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和曹真二人对坐着,一言不发。 他们从最初击退吕军的兴奋,到收到曹复信的怀希望,都在这一天天的等待中消磨殆尽了。 此时此刻,二人的眸子里的全是疲倦和绝望。 不管在内心如何挣扎,如何安自己,也掩饰不了被抛弃的事实。 他们,成为了弃子。 断臂求生,固然是可歌可泣的。 可只有被断的臂膀知道,这到底有多痛。 他们甚至都不敢去军营里安抚军心了,因为现在城里的守军远比他们更绝望。 “带兵冲出去吧,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曹真整个人佝偻着,有气无力。 “这话,将军自己相信吗?”宠的苦笑里充了嘲讽。 对,城里确确实实还有两千骑兵,兵马也在一万之众,可本无法组织兵力冲出城去了。 军心这玩意,从来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 当初校场斩白马宣言死战到底能够励士气的本原因在于,大家都愿意相信只要死守,就有机会等到曹来救援。 可是现在呢,他们的主公把他们抛弃了。 他们为了曹,抱着一颗死战之心,在晋城里抛头颅、洒热血,却换来了弃子的结局。 再也没有人相信曹了,甚至都没有人相信宠和曹真。 他们,本无力再组织冲锋。 冲出去干嘛,去找那个遗弃他们的主公吗? 呵,不值得。 嗖嗖嗖~ 是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城下入了无数的箭矢,钉在了城关的木格上。 曹军甚至都没有箭反击,而是下意识的躲在了城郭之下。 罢了,你们要攻城就攻城吧。 可这阵箭雨后,城关之下便没了动静。 须臾,一名百夫长壮着胆子探起脑袋往下看,什么也看不清楚。 转而看向那些箭矢,发现箭身上都包裹着一封帛布。 他上前拆开查看,是吕军的赏格。 内容很简单,曹已经遗弃你们了,开城投降吧,不杀,谁拿着赏格开门,还有赏金。 濒临绝望之际,赵云令人写下的这些赏格仿佛让这些曹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曙光。 所有人的脸上都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甚至不需要有人带头喊话,走马道上的守军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窃窃私语,甚至是发出了喜极而泣的笑声。 现在,他们对于开城献降这件事,不仅没有一丝的负罪,甚至都觉得是给曹最好的报复。 天亮后,睁开惺惺睡眼的宠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上,无法动弹。 周遭,是一双双沉的目光。 “督军,莫要怪我等无情,今非是我们负曹,是他负我们在先!”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宁死不降 苦撑了两个多月的晋城,甚至还葬身了两千多吕军的先登死士。 一度被赵云视作为铁板一块的硬骨头,不折损万余人也无法攻破的金汤,最后却只是因为一份赏格,曹军就老老实实的把兵器放在一旁,打开城门后把宠和曹真押了出来。 事实上,赵云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份赏格恰恰是给了曹军绑缚宠和曹真的勇气。 不然,先前攻坚时候的折损,他们还觉得是欠了吕军一笔血海深仇,不知何去何从。 看着吕军进城,接防,走马道上的旗帜换上了‘吕’字大纛,赵云竟然还有些不敢置信,竟然这么容易就办到了,原来仗是可以这么打的。 直到这一刻,赵云算是如梦初醒的明白了林墨在自己的身上花了多少心思。 从攻上太行山,拿捏张燕开始,再到阵斩夏侯惇,这些事情全然是给自己的历练。 兵围晋城开始,这场历练算是彻底的升级,林墨已经完全的预料到了大势走向,只需要告诉自己坚守两月则城池不攻自破。 可他并没有选择把答案告诉自己,而是让自己独立思考,哪怕为此付出了一定的牺牲,到自己以禀报军情为由,开始暗示求援,林墨也只是把郭图派过来,以监军的身份稳住军营不让自己发动全面强攻,而是细心思考破局之道。 从头到尾啊,允文都是希望我能如一方统帅去思考战局,若是能全局俯瞰,确实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晋城不需要强攻了。 如今,城破了,除了受到林墨对自己殷切深厚的期盼外,赵云也对自己有一种无力。 原来,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这么难啊。 这条路,还很长啊。 “我听守城的军士说,督军斩白马凝军心,率势穷之师死守晋,使我气势如虹的大军亦是要望城兴叹,督军的手腕,云钦佩万分。 可惜,督军对曹忠心耿耿,却换来见死不救,云真为将军所憾,似这等佞之主实不值得将军为之卖命。 我主吕奉先,礼贤下士,待部下如手足,如今雄踞北国,有中原首望徐州重地,必可平世,若督军愿意归顺,云愿以人格担保,必谏言温侯重用!” 待的接防完毕后,赵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宠。 他一直都知道主帅阵亡后的城池还能这般固若金汤,守城之人必是智勇双全的上将,只不想宠不仅有勇有谋,还有一股令身为对手的他也钦佩的热血。 这样的人,若是招揽过来,必能成为自己的臂膀副将啊。 他能在这样的绝境中,誓死不降,只为等来一线生机,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弃子身份,在赵云的预想中,招降他是不难的,只要拿出足够的诚意便可以了。 毕竟,他跟城里的曹军一样,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难不成,还要回去效忠那个遗弃他们的主子? 谁曾想,披头散发的宠扬起头颅冷哼一声,“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今兵败,非是我无能,乃天意不允,我死而无怨,曹能抛弃我,三姓家奴便不会?呵呵,哈哈哈……” 宠的笑声里充了鄙夷和不屑。 听得他这么说,就连脾气不错的赵云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眉头微微发蹙。 可转而一想,他有这番能耐,有点脾气,倒也正常,深了一口气后,耐心道:“督军自曹营而来,当听曹曾言:天纵奇才林允文,一人可当百万军。 大战前夕,允文往萧关、沛城增兵,又率军北上幽州,曹帐下号称谋士如云,却也无一人猜透他的用心,否则便不会把并州的两万人调走了。 谁能料到,允文自始至终要做的事情就是引夏侯惇上山,一鼓作气连下并幽二州。 过去就不提了,单单是此间手腕,当得旷世奇才四个字否? 我主吕奉先雄才大略,林允文有经天纬地之才,难道这还不足以让督军心动?” 这席话,大概是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宠的共鸣。 他眼眸中的冷傲褪去不少,重重的叹了口气,“林允文将我等玩于股掌之中,就连奉孝和公达,也未能胜他,实乃大才。” 随后,便是冗长的沉寂。 赵云眼前一亮,看来允文在敌军中的声威要比温侯还盛啊,有戏,有戏了。 可是,待得宠睁眼,却依旧是那副酸臭嘴里,不屑道:“林允文我佩服,赵将军是当世英雄,我也钦佩,可惜啊,我这人生来骨头硬,比不得你家主子,要我投降,妄想,你还是给我一刀痛快一些。” 啊这…… 赵云被气的不轻,还以为来了转机,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而且,似乎他对林墨颇有好,唯独对吕布充了鄙夷。 想来是从前那些事情成为了身上的污点,即便如今成为当世最强的诸侯,这些污点也如人生的标签,一辈子无法抹除。 就凭他刚才两度对吕布的侮辱,赵云是真的起了杀心。 自己从常山到徐州,固然最后是因为张绣的来信才坚定的决心,可在那之前,吕布已经写了十几封信,这份赤城是让赵云铭记于心的。 后来,在武艺上,因为得到了吕布的指点,使得他意识到了百鸟朝凤的弊端,几度改良下来,已经初步领略到了一套适合自己的全新法,只是还在慢慢修,待得稳定便可立名。 于赵云而言,吕布对他的恩情,甚至更在林墨之上,怎能让你这般辱骂。 可是,他又想到了于,想到了颜良和文丑,那份才之心终究让他隐忍住了。 罢,把人给带回去让林墨想办法吧,如果连他的手段都无法收服宠,那只能证明是他死期到了。 赵云转身离去的时候,文丑也跟了出去,反倒是颜良歪着头死死盯着宠。 “走了。” “就来。”颜良应付了文丑一句后,并没有转身出去。 等确定赵云和文丑都走远了,颜良一脸沉的冷笑了一声,“你个匹夫,做了俘虏还敢这么狂,我就瞧不上你们这些自命清高之人,明明是自己瞎了眼跟错了人,还好意思辱骂温侯骨头软!” 开玩笑,进入吕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吕布对他们兄弟算是推心置腹了,说不让他们去面对北国军,从头到尾就没开过一次口。 而赵云,那是连自己都打不过的存在,颜良是服气的呀,人家都这么谦卑了,你还这般不识好歹? 原本是打算跟宠对骂几句发发的,却见宠一脸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都没想跟他反驳。 觉自己被无视的颜良怒从中来,直接上手把绑缚宠的绳子给解开,将他从大牢里一路拽着往外走。 来到大牢外的空旷处,将宠的大刀丢还给了他,“你小子不是不服气吗,来来来,而今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挡住我三十合不败,我恭恭敬敬的送你出城,来吧!” 说着就提着金背刀冲向了宠,一言不合就开大,右脚跺地起跳,虚空之中翻转身子,金背刀势大力沉的砍了下去。 “战便战,怕你不成!” 宠委实是个硬骨头,提刀便要反击,可惜两柄大刀碰撞的一瞬间,发出石破天惊的碰撞声后,宠只觉得手中大刀传来一阵开山碎石般力道,生生要把他臂膀都撕裂,兵器应声落地。 再抬头的时候,金背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颜良戏谑的一扬额,“不知道你的头有没有你的嘴这么硬。” “要杀便杀,休要啰嗦!” 哟呵,看来你小子是真不怕死,颜良这会反倒没有一开始的怒意,而是想慢慢的戏耍宠,他提着宠丢回了大牢里,并且让人给他备上好酒好。 肯定是他没吃,我等他吃了再打,他就服气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第二天颜良又来了,把宠从大牢里拖到外面。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