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卿,你说她去哪儿了。” “玉门关。” “是么,那是哪儿。” 牵着云岫的手,照子没再跟她啰嗦。甭管玉门关在哪吧,总之松雪融野不在家。 “走吧,咱俩去逛。” “嗯。”低头凝视云岫盛失落的眼,照子应道。 今是七夕,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鹊桥汇。 道场分别以来她二人与松雪融野互不搭理一个月,算是很长了。上次互不搭理是因为那个叫“松雪永仙”的女人来江户。 松雪永仙还是什么仙和她浅川照子无关,因此本无道理不睬融野,可知还拉她走,就那么成了二对一的阵势。 长大后,照子常被与己无关的事拖累,这一切肇始于她未在场的哪一天,她同样也庆幸没有卷入其中。 武士与主君与随从笫是忠义是情谊,和朋友算什么?也是情谊?照子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说法,拒绝了半山云岫的邀——虽说后来后悔得想刀砍树。 这回是怎互不理睬的呢。一个月前,她叁人于道场见着一踢馆的高个黑皮,虽说无凭无据,知还却一口咬定融野与那人有染。 松雪融野看着老实巴,其实上玩得花里胡哨。没亲眼见过,照子就这么觉得。 倾心她的注定得伤心,知还恐也不过其中一人。 不过话说回来,谁又不是伤心人。 “她要来,与我无关。” 离开松雪府没两步,两人正遇上融野,照子率先撇清干系。 装扮清整的俊俏女公子垂翅消沉,家门口见着一块儿长大的两人方提得起丝丝笑容:“你们来了。” 上前牵起融野的手,云岫抬头看她:“你去哪儿了融野,千枝姐都不告诉我们。” “你们不理我,我只好一人出去。没劲,又回来了。” “这不是来了么,哪能不理你呢。” 她们俩是这样的,闹得再不愉快好起来也不过几句话的事。 就照子来看,这两叁年几回不愉快都跟松雪融野这那的女人有关,你看她可反省过,半点没有。知还找她她就傻呵呵地笑,如此就算和好了,谁也不记仇。 “明卿你手劲好大,我好疼。” “抱歉。” 一七人,叁叁上巳,五五端午,七七七夕,九九重,此为“五节句”,是据唐朝历法所定节,也是此岛国古来颇受重视的四季风俗。 清可口的素面,吃之前没人说,融野吃得斯文,最后吃完却被罚买西瓜。 “就不能提前说好么!” 气鼓鼓一只松雪河豚,掏钱掏得倒也利索,摄津名产“鸣尾西瓜”闭眼买了两个,一人分半个用勺舀着吃,还剩半个给吃得最快的云岫打包带回家。 上回吃西瓜,云岫非要顶着西瓜皮当头盔招摇过市,路上遇见从江户城回府的祖母半山鸿鹄,当街被骂个臭死。 不能说可怜?只能说活该。 筱竹下,叁人各写一张五彩短册系于竹梢。财富、健康、恋情……凡有所愿皆可祈祷,今年求的是心上人,是照子提议的。 “我挂好啦!”拍拍手,云岫抻颈就要窥探照子的:“你写的我瞧瞧——” 习武者捷非常,断不依她,“不许看。” “什么呀,小气死啦!” 小个子故作别脸置气,又趁照子松懈之际劈手夺了她的短册。 “你!不许看!” “我就看我就看,你奈我何——呀!” 股蛋子扭得,没留意还有融野,好不容易到手的短册又为她夺去。 云岫咬牙攥拳:“你也欺负我!” “叫你看去就不灵了,知还。” 于一旁撕罗调停,融野将短册还照子。 抢是抢不过的,云岫只好瘪嘴哼唧:“人家想看嘛……” “你看我的。” “好哇好哇!” 接过融野的,云岫迫不及待打开它,好了,这下嘴瘪得更厉害了。 “一字没写,你诓我呢融野。” 兴味索然,拍拍股拍拍手,云岫喊住过路的糖水小贩要了碗白玉糖水,寻了树荫蹲下吃独食,也不叫那两人过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好一阵歹一阵,真跟她计较且不值得。 收回远放的视线,照子目转融野,半晌方道:“你看到了。” “不曾。” “你怎知我说的是什么。” 相视,融野愣愣眨眼。 “我要说我看到了,你会揍我么,明卿。” “不会。” “那我看到了。” 掌风绚练,融野堪堪接住,目淌委屈:“你说不会揍我的,武士岂能言而无信?” “你不该长脑子的时候脑子倒长得很好。” “有想写的人也是好的,明卿,你何必杀我灭口。我提笔要写,却不晓该写谁。” 收掌整衣,看在请吃西瓜的份上照子决定放他一马,“你想白头偕老的人。” “那明卿,我就是笨,也未得罪过你,我叁人一块儿长大,你何不愿同我共白头,只愿同她?” 照子骇惧,再望她这长了脑子又像没完全长的发小,怜悯不经意间得真而足。 “来年写你就是。” 敛起面上寂哀,融野点头:“你真好,明卿。”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