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洁的心思被戳破,本就酡红如醉的粉颊顿时火辣辣的,又羞又热,更是心慌意,她推开沈肃负气的扭过头,竟是要垂泪了,“你自己居心不良偏要赖别人勾引你,我看你分明是……是嫌弃我胖。” 她潜意识里认准了沈肃娇惯她,又记着那天他说她胖,此时终于找了个由头来作他。 殊不知她使小儿的模样在沈肃眼里也是招人疼的,他是又喜又忧心,只想对她说可不可以作他的时候不掉金豆子。沈肃忙转到她面前,捧着那委委屈屈的小脸道,“红口白牙的,你可莫要诬赖我。我何曾嫌弃过你,只喜还来不及呢。洁娘乖,不哭了,我继续亲成吗?” 她别开脸,委屈道,“才不稀罕。谁让你说我胖的。” 沈肃讨饶道,“不是你问我的么?” 问你就这样说吗?刘玉洁凝噎,气道,“反正你是真的觉得我胖!” 沈肃笑道,“本来就胖啊,瞧这小脸小胳膊,不过我可喜了,以后你多吃点,千万别再瘦了。” 瞧瞧他说的,本来就胖!这下假生气也变成了真生气。刘玉洁双睫一低,泪珠子啪嗒啪嗒滚落。她自来是个美的,更巴不得在心的男人眼里是最漂亮最窈窕最可人的,可是沈肃竟然一而再的说她胖,还强调她本来就胖,真真儿气的刘玉洁磨了磨牙,捏着帕子伤心而泣。 这下沈肃才觉到闯祸了,听人说孕妇心思又多疑,时常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如今他可算见识到了,虽然他还不了解刘玉洁心里对“胖”这个字眼的纠结程度,但以他的聪慧很快就琢磨出问题出在这个“胖”上。 沈肃麻爪了,张着手想要抱她,又怕她用力推扭着,急出了一头汗,懊恼自己做什么正人君子啊,还不如由着子孟浪呢,可他……他是心疼大腹便便的她还有肚子里那小小的人儿呀。 刘玉洁掉了几滴泪珠儿,瞥见沈肃急出了一头汗,手足无措的围着她踱来踱去,那焦急又疼的模样令她的心不断的柔软,软成了一滩水,哪里还舍得再作他,甚至又有些心疼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嘟着嘴骂道,“从前你那油嘴滑舌的劲呢。” 沈肃一见她不哭了,暗忖是要原谅自己,急忙打蛇随上挨着她坐下,不释口的连着亲她的小嘴,埋怨道,“小坏蛋,你可要吓坏我了。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我哪里敢造次。”说着搂了她在怀里,诉不尽的甜言语,“哥哥疼你都来不及,岂会嫌弃你胖,就是再胖上两圈我也抱得动的动。你看你这小胳膊……”他用拇指和食指缓缓的摩挲她白如藕的玉臂,“有了一点圆圆的多可,从前太瘦了,我都怕力气大了碰断它。再说你这不叫胖,只是比从前胖了一点,你看我的胳膊,你有我胳膊吗?” 刘玉洁抿嘴一笑,心里甜甜的嘴上却娇嗔,“谁像你啊硬邦邦的。再说你是男人,本来就比我的,我若赶上你,你也不敢娶我了。” 沈肃笑嘻嘻亲着她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亲昵道,“比我胖我也喜,就是万一抱不动了你可不准嫌弃我没用。” 刘玉洁挠了他一把,“不准在巴望我胖,否则我真要恼你了。” 沈肃一叠声答应,贴着她耳朵说悄悄话,将她逗的不时开怀大笑,又时而娇呼连连。 这一夜似是裹了糖一样的浓郁。 ****** 此时的刘玉洁并不知刘涉川也回到了长安,小长房先是一片天喜地,就连一向古板的刘义方脸上也挂上了笑容,一连几父慈子孝,夫恩,刘玉冉更是不顾大雪没过脚踝的天气抱了蕴哥儿去给刘涉川磕头。 里的赏赐自不必说,年年都是京官里最好的。 但这样喜的子并未持续半个月,刘涉川就向小姚氏了底:他在外面有人了,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叫芬儿。在永州这段时间都是芬儿不辞辛劳的照顾他,他很动,打算给芬儿个名分,不管通房还是姨娘都比外室好听。 小姚氏如遭雷击,硬是押着心口好半天才缓过气,刘涉川见她面发白以为是身体不适,忙问她怎么回事,还体贴的为她倒了杯热茶。 小姚氏捧着这杯热茶,大约是动的,竟泪眼眶,仔细的凝视了刘涉川半晌才呢喃道:“我明白了,老爷想要给这位妹妹什么名分呢?” 这个刘涉川怎么好直接干预,他自是想要个姨娘的,但不知为什么,目光落在小姚氏摇摇坠的身形上到嘴的话便改了口,“要不就先做个通房吧,左不过一个侍妾。” 小姚氏用很大的力气才点了点头。 第二天她就病了,却不敢让人看出来,否则定要传出她是个不容人的,一点子事都装不下,为了个通房与男人置气。她恍恍惚惚的主持中馈,勉强将小长房这一的事情安排妥当,不曾出错,又派人为那芬儿收拾了一间小院子。 这一,她走到绿藤榭的时候怔了许久,却笑着说冬草木稀疏,没想到绿藤榭一年四季都是绿的,真想好好看这儿的景,便打发妈妈不要跟着自己。她好自行走的远一些,转过游廊,靠着美人靠坐下,眼泪竟似断了线一般的滑落。 二房的董氏刚巧路过,隔着一道花篱望见了郁郁寡的小姚氏,连忙示意下人不必跟来,自己款款的走了过去,关切道,“大嫂这是怎么了,呀,瞧着脸可是身上不舒服,可巧钟太医还在府上,我这就请了他过来为您瞧瞧。” 小姚氏没想到会碰上董氏,连忙擦了眼角,温和道,“不必了,大概是受了凉,回去熬些姜汤驱驱寒便可。” 董氏眼珠一转,“大嫂可是为屋里新的那人难过。” 小姚氏大惊,连忙否认,不愿与董氏多说。谁知董氏幽幽叹了口气,却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的心情我了解,但你要往好处看,没得闷坏了自己身子。你看看我,我家那个不也是读圣贤书的,不也照样纳了个姨娘,你这左不过一个通房,没甚大不了。” 小姚氏没想到董氏会诚心诚意的安自己,虽然对她多有戒备,可那种同类相怜的心理令她不颤了颤。 董氏笑着拍拍她的手,又是一番情真意切的安。 小姚氏心里宽了许多,自己也看开了许多东西,虽然有些距离,但也诚心诚意的对董氏道了声谢,“谢谢弟妹。”她又顿了顿,小声道,“烦请弟妹将我今失态之事忘了吧。” 董氏笑道,“嫂嫂做了失态之事吗,我怎么不知?” 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就此分别。 那董氏走得远了,忍不住捏起帕子直笑,去了枫泰堂,陪佟氏聊天,笑眯眯的说了小姚氏这等事。佟氏听了傲然的不屑,哼了声,“长房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娇气。为一个通房垂泪,那也怪她自己没用,但凡有用,男人的心还能看别的女人?”她自恃刘义方宠了自己半辈子,轻易不将其他女人放在眼里,又道,“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们的三观跟那一房的不一样,懒得与她们说话。” 董氏笑着应承,心里却道:老不死的,仗着公爹宠你,你就不把其他女人当人看了,你养的儿子好倒怪起我没用,我能拉着不让他看别的女人? 董氏虽然讨厌长房,但也瞧不起佟氏那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矫情样,还三观,你还有三观?又想到佟氏上个月联合四房搞银子却没自己的份,不由暗恨:恶心样儿,哪一回不是见了好处比狗嗅到了腌臜跑的还快,没本事得到再酸上一句标杆自己与众不同,给你个机会有长房女人的活法,你不比谁窜的都快。 于是这婆媳二人看上去聊的十分投机,心里却各自有一番计较,对待外人她们喜联手,但关起门来又是狗咬狗一嘴。 午后,董氏携着一众仆妇出门,竟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归来的刘涉川,不由窃喜,忙笑着上前款款见礼,“大哥。” 刘涉川点了点头回一声弟妹,抬脚刚要离开,董氏忽然道,“大哥,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吐吐的。 刘涉川心里想:当不当讲你心里不是有数吗?能说则说,不能说便不说,何必拦住我装腔作势。但他作为男人,到底要讲究一些风度,便道,“那就不打扰弟妹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董氏气的咬碎一口银牙,也顾不得失礼,忙上前一步,一副心痛无比的样子道,“罢了罢了,到底是一家人,又临近年关,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大家都不好过。” 刘涉川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董氏心跳了跳,偏还要做出那端庄贤淑的姿态,福了福身,柔声道:“我素来是个正大光明的人,也真不是想要嚼舌头,若是那等藏着掖着的今也不会在这里与你说话。你也知道嫂嫂是个体弱又多心的,如今病了还要跟你赌气,连我见了都要心疼,更何况年关将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倒下吧。大哥若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就去安安嫂嫂,如此大家心里都痛快。” 刘涉川越听神越黑,心里暗笑董氏这番令人作呕的言辞,但更关心小姚氏身体,“你见过她?” 董氏叹息道,“辰时在绿藤榭遇见,我见她独自垂泪少不得要安一番,都是自家妯娌。” 刘涉川冷笑道,“她虽然多愁善但自尊心极强,如果被你碰见垂泪定然会要你别说出去。可你一见到我就迫不及待说出来,说出来也就算了还要装腔作势强调自己做人磊落,一副要憋死了不得不说,说了还是为你好的样子。你何不省去那些矫造作的话,直接跟我说了你在绿藤榭看到的一切,如此我倒还佩服你一二。” 说完他便甩袖离开,气的董氏脸铁青,半天缓不过来气。她孬好也是个女人,但凡女人都是要脸面的,竟被一个器宇轩昂又有才气的男人当头喝,还是当着这些仆妇的面,从此她可真真是没脸了啊! 却说刘涉川卸下一身襕衫,净手净面快步来到小姚氏屋中,她正坐在窗边看账册,脸上画了淡妆,瞧不出气好坏,但两道柳眉轻蹙,含着淡淡的愁思,一时之间,竟也令他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其实他特别了解这个女人,正因为了解所以好拿捏,才扶正,如此也才能不亏待了自己心的洁娘。可是这样做终究是太过偏心了,他仗着她脑子不如自己好使,对她总是算计太多,可此时看着她,却有无法言明的愧疚。 这一夜刘涉川没走,歇在了小姚氏屋里,一连住了半个月,这可急坏了刚刚得宠的芬儿。 可巧洁娘的家书又不远万里传来:她有孩子了! 捧着女的家书,刘涉川潸然泪下。 小姚氏听说这样的消息心里也是高兴,忙遣人去方伯府报喜。她给刘涉川泡了杯茶便去抱厦里听妈妈们说话。 她没有因为刘涉川忽然对她好了而到高兴,也不会再因为将来的冷落而不高兴。 她有女儿也有了外孙儿,已不是那个傻傻只知道风花雪月的深闺女子了,早就该清醒。 她这一生身不由己,连出嫁都是作为陪衬,却命好的当了正,还有什么不足的呢。 三十多岁了,小姚氏才觉得自己真正的长大了。 ****** 俱兰这边,沈肃请了当地最好的稳婆,又买了两个下人专门负责在当烧热水。苏小宝和孙潇潇在稳婆的指点下亲自布置产房,每一都要进去打扫一遍,擦的纤尘不染。 而刘玉洁虽然看着还算淡定,其实心里怕的不行。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疼痛,恐惧令她这几常常做噩梦,但强大的母又令她敢于咬牙面对。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便找些事情做,比如为孩子做布,既不累着沉重的身子又能有个东西寄托。 布都是纯白柔软的天竺棉,按照姐姐教她的经验,最好多洗几遍,洗的半旧用起来更好。 沈肃又是个温柔知意的,有他陪在身边,刘玉洁心里更觉安稳。大家安安稳稳的度过了节,临盆的子也越来越近。 这一,刘玉洁午睡,又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甚至梦见自己生孩子,也不怎么疼,就生出了。她想看看是男是女,却有个人将孩子从她手里夺走,惊得她不停喊沈肃名字。 那人抱着她的孩子,目光平淡如水,许久才抬眸视她,“这孩子眼睛像我。” 韩敬已!! 刘玉洁吓得不停往后退,却又扑过去抢回孩子,一面安不停哭泣的小婴儿一面对韩敬已道,“是我杀的你,与旁人无关,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他不置可否一笑,“我觉得他像我的孩子。” 刘玉洁愣了下,低头一瞧,小小的婴儿,应该是很好看的样子,但仔细去分辨时又看不清,只记得那双黑晶石般的眼睛,随着浓密的睫打开,漂亮的仿佛一片花瓣儿。 刘玉洁尖叫一声挣扎着醒来,入目便是沈肃担忧的脸,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泪如雨下。 沈肃只当她做噩梦,一面为她擦汗一面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夫说将要临盆的妇人都会做七八糟的梦,那是紧张和忧思引起的,不必当真。” 刘玉洁忍了忍,忽然攥紧了他胳膊,断断续续道,“三郎,我,我肚子痛。” 沈肃大惊,慌忙唤下人进来。 紧接着刘玉洁被婢女搀扶进产房,期间沈肃想要抱她进去,却被稳婆拦住,“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让产妇自己走过去,对她有好处。” 沈肃可算是体会到了当方晓恒对他所说的有劲使不上的糟心觉,只能急的在屋外走来走去,可洁娘的每一声惨叫都像一把刀,深深的在他心口扎了下,好在喊了几声她便不叫了,可不叫他也担心,恨不能冲进去陪着她才好。 为了以防不测,周明接到信就马不停蹄赶来,虽然男女有别,可他是大夫,也只有他有那等救人的本事,便也不拘小节,守在产房外陪沈肃一同等候。 这一夜,沈肃度如年,不停问周明,“怎么还没生,怎么会这么久?” 周明算了下,“大概要等到天亮了,妇人第一胎时间都不可能太短。” 此时的刘玉洁在屋里攥着稳婆的手,汗珠儿顺着额头不停滚落,过程有些痛苦,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痛苦,在破晓那一刻,晕晕乎乎的她忽然身子一松,就听稳婆大喜道,“生了,生了!” 待稳婆将孩子一包好,刘玉洁就挣扎着要看孩子,竟连男女也不关心了,只抱过孩子,用力的去分辨这个小小婴儿的眉目,仿佛只有这个孩子长得像沈肃才能证明她的清白。 可是孩子太小了,又红彤彤的,本看不出像谁,被刘玉洁抱在怀里,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姿势不舒服,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稳婆先给孩子喂了几口水才给吃。 刘玉洁恍恍惚惚抱着这个缩在自己怀里吃的正香的小东西,回过神才掀开那襁褓一角,是个男孩,不胖也不瘦,可是个子高,比当时的蕴哥儿明显要长一些,怪不得她的肚子比姐姐大。 她果然是忧思太多,这是她生的孩子,断不会与韩敬已扯上任何关系,这一世,她没有落在他手心。 回过神的她才发现沈肃不知何时坐在了身畔,轻轻揽着她,目光落在孩子紧紧闭着的双眼上,虽然还看不大出来什么模样,但这双眼睛未来必然是颠倒众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我也是够勤奋了~ ☆、第111章 112 刘玉洁与沈肃的第一个孩子因意外而来,又从各种险境中逃,他的降临真真儿是应了一句福大命大。 还没月沈肃就亲自为他取了名——毅哥儿。 毅者,有决也,果敢而坚强。男子汉立足于天地间不可无弘毅。 这寓意自是相当深刻。 刘玉洁喜的不得了,也学姐姐那样亲自喂哺毅哥儿,母反倒只能搭把手做些旁的事。 这位母金氏乃俱兰当地人,长得健康又高大,与丈夫十分恩。因丈夫受雇沈大人府邸做车把式,听说主家有了小少爷,她便自荐而来,得了刘玉洁眼缘,就此留下。这夫二人勤劳踏实,恩主家慷慨大方,愿就此签定契约,往后跟随沈氏夫妇回长安。 月礼那天气晴好的连一丝风儿都没有,当地知府家的太太尤氏并一众官员家眷上门恭贺,虽不如长安那般锦绣繁华人眼,但也自有一番热闹鼎沸。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