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是留,你自己选。” 生母松雪若白来接她的前一晚,真冬同慈严于尼君的寝屋做到疲力竭。慈严要她要得猛,她亦予了长久以来作亲生母亲看的养母无穷愉。 一盆的香米饭刮得干净,用完夜宵,在母亲的怀里她唤着“母亲”睡去。 大德寺的尼君慈严即是她的母亲,她是不该出生的孽障。长久以来她是这么想的,这么想的话似乎那些折磨就变得能够忍受了。 她是在赎罪。 而当慈严于又一次好后对她说“我非你生母”时,真冬也未显现诧异神,因她从慈严的语气里听得出生母虽另有她人但也是慈严识的人。 彼时她已长成一生最厌女人与女人的尼君都把持不住的俊俏模样,她吃得香米饭,无所谓生母是谁了。 慈严似一早知道松雪若白何时会来,因而第二天目睹那张和自己一样能轻易惹人生气的脸,吃惊的只有真冬。 真冬从不认为慈严是六清净的得道尼君,可那时,在她老情人时隔十多年来夺她亲手养大的女儿时,她却六清净了,无无求了。 得知自己是弃婴,真冬清楚此身是被抛弃了。 等不来松雪融野,真冬明了这不过是又一次的抛弃。 “是去是留,你自己选。” 她习惯了,不会再为几番上演的捉戏码泪至天明。 “母亲。” 轻唤一声,慈严望向她,她走向她的生母。 终于离开无间地狱,然欣喜之泉干涸,真冬只觉口隐隐作痛。那样的雀跃欣喜,松雪融野走后就再没能涌现了。 “你暂且住在此处,吃穿由她照顾。” 那她随生母回到江户,入住的却非“小传马松雪”的府邸,而是作为一个不被认知的存在潜居母亲安排的僻静住处。 一句话一个少女,生母来去利索,堪比她生下女儿后逃走的脚速。 解开背囊,内里装的是今晨大德寺膳所可以吃的全部食物。填肚子,少女一声不吭地伺候她沐浴更衣。 她向来是伺候别人的角,头回有人伺候她,她不适应,但也很快接纳下。 “我很可怕么,你怎不说话。” 离了大德寺,无人跟她掰扯释家道理了,她闲得慌,吃喝足后不是画画就是找沉默的少女聊天。 “不、您很美……” 由她跪身系带,真冬问道:“你可知她是何人,我又是何人?” 少女答:“那位夫人只雇我来侍候您,多的未曾说。” “是么。” 她们起先不在一屋就寝,后睡在一起,说不上是谁发出的邀请,漫漫长夜,总要有人陪伴度过。 生母来时她正对着缘廊下的鸢尾花作绘,淡墨浓彩,她学的是尾形光琳。 生母看过她的画后语调仍听不出咸淡:“松雪派之传承在于稽古模仿,明会有人送摹本与你。” “松雪融野。”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口问生母要东西。 “我想画她的。” 生母未立马答应,思虑后才应了“好”。 “她虽为宗家少主,然毕竟年少,还不足以作稽古典范,你莫太过入,浅尝辄止即可。” “是,母亲。” 起身离屋,步至长廊生母方对她说:“宗家承认你前,不可叫我‘母亲’。” 她无所谓了,心不会再痛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