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她也送狗来了吗?”融野相问伙计。 “是啊是啊,从前天天有人送也不见讨骂,如今怕是送的人少了,多一条都嫌弃吧。” “这样啊……”歪头,融野一知半解。 单手拽着冬冬的衣袖不要她奔近了凑热闹,融野呆看犬小屋,乍然想起吃荞麦面时没听见几声狗叫,好奇之下遂又向伙计打听。 “嗯?您说狗叫吗?有也有啊,但不比往年多了,在里头好吃好喝地养着,寿终正寝了吧。” “为何不比往年多了呢?” “听说是母的公的分开养的,母狗没得生了,狗就少了呗,和人一个道理!”伙计笑道,“大伙都说得亏有将军大人在,连狗都比战时候的人要过得滋润哩。” 融野有点明白了。 “对了冬冬,我想起来。” 待笼着两袖看热闹的真冬转过身来,融野动喊道:“这个犬小屋,是将军大人为你造的!” 虽已习惯了松雪融野说些没头没脑的话,真冬却没忍住把眉一挑:“我也就好又好吃点,她凭什么让我睡狗屋?!” “阿弥陀佛,是我说话不过脑子。” 皱着鼻子笑,融野拉她到杨柳树下,“你别不信,当初我将你遇害一事呈报与将军,将军痛心疾首,即刻敦促老中们着手建这犬小屋。我这猪脑子,竟全忘了!“ “她痛心疾首……?” “因你是被野狗咬死的,将军实不愿再看到谁家孩子被狗拖走了,故而建起这处犬小屋圈养起野狗烈狗。” 真冬仍脸狐疑:“我如何听说是她狗又属狗,咄咄怪事……” “你说将军大人狗吗?”?融野的眉也学她跳了跳,“江户城中我只见过早夭的公主养的那只老狗,未尝见将军大人多狗。” “咄咄怪事……” “你不信将军,还不信我吗?” 回头把犬小屋望了又望,真冬道:“我信你,但我也信自己看到的。” 虽知松雪融野的心里自有她的一套黑白是非,不属一昧为所侍奉的主君辩解声张之人。但真冬犹记狗将军那儿子过世时,松雪融野还理直气壮地反驳“她若不招惹犬大人,犬大人缘何咬她?”。 真冬倒想问,若非不知民间疾苦的狗将军下令将狗当个宝,大街小巷又岂会冒出那多狗来,又岂会有人叫成群结队的野狗扒拉得骨是骨、是。 “我只问你,若我真被野狗吃了,也是我先招惹狗的吗?我记得你在我的供养塔前是这么哭的。” 被她问起,融野羞惭难当。 “本是姑子告诉我的,彼时我以为她们出家人不打诳语就轻信了……是我蠢笨,你怪我也罢……” 松雪融野说得诚恳,再加有店伙计的话在前,真冬便觉她那荒唐话并非全不可信。 “信或不信,要取决于我的眼睛。” “可你是近视眼,冬冬。” “啰嗦!”真冬跳起来破口大骂。 “好好好,是我啰嗦聒噪,冬冬你骂得对。” 松雪融野被骂就跟被夸了似的,角一咧,“呵呵呵”又憨笑得你不好再骂。 她粘着跟着你护送你到家门口,一张嘴就没消停过。 真冬一张嘴也没消停过,一会吃炸藕,一会吃咸了又使唤松雪融野买来热乎乎的豆饼。 “哦,对,我说到哪了?” 接过绢帕揩嘴,真冬回道:“你说你笨,眼界也窄。” “对,我说我笨,眼界也窄。”大方承认自身抱有的缺憾,融野又说:“冬冬你见多识广不假,然所见所闻却亦有失偏颇。你我一个在朝一个在野,本无谁对谁错。” “那你说酱油是关西的好吃还是关东的好吃?” “肯定是关东的好吃。”融野当即作答。 “一派胡言!” “好,我一派胡言——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莫要写将军大人的不好,将军大人除了跟你一样好外没有不好的。” 此二人的对话往往是这般莫名其妙。 “那说好了,冬冬你要记得,下回我再来……” 站在玄关口,一张嘴不得消停的女公子总算忸怩吐起来。 下回再来又怎么呢。 抱臂看着她笑,真冬道:“知道了,我将她锁箱子里不见你行了吧。” 融野却摇头摇得正经:“我知你刻薄,但倒也不必为了我而苛待那位姑娘。” “行,我刻薄。” 真冬不想睬这人了,拍拍股就要跨进自家门。 “还有,冬冬——” 松雪融野还要说什么呢?方移动半步,真冬复停足恭听她的聒噪。 “我昨夜做的梦,其实并不坏。”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