠向天空远处。 “陈汐,一年后南疆的潜龙榜大比之,我们在龙渊城等你,一定要来啊!” 远远地,端木泽竭斯底里的大叫声传来。 陈汐立在船头,心中涌出无尽豪情,潜龙榜大比,我肯定来! 第94章 故土不在,当杀人 云层深处,一只宝船在飞行,下面山川如画,行人如蚁,一座座城池,一条条道路,鳞次栉比如指甲盖大小的楼宇,世间繁华,万丈红尘都尽收眼底。 按照这种速度,用不了几,就能回到松烟城。 陈汐盘膝坐在船头,细细揣摩湮风光剑阵图。 悟一条完整的风之道意后,陈汐的眼光已变得毒辣无比,在他看来,这湮灭光剑阵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创造的,速度奇快如风驰电掣,锋锐凌厉如光倾泻,深谙快、准、狠三字要诀。 片刻后,陈汐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八柄玄冥飞剑,作为飞剑,玄冥飞剑跟一般的飞剑外形不同,长三尺,通体森寒如一泓冷水,亦可握在手中进行战斗。 嗤!嗤! 陈汐运转真元,挑破指尖,以自身血在玄冥飞剑上勾勒起符纹。 修炼湮风光剑阵,首先必须以血在飞剑上绘制神秘的湮风符和光符,让飞剑之间产生一丝独有的联系,如同呼一般遥相呼应。这一步也叫做布置阵纹,没有阵纹,称不上剑阵。 以陈汐的制符经验,绘制这两道符纹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在湮风符和光符完成之际,飞剑上似有一股神秘力量一样,瞬间了他大量的血! 呼! 在八柄玄冥飞剑上绘制完所有符纹,陈汐的脸已是苍白一片,心神疲惫不堪,竟似比一场恶战还要累人。 “若非我的身足够强大,气血如沸,恐怕只布置阵纹这一步,都无法完成。这该是八柄飞剑,施展剑阵第二重的话,还要在五十六柄飞剑上布置阵纹,也不知要耗掉自己多少血……” 陈汐慨了一句,便即把目光投向八柄玄冥飞剑上。 “布阵!” 咻!咻!咻!咻!…… 八柄玄冥飞剑立即悬浮在陈汐身体四周,森然锋锐的剑气涌而出,这些飞剑如同有灵的鱼群,在陈汐的神魂纵下,或聚,或散,或纵横错,或一字排开……灵动活泼,如臂使指,飞剑宛如成了自己身体一部分一般。 “好像,有点不对劲?” 陈汐默默思索着,蓦地想起,所谓阵法已能沟通天地之力,剑阵亦是如此,要上天地,化天地之力为己用…… 一炷香后。 陈汐抬起头,眸光湛然如星,心中一动,悬浮在周身的八柄玄冥剑忽然齐声清,彼此之间仿似多了一层无形的呼应,如同人之呼,浑然凝聚成了一个整体,彼此相融,又彼此独立,隐隐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飘渺韵味。 嗡! 八柄飞剑周身骤然涌散出濛濛剑芒,锋锐如针,吐不定,游弋在陈汐身体四周,虽只寥寥八柄飞剑,却展出无匹的滔天气息,宛如一支肃杀冷峻的百战之兵,令人胆颤,连周围的虚空都被锋利的剑芒切割得发出一阵嗡鸣之声。 “可惜这是在宝船中,无法测试其威力。不过按照湮风光剑阵图记载,第一重剑阵已足以灭杀寻常黄庭境修士了!” 陈汐脸上出一丝意之,暗道:“湮风光剑阵本就是黄庭境修士才能施展,而我才紫府五星境界,如此算来,我的战斗力应该已不损于黄庭修士了……” 不过陈汐也知道,紫府和黄庭毕竟是两个大境界,遇到一些妖孽般的黄庭修士,甚至是紫府修士,自己也不敢稍自大意了,在修行界沟里翻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嗖! 宝船飞遁于空,晃悠悠就过去数天。 这天傍晚,陈汐刚从打坐中醒来,抬眼一望,首先看到一座连绵起伏的莽莽大山,一眼竟似望不到尽头。 而在那山脉之前,赫然出现一座城池,形如甲,依山而建,占地足足万里范围,不过相比繁华鼎盛的岚海城,却是小的可怜。 松烟城! 陈汐站起身子,极目远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松烟城的全貌,在高高的苍穹之下俯视下去,整座城池纤毫毕地映入眼睑之中。 城主府、学府区、平民区……看到一个个悉的景象,陈汐蓦地生出一股恍如隔世的觉。 才只一年的时间,自己怎么像离开了几十年呢? 季禺前辈曾说,修士奠定道基,开始悟天道之后,冥冥中能够知到一些凶吉,模模糊糊,玄之又玄,却极为灵验,难道自己也察觉到什么了? 陈汐心头突兀地升起一股烦闷来,莫名其妙,来的快去的也快,待他要仔细体味时,却是什么也没了,心中空的,宛如刚才那一瞬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哈,马上就要到家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近乡情更怯么?” 猛地摇了摇头,陈汐深一口气,收起宝船,而后朝城门方向急掠而去。 走进城门,看着悉的街道,嗅着空气中悉的气息,陈汐紧绷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越绷越紧,思绪也是莫名地变得躁动起来。 他没有停留,径直朝家奔去。 好像冥冥中的直觉,驱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脚步如飞,身影如风,越接近家,陈汐的心跳越是厉害,像擂起了鼓点,咚!咚!咚!心惊跳。 嗖! 陈汐停下脚步,眼瞳骤然扩张,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整个平民区分作四大块,每一块占地千里,居住着松烟城中的贫苦之辈,陈汐的家便在其中的一块上。 已是傍晚,往这个时候,辛勤劳作一天的人们会拖着疲惫的身躯早早地回到家,会三两成群捧着饭碗吹牛聊天,会呼唤着自家的婆娘洗衣做饭,小孩们光着股四处打闹,姑娘小伙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然而此刻,这千里的范围的土地上,却是没了房屋、没了人群,没了声音,没了那悉了十几年的气息,到处都是坍圮倾塌的碎石,在地面的森森白骨,吱吱大叫的乌鸦,啃噬着死人尸体的野狗…… 废墟! 家成了废墟! 陈汐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心中涌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痛,痛得他手捂着口,想要呐喊,却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汐不敢相信这一切,强烈的痛楚和无尽的愤怒像水一样冲击着他意识,脑海一片空白。 他像一具行尸走,双腿如同灌铅,一步步走向悉的地方,走向伴随自己童年、少年的那个家,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每一步都像迈向深渊。 家,是陈汐心中可以遮风挡雨的港湾,在这里,他聆听着爷爷的教诲,照顾着弟弟的起居,哪怕每天再累,只要回到家,看到爷爷和弟弟在等自己吃饭,他就觉一片温煦,觉每天遭受的羞辱和讥讽都是那么无足轻重。 家,是陈汐心中无法磨灭的地方,一抹仅存的温暖。 因为这个家,他早早地担负起一切,被辱骂作扫把星、被人拿婚约撕毁的事情羞辱自己,他都可以忍受,因为他要承担起这个家,撑起整个陈氏家族,他每天都再拼命地努力,就是要维护这个家,而如今…… 不但自己家被毁了,附近街坊邻里,整整上千里地也都化作了废墟,死人无数,白骨横卧于街道,像一片坟岗,像血腥的地狱。 “听说了吗,这是李家的手笔,就是因为要灭掉陈家的余孽。” “嘘,小声点,现在整个松烟城都没人敢讨论这个话题,因为李家放出话了,任何跟陈汐有联系的人,哪怕是邻居,也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你看看,这千里之地上的平民,足足上万人口,都因为受到陈汐的牵累,而成了地上的死尸、白骨。” “啊,不会吧,张氏杂货店被灭掉,是因为老板张大永照顾陈汐多年生意,那清溪酒楼的覆灭,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全楼的人都惨死在一片火海中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陈汐曾在清溪酒楼干过一段时间的灵厨学徒,李家岂会不铲除了它?” …… 一阵若有若无的谈声传入陈汐耳中,远处,两个城主府的铁甲护卫,正弯在清理废墟中的尸体。 都因为我么…… 如遭雷击,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的脸却是越来越冰冷,死灰般的眼神中燃起一点火星,火星越聚越多,轰然或作汹涌的火焰,炽烈的仿似要把天地都融化。 “李家,李家……” 喃喃自语犹如低的风声,陈汐身上的气息已是杀机毕,在南蛮冥域中、在南蛮深山中,历经一次次杀戮而凝聚的无尽血腥煞气轰然释放,毫无顾忌的释放! 这一刻,他就像一个从血腥泥沼中走出的死灵,冰冷、无情、杀意冲霄! 他跪倒在地,朝着家的方向磕头三次,起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心中只有一个最纯粹,最简单,最直接的念头——杀人! “嘶,好冷!” “怎么变天了?” 在废墟上清理尸体的城主府护卫,像受到刺骨的寒侵袭一样,都是灵灵打了个寒颤,惘然抬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地面上,死了数只乌鸦,体内血凝固,瞳孔大睁,全身却是没有一丝伤口。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