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请常妈妈进屋坐了坐,什么事儿都扯了点,就是不提梅二姐的事情,那常妈妈的耐已经全被消磨干净。 “那家二媳妇咋不见人呢?你是不是反悔了把她给藏起来了?” “哪能啊!”柳嬷嬷赔着笑:“就是有些脸皮薄,等我再去将她开导开导,便能……” 谁知常妈妈拍案而起:“你当我是好糊的?你要是不把人给出来,我就跟你没完,你当时说得可是极好的,人没有什么问题,全都包在你的身上。” 柳嬷嬷暗自了口气:“那也得给我一些时间的呀,这二姑娘之前也是出身不凡,心气傲着,哪里会这么容易迂尊降贵?” 常妈妈怀疑这老婆子想坐地起价,冷笑了声,也不跟她再浪费时间,只道:“我再等些时,你若没有一个答案,可有得你好看的!” 说罢,常妈妈气乎乎的走了。 自那之后,梅二姐没有再回来,常妈妈将镇子都找遍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 奚风渡等人骑着快马,抄着最近的小路,每在一个城镇,便让商会的人准备着最快的马儿候着,好备换几天几天乏了的马。 从皇城一路赶到江苏,平里乘马车,最快的也得大半个月的路程,但是他们一路快马,赶到江苏只用了七天的时间。 跑死了好几匹上好的黑鬃马,终于来到了清桐镇,这镇子确实比较偏僻,不过应该地势很好,所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便是因为如此,清桐镇上的消息十分封锁,也不常与外界来往,奚风渡跑了几天几夜,几乎是没有合过什么眼。 此时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季明本想劝他休息一下,但是眼下到了梅二姐所在的地儿,他们家大爷怕是没有这个心休息了。 连喝口茶的功夫也没有余下,奚风渡给了镇长几两银子,让他带着他们去了梅家的老宅。 当来到梅家老宅前时,奚风渡狠了口气,老宅虽然占地还算大,但是已经破败不堪,几乎不能住人。 她是怎么能住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怀有身孕,奚风渡双手不由紧握成拳,推开宅门走了进去。 院子长了一片荒草,里面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在。 奚风渡正准备命人搜寻时,只见从屋内走出来一个近六旬的老婆子,那老婆子见着这么多陌生人,一个个看着骠悍得很,有些胆怯,连声音都软了许多。 “这,这几位大爷,请问你们有何贵干?” 季明打量着她,走上前问道:“梅家二姐儿可是居住在此?” 柳嬷嬷心头一跳,是来寻梅二姐的?难道是梅家主宅那边派来的人?可是她在皇城主宅那边呆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像是呀。 又或者是梅家大娘子娘舅家的势力?柳嬷嬷越想心里越慌越没谱,总之眼前这些人看起来个个都不好惹,梅二姐如今已经寻不到了,不如顺势再编些个慌圆过去。 柳嬷嬷想罢,眼眶一红,大腿一拍,竟给哭了出来,“定是大娘子派几位过来的吧?你们可真来得太迟了!” 奚风渡眉头不由得拧得更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何出此言?” 那柳嬷嬷瞧着眼前的青年气宇轩昂,并不像是普通人,便不由得巴结道:“我家二姑娘,一路奔波,被放到了这种地儿,一直都无法适应,前些子生产,胎儿一生下来便没了气息,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奚风渡踉跄了两步,这些时再苦再累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对他来说有一种信念,这个信念便是能很快见到梅翩翩。 但是此刻,他所有的坚持在那一刻皆化作了乌有,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的崩塌,若不是季明上前扶了他一把,只怕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地。 “大爷……”季明听着都心惊胆颤,何况是他们大爷,想必此时心如死灰。 “你们都是从皇城中过来的吧?”柳嬷嬷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了句。 季明点了下头,那柳嬷嬷竟是当场跪下,说道:“几位爷行行好,若是找到二姑娘,便将老奴也一并带回去罢!老奴在这儿实在呆不下去了。” 见他们不语,柳嬷嬷抹着泪哭诉着:“老奴跟着二姐儿一路奔波来到这儿,尽心尽力,二姐儿所有的苦难,老奴是看在眼里,若是老奴能做的,哪怕是拿去老奴这条老命也再所不惜的呀!” 奚风渡语气凝重,说道:“你先起来,跟我们去客栈,其它的事情后再论。” “诶!多谢这位爷!” 柳嬷嬷算计着,跟着奚风渡他们一并离开了老宅,投了客栈,她并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来头,更不清楚他跟梅家二姐儿有何瓜葛,直到现在她也一直以为,这奚风渡等人便是梅大娘子差了娘舅家的人过来的。 反正现在梅二姐也找不着了,常家的银两跟到嘴的肥一样一样,哪里到嘴的肥再吐出去的道理? 于是柳嬷嬷算计得门儿清,看着他们找寻了两,一直没能找寻到人,便明里暗里催促着回皇城算了。 可哪里晓得,那大爷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势必要找到梅二姐为止。 柳嬷嬷想着这一拖着一,哪天东窗事发,她只怕小命不保。 于是在客栈呆了五,便在一天夜里悄悄收拾了细软,雇了一车夫,给了不少的银钱,柳嬷嬷的心仿佛在滴血,本来打着顶好的算盘,还能跟着他们这一拨人回皇城的,现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前两天雨停了,三月中旬的天晴好了起来,柳嬷嬷离开客栈的晚上,月亮很圆,月光如雪照着整个小镇,她悄悄的来到了村口,远远见着那雇着的车夫在等她。 她赶紧小跑了过去,身子上的肥跟着一抖一抖的。也没有多问,径自爬上了马车,说了句:“小哥儿,赶紧的!” 可等了好一会儿,马车还呆在原地一动也未动,柳嬷嬷好奇的探出头去,只见周遭竟围了五六个蒙面人,手里都带了家伙。 她吓得身子抖个不停,又重新钻回了马车里,没敢再出来。 “几,几位壮士,老身没有银钱,所有的家当,家当都在这里了,请壮士留老身一条活命呀!” 说着,将一部分银钱袋从车窗口丢了出去,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柳嬷嬷探出了半个头去,那些个黑衣蒙面人,如同凶神恶煞,提着刀守在马车外边一动不动。 其中一人喝道:“下来!” “下,下来,老身这便下来。”柳嬷嬷吓得腿直抖,跳下马车的时候,没站稳整个在草地上轱辘了一圈儿,趴跪在地上没有动弹。 那车夫也不知何时,竟然换了人,其中一个人黑衣人走上前,拉下了蒙面巾将森冷的刀架在了这老婆子的脖子上。 “抬起头来。”冰冷没有情情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却又想不起来。 柳嬷嬷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借着月光,定睛一看,眼前这爷儿不是别人,正是那姓奚的大爷。 “这,这位爷,不知,不知老身何时得罪了您呐?” 奚风渡冷冷打量着她,问道:“之前,有位姓常的老妈子来找我,跟我提起了一些事儿,常妈妈你可认得?” 柳嬷嬷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认得,这镇上我认得人不多,老身成都尽心尽力的照顾梅二姑娘……” 还未等她说完,奚风渡一脚踹了上去,柳嬷嬷惨叫一声,嘴角顿时淌时一丝血来,身子滚了好几个圈儿。 “别跟我眼前做戏,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便宰了你个老东西。”奚风渡提着刀,蔑视着眼前的老家伙,在凉凉的月光下,越发瞧着让人胆寒。 “是……是!大爷饶命。” 第70章 “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奚风渡沉声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若是答得不对, 我有的是法子治你,听清楚了?” “听, 听清楚了。” “常妈妈你可认得?” “认,认得!” 奚风渡挑了下眉梢, 看来那常妈妈并不全是谎话,“梅家二姐儿在老宅时, 你是否克扣她的家用?还常常以下犯上?” “没……” “你想好再回答!”说着刀刃又近了几分。 柳嬷嬷吓得全身一个劲儿的在抖着, 哭喊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啊!老, 老奴也是不得己,也……也没有刻扣多少家用, 老奴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奚风渡恨恨道:“你若真的尽心尽力,她怎么可能会离家到现在不知去向?” 柳嬷嬷:“老奴有去找的, 可是没有找到……也, 也不知她跑哪儿去了, 刚生产完身子必然虚弱, 哪里知道会,会找不到?” 柳嬷嬷心虚得很, 眼神一个劲儿的忽闪不定。 奚风渡淡着脸,“那姓常的老妈子说你收了她三十两银子,是想撮合常家二郎与梅二姐?” 柳嬷嬷又想狡辩,奚风渡沉声道:“想清楚再回答!我说过你敢编造一个谎字,我会让你后悔来这世间一趟!” 柳嬷嬷匍匐在地, 只求他能饶了自己一条小命,只要能饶她一条命,什么都行。 “是,是常妈妈先找老奴的,她家二郎小时候爬山跌落山涯,被落下的巨石折了一条腿,是个残废,讨不到媳妇儿,常妈妈便找着我,说,说二姐儿与他家二郎正合适……” 奚风渡听不下去了,就算不用听柳嬷嬷说巨体情况,也知道她当时的处境有多难。 “孩子被你送到哪里去了?说!!”奚风渡双眼绯红,握刀的手用力到作响。 “村头有个姓荀的人伢子,是他帮忙联系了一家猎户,肯体是哪家,老奴便不清楚了。那人伢子便是怕麻烦,所以不会告知孩子具体去向,免得……免得送出的人反悔。” 奚风渡收回了刀,柳嬷嬷见他收刀,暗暗舒了口气,“壮,壮士,老奴可以走了吧?” 见奚风渡矗立在原地没有回答,那柳嬷嬷以为是无声答应,便赶紧起身,就在她转身之际,刀尖没入了她的心脏。 柳嬷嬷瞪大着双眼,不甘心,从肺部坚难挤出一句话来:“你……你不是要放我走了?” 耳畔传来的声音低魅如寒渊的恶鬼,冷笑道:“从始至终,我可没说会放你走!念你没有说谎,本大爷留你全尸。” 说罢,愤然拔出了刀,鲜红的血如注溅在荒野地里,仿佛那寒月都染了一层血。 季明大气都不敢出,瞪着眼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嬷嬷,双手微微颤抖。 奚风渡淡然擦掉了刀刃上的血,低斥了声:“愣着作甚?趁天光破晓前,将这婆子的尸体处理了。” 季明身子一颤,猛的回过神来,挥了下手,招来手下赶紧将尸体找个荒地挖个坑埋掉了。 快处理完时,季明提前策马去寻了奚风渡。 只见他正在山前小路上等着他们,马背上的身影冷峻坚毅得让季明觉陌生。 听到身后马蹄声,奚风渡回头瞧去,随口问了句:“处理干净了?” “是,看着他们寻了荒地,把尸体埋了,小的才赶了过来。”季明抿了下,悄悄咽了口吐沫星子,“大,大爷,您……您其实不用杀她的。” 奚风渡挑眉:“你不觉得她该死?” “不,不是。”季明深了口气:“您的手染了血,只怕后会惹来麻烦。” 奚风渡意义不明的笑了声:“我为刀俎,人为鱼,杀一个奴罢了,又能如何?我不相信这个世间有报应,从今起,我手里的这把刀,将杀尽阻我之人!” 季明心口一阵憋闷:“梅二姐知道您……” 奚风渡沉痛地闭上眼深了口气,才恨恨道:“我不会让她知道这一切。我答应过她,做个好人,那便在她眼前永远都是个好人。十年大梦已醒,我连自己都骗了。善心与怜悯是这个世间最软弱可欺的东西!” 季明埋着头不再说话,等到那些人回来,他们回了梅家老宅。 黑漆漆又的后院柴房,此时正关押着那常家的母子俩人。 季明提着灯推开柴房的门,守在了外边,奚风渡负手走了进去,母子俩被悬在了屋梁上,因绳索捆绑得太久,双臂血不通,已经泛紫了并且麻痹失去了知觉。 奚风渡上前拿下堵住他们嘴的布条,常妈妈哭道:“大爷,您不是说,找到那个坏心的老婆子,就放了咱们吗?咱们也是被骗的!都是那个坏老婆子,骗了我们的钱,还骗了我儿的情!我们不知情的呀!!”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