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火铳手来说,力气不甚重要,灵也不甚重要,只要能够装填击,就能发挥其最大效能。 结果如今被伤了眼睛,手里的火铳即便再犀利,又有何用? “命士卒带油上前,赶快给火铳手洗一洗眼睛!”无论哪一支军队都要吃饭,既然吃饭就会有食用油。 油料在这个时代还是比较贵重的物品,但是比起战斗来,这些也不重要了。 只是明军一万余人,只设了两三名军医,即便临时又调配了几十个士卒,又如何济得事儿? 且不说左督师朱燮元、大同总兵王世仁等人如何跳脚,如何能料到义军又何止这些招数? “轰轰轰!”义军的野战炮再度响起,不过这一次的目标却是已经进入一百五十丈左右的明军炮兵。 由于明军火炮编制和义军完全不同,这一次推进的明军炮兵小队则是以大将军炮为核心,辅以灭虏炮、弗朗机。 也即使一门大将军炮附近又配备了五门灭虏炮和十六门弗朗机,火力密度极其强大。 一旦义军骑兵冲击明军火炮,那么灭虏炮、弗朗机俱发,定然会损失惨重,此乃明军边军专门针对以骑兵为主的鞑虏的“秘技”。 然而这种“秘技”遭遇到义军的犀利的火炮战术,遭遇到了克星。 孙传庭站在马背上,远远的望见有两颗炮弹打进明军炮兵群里,顿时飞起来数块断肢残骸。 “在义军的火炮下,明军的炮兵还是太过庞大,太过密集了!”孙传庭摇了摇,继续下令道。 “命令黄金炮向火铳手发‘毒烟弹’命令飞彪铳向前推进,准备击!” 没错,除了“石灰弹”这种义军自己发明的玩意儿以外,经过研究以后,义军又“复活”了明军正规军几乎淘汰的“毒烟弹”。 在明军火炮大规模被“红夷型”大炮代替之前,各自碗口铳、霹雳炮、飞炮之类的臼炮常常发各种加了砒霜、巴豆、硫磺等物的“飞火”、“毒烟”类型的炮弹。 只是这些火炮作危险,杀伤力又弱,很快在红夷型火炮引进以后,逐渐淡出明军装备序列,只在守城和各地民团、丁壮中还有大量留存。 而对义军来说则不然,当初张顺尝到了“飞礞炮”的甜头以后,一直对爆炸类型的炮弹。 后来经过他深思虑以后,想出了利用装药少的飞礞炮训练臼炮手,利用黄金炮、飞彪铳这样的大口径火炮发“标准爆炸弹”的方式,让原本被“淘汰”的炮弹老树开花。 义军的新型“毒烟弹”以明军的“毒雾神烟炮”为基础,去除了其他七八糟的特,加入辛辣刺配方,专攻“毒烟”一种特。 此物与需要在敌人头顶高度开花的石灰弹不同,哪怕落地以后炸裂、燃烧,犹能对敌人造成很大困扰。 故而一经出现,就深受臼炮手的。 果然那些黄金炮手一听到炮长的命令,不由欣喜起来,纷纷道:“这一次引线稍微留长一点,准备发‘毒烟弹’。” 你道为何? 原来石灰往下飞溅,而毒烟却是往上升腾,故而石灰弹引线要比毒烟弹断上少许。 由于这时代引线质量无法保持稳定,一旦燃烧急了,很可能在炮口,甚至炮膛内爆炸。 如果引线燃烧慢了,石灰弹落地以后开花,那造成的杀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毒烟弹则不然,引线可以适当留出来一定余量。 哪怕即使在空中炸开了,由于产生毒烟的燃烧物还能燃烧一段时间,落地以后依旧可以继续熏燎敌人。 果然孙传庭军令刚下,不多时八枚毒烟弹便飞了起来,然后在明军火铳手阵中炸开了,释放出浓郁而又刺鼻的滚滚浓烟。 “督师,不行了,咱们火炮手不能再继续推进了,不然就要遭到贼人猛烈的打击!”大同总兵王世仁观望了半天,不由进言道。 朱燮元眉头紧锁,其实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其实这几轮炮击,真正造成的杀伤倒没有那么大,关键是“贼人”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人担忧。 石灰弹和毒烟弹表明“贼人”对远距离列阵的士卒的杀伤力。 而入明军炮兵阵地的实心弹,则表明“贼人”远程击的确杀伤力。 如果明军火炮再继续推进,那恐怕遭受来下面几轮的击以后,明军就不是目前这种损失了。 “人常说‘顺贼火炮最毒最利’,今始知矣!”左督师朱燮元不由仰天长叹一声,下令道。 “着火炮队就地架炮击,着火铳手继续向前推进,着骑兵护卫左右,着杀手队准备出击冲阵。” “既然取巧不得,那只能硬碰硬做过这一场!” 大同总兵王世仁闻言脸一沉,心中明白这一次明军人马虽众,实际上却是落入了下风。 用兵之道,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而已。 明军数度和“贼人”较量,都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和敌人硬碰硬。 这在未接战之前,已是输了半筹! 第226章 要 听着明军隆隆的战鼓响起,孙传庭不由冷笑道:“黔驴技穷耳!” 兵法曰: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 像义军这样阵型齐整的队伍,若是硬攻,且不论打不打得下来,就算能够打下来,自然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得不偿失。 当然,你道这番道理那左督师朱燮元不知道吗? 他对此当然心知肚明,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已。 如今当前形势固然是“贼弱明强”,但是随着“贼人”主力的到来,明军很快就会处于极为弱势的地位。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不能在“贼人”主力到达之前解决这股“贼人”,那形势愈发不可收拾。 两害相权取其轻,朱燮元被迫无奈,只得强攻。 随着明军鼓声响起,火炮手纷纷停止了前进,开始建立火炮阵地准备击。 而火炮手身后的火铳手也向前近一段距离,防止义军骑兵冲击自家火炮阵地。 而与此同时,火铳手的背后,明军的杀手队再度活跃了起来。 只是相比之前姜襄所指挥的杀手队而已,这一次人数更多,铠甲武器更为鲜明。 而这些杀手队队前各悬挂“软壁”一张,以避矢丸。 所谓“软壁”,其实就是悬挂了旧棉絮被的木架。 其高七尺,宽六尺,以水浸之,矢丸不入,列阵之时可横向遮蔽两三人不等。 不多时,杀手队渐渐超过了火铳手的阵列,出现在义军面前。 “哟呵,这是大白天搁这晒被子呢?”义军见了不由哄堂大笑,纷纷议论起来。 “想必是昨夜听了我军威名,吓了子,所以才不得不边打仗边晾被子,不然晚上只能睡被窝了!” “哎,你还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 孙传庭闻言不由哭笑不得,不得不扭头向魏知友、张大受解释道:“此乃软壁,可以抬行,专门用来遮蔽箭矢、弹丸,不可小觑!” “那……那如何破之?”魏知友不由有几分担心道。 而张大受则是一声不吭,完全视为寻常之事。 原来他也是边军出身,颇有一些战术、战役底子,对此早已经有所了解。 “它挡得了矢丸,难道还挡得了火炮不成?”孙传庭嘿嘿一笑,不由反问一句,然后下令道。 “传令下去,用火炮进行打击。野战炮发实心弹,黄金炮继续发石灰弹、毒烟弹,飞彪铳发石榴弹,制对面火力!” 石榴弹,明人多称之为“火石榴”。 嘉靖年间南京兵部尚书王基曾试放此炮,不意“飞铁迸逸,中伤颊”,以至于不得不“因病乞骸,归卧七年”。 其实这所谓的“火石榴”,或者“石榴弹”就是西方所谓的“榴霰弹”。 外壳用生铁铸造,内装有延迟引线和霰弹,以便杀伤敌人士卒。 这玩意儿被张都督呈给张顺以后,经过反复试验,成为义军三大“开花弹”之一,主要装备黄金炮和飞彪铳使用。 那飞彪铳口径五寸,能够发二十斤实心炮弹,若是换作“石榴弹”,里面可以进去数百枚霰弹,威力极其惊人,故而被列为义军秘密武器之一。 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义军火炮“轰轰”的响彻了战场。 而与此同时,明军“大将军炮”也同样吐出了火舌。 很不幸,有三五枚炮弹入了义军阵中。 不过明军大将军炮形制不一有不少只能发七斤弹,杀伤力不是很大,前后只杀伤了十数人。 而义军火炮专门瞄准了明军的火炮进行齐,只一轮便有五六处火炮阵地弥漫了石灰、毒烟。 “啊,我的眼睛……” “啊……阿嚏,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这几次阵地的火炮倒毫发无损,但是火炮手全都遭了殃。 这些人不是被石灰了眼睛,就是被毒烟熏的够呛,更有倒霉者直接当场被熏晕晕死,引起了一片恐慌。 更有四五颗圆滚滚的“石榴弹”,猛地飞来。 有的在半空中炸了,有的在人群中炸了,更有落地砸死了两个人,然后才炸。 有一个特别倒霉的炮兵阵地,刚好有一枚“石榴弹”在一人多高处炸裂,一下子报销了二十多个炮手。 按理说这个时代火炮确度较差,在一百二十丈距离很难摧毁对面火炮。 然而义军采用三大开花弹种,也即是石灰弹、毒烟弹和石榴弹进行覆盖式齐,不仅让一个明军炮兵阵地失去了作战能力,还让四五个炮兵阵地受到了极大影响。 人站在高处久了,就容易超然物外,视芸芸众生如同蝼蚁一般。 那左督师朱燮元刚刚站在马车上不久,也早潜意识如此。 他望着下面的炮兵的遭遇并没有什么兔死狐悲之,反而扭头向大同总兵王世仁笑道:“贼人所恃者,红夷大炮而已,今得其要矣。” “若是他遇贼,无红夷不可与之战,切记,切记!” 王世仁闻言一愣,不由也笑了。 原来宣大蓟辽四镇官兵和后金连年作战,真刀真硬杀,深通重甲重炮之要诀,岂是“寇”“草贼”所能比拟? 只是此时此景,左督师朱燮元说出这番话来,是何道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