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焰侧眸望过去,正要说话,贺桥又聪明地接上了下半句:“还是爆米花?” 所以他顿了顿,干脆地回答道:“爆米花。” 他本来不想吃的。 可贺桥这样问,就让人隐约想起了爆米花的滋味。 还有一部很久以前看过一次的 情喜剧。 池雪焰忽然想吃那种最香的爆米花了。 等舞台上的演出一结束,他径直找上了王绍京,提议用大屏幕放电影。 王绍京今天邀请乐队过来的主要目的,本来就是找个由头跟老朋友们聚聚。 在各自散去前一起看个电影,听起来好像更圆 。 “行啊,你想看什么?” 池雪焰报上片名,同时解释道:“我爸妈说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吃爆米花最香,他们已经看了七遍,每次想吃爆米花了就翻出来看一遍。” 他说完,严谨地补充了一句:“可能更多,没准最近又看过了,但我不在家,没算上。” 王绍京闻言,当机立断道:“就它了!” 这是一名爆米花 好者无法拒绝的提议。 绚丽的夜晚随之 来下半场。 专程来看乐队的客人们陆续离开,酒吧不再那么拥挤嘈杂,剩下的大多是 客,年前最后过来玩一次,无论是看电影还是看别的什么,都无所谓,热闹就行。 碳酸饮料代替酒 ,爆米花代替冷盘。 酒吧老板慷慨地宣布今晚的爆米花免费供应。 在口哨声和 呼声中,过去总是用来播放恐怖片的大荧幕上, 淌出 调更轻松温暖的画面。 在 情喜剧的氛围里,在场的情侣都不知不觉地更靠近彼此。 池雪焰与身边人亦然。 他们一起看过了许多或好或烂的恐怖片,这是第一次一起看 情电影。 不是电影院里有扶手的座椅,在毫无遮挡的卡座里分享一桶爆米花,肩便挨着肩。 池雪焰听见耳畔传来极近的声音:“是你爸妈看过七遍的那部电影吗?” 贺桥还记得他说过的这件小事。 温热的呼 落在他颊边,带来轻微的 意,池雪焰眨了眨眼睛,轻声回答他:“对。” “你说你以前也跟他们一起看过,今天再看,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他说,“我猜会有很不一样的 觉。” 因为与身边同伴的关系不同,也因为电影本身。 介绍演职员的片头结束,电影情节正式展开,客人们纷纷安静下来。 第二遍看这部电影的池雪焰,比第一遍看得更认真。 电影讲述了一段奇幻的 情故事,意外死亡的女主角以灵魂的形态,回到因思念她而陷入消沉的男主角身边,想让他振作起来,可他看不见她,还被楼里的其他住户认为闹鬼,由此引发了一连串啼笑皆非的故事。 坐在地上的男主角,看着曾经一起看过的电视剧,嚎啕大哭:“珍珍,我好想你。” 窝在沙发里的珍珍吼他:“那你就爬起来坐沙发啊!我都不跟你抢沙发了干嘛还坐地上!挡到我视线了好不好!!” 他听不到,只是哭着说:“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没有回来。” 她没法丢纸巾给他,只好笑着骂:“我也等了你好久!实在不想坐沙发的话能不能低点头啊笨蛋——” 两人常常 同鸭讲,声音明明落在同一片空间里,却仅有自己能听见,心情也总是南辕北辙。 他坐在电视机前冷冰冰的地板上,泪如雨下地说想她的时候,她被吵得看不了电视,骂骂咧咧。 她难得 出伤 一面,正试着用透明的身体抱他一下的时候,想学着做菜的他看见铁锅突然冒火,举着铲子急得原地 转,然后高喊救命冲出门,急匆匆地去找邻居,留她一个人僵在原地,气得不停做深呼 。 电影里有许多 差 错的爆笑桥段,酒吧里的客人大多在笑,偶尔有 的观众会低头抹眼泪。 人群里的池雪焰望着屏幕,有时会笑,更多时候,目光只是静静地闪烁着。 他以前看时,并不觉得 动,仅仅看出了喜剧,却没读到 情。 贺桥抱着爆米花桶,而池雪焰坐在他身边,常常伸手去拿他怀里的爆米花。 目光 汇时,他能清晰看见贺桥眼底的笑意,还有那里倒映出的自己。 今天的爆米花是之前挂念过的焦糖味。 池雪焰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父母会觉得看这部电影时,最适合吃爆米花了。 因为看着银幕上被分隔在生与死的两端、无法触碰彼此的 人,再听见在耳边响起的真切声音——自己与身边人一起吃爆米花的声音,好像真的会觉得格外珍贵。 也令人更想念拥抱的气味。 他忽然很想拥抱贺桥。 这个隐约带着点忧伤的 情故事,最终以轻快梦幻的大团圆结尾收场,透明游 的灵魂回到了深深眷恋的人间,酒吧里响起同样轻快的鼓掌声。 电影结束, 聚的夜晚差不多 来了尾声。 夜更深,风也更冷。 酒吧门口,池雪焰与朋友们道别,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 下一秒,身边人将他轻轻揽在怀里,而不是更克制的牵手。 在好友们起哄般的笑声里,池雪焰神 淡定,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亲密姿态。 他与贺桥一道走进夜阑深处。 风被穿着自己外套的人挡住了许多,凛冽寒风里更靠近的呼 ,似是而非的相拥。 会让人 泪的 情喜剧最适合吃爆米花,而冬天是个最适合拥抱的季节。 昏黄路灯下,人 散尽,没有了需要应付的观众。 在贺桥习惯 想要松开手时,怀里的那抹温度却没有离开,而是停下了脚步。 已然沉落的夜 里,开得极盛的玫瑰被晚风拂动,深红的花瓣无声地落在他肩头。 答案在等待中悄然到来。 微凉的发梢绕过颈间,炽热的呼 在最近的距离响起。 他看不见池雪焰此刻的表情,只能听见被夜 模糊的声音,久久地停泊在自己肩上。 “我买了一个新花瓶,放在房间里的 头柜上。” 不含丝毫 念的拥抱,与错过后再次相 的告白。 “现在,我找到唯一想要的那朵花了。” 第四十七章 寂寥的冬夜里, 路灯光拉长了两道几乎分不出彼此的身影。 池雪焰忍不住想,原来与 的人相拥,是这样的 觉。 与幼年时父母的轻柔怀抱不同, 与朋友间偶尔的庆祝拥抱也不同。 他伸出手环绕着近在咫尺的人,手指下意识揪住了后背的外套,呼 则埋进了对方的肩膀。 仿佛来自天空的雪花落进了地上的草丛,沿着青草生长的模样坠下,又轻轻融化在它身上。 这种 觉, 像吻一样特别。 上一次让他明白吻的 觉的,也是同样的人。 只是那时的贺桥更平静与自若。 这一刻却像碰到了新题目的学生, 半晌都没有找出最恰如其分的解法。 池雪焰清晰地触摸到了那种夹杂着无措的笨拙, 身边人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句来寄托心绪, 唯有 膛深处的心跳变得格外鲜明, 失去了妥帖冷静的秩序。 在人 散尽的静谧夜晚,这仿佛是整个世界里唯一剩下的声音。 所以埋在他肩上的池雪焰轻声开口, 带着一种闷闷的笑意:“你的心跳声好吵。” 比起那些好像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我 你”, 他更喜 听最本能的心跳声。 那是做不了假的回答。 在他再次响起的声音里,因为那句告白而陡然变得笨拙的人, 似乎终于回过神来。 下一秒,池雪焰离那道吵吵的心跳声更近了。 被他抱着的人不再犹豫, 手臂有力地环绕住他的 际,如愿以偿的珍惜。 贺桥说:“那天在马路对面看见你的时候,就很想拥抱你。” “哪一天?” “我生 那一天的早晨。” 池雪焰便回忆起那个将要去大学校园里冒险的早晨。 穿着他外套的贺桥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走神,直到被懒得多过一次马路的他用电话叫醒。 原来那一刻的他在想这件事。 今天他又穿上了自己出借的外套。 时间总是这样奇妙。 “现在快到我生 了。”池雪焰在他怀里说, “不用带我去冒险, 帮我切蛋糕就够了。” 做事一丝不苟的贺桥应该能把蛋糕分得更漂亮, 让每一朵 油花都保持盛开的模样。 “好。” “也不用再试着对我更好, 现在已经很好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