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半晌,又走回了房间内,站定在谷非雨面前。 “请你帮我一个忙。” 谷非雨靠着沙发,没有任何要答应的意思,他对这个忙的内容一点兴趣都无,眼皮不抬地说:“我没有必要帮你。” 态度明确,所以姜换也不过多纠,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出门,在走廊面撞上了正往化妆室去的张安妮。 姜换还没开口说什么,被这段子关于他的种种消息折磨得疲力竭的张安妮见他神匆匆,率先拉响了警报。 “你要去哪儿?!” “安妮姐,借我一辆车。”姜换说,“去东河一趟。” 某两个字听在张安妮耳中震撼效果不亚于核爆,她低头着太,一双没休息好的黑眼圈显得憔悴:“我大概出现幻觉了……你这时候去什么东河,你要彩排,明天就是正式的颁奖礼——” 她猛地抬起头:“你真要去东河?!” “嗯。”姜换说,“所以借我车吧,现在来不及买机票了。” 张安妮包里就有车钥匙,她自己的马坎,此时此刻停在华夏大剧院的工作人员车库里。她无声地和姜换对视,但姜换避开了她的审问,像很没有时间再等她拒绝一样,轻轻挨着她的肩膀把张安妮往走廊一侧推。 就像说,“算了,知道你为难。” “……姜换,你等等!” 张安妮简直要疯了,可姜换的表情、决心都让她不能小觑。 她不是不知道姜换打算找谁,也明白这时离开华夏大剧院、离开虹市意味着什么。经纪人的职责迫使她维持理智的一面,做好最坏打算,但张安妮眼前闪烁着的恐怖场景却不是来自以后。 酒店房间,浴缸,一池红的水。 触目惊心的噩梦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她希望姜换好。 张安妮摸出车钥匙,快走两步,把它进姜换掌心。 “车位号a176,你小心点儿开!“ - 拿了钥匙,姜换紧紧地攥着它,没有不管不顾地离开。 他面对张安妮,用力按了下钥匙侧面的皮革,状似有话要说。 张安妮疑惑地皱起眉:“怎么,你还不走?” “安妮姐,金橄榄的结果早就出来了,我在不在这儿,明天都不会改变。”姜换放下他执着过的不值钱的期待,语调是一如既往缓慢沉静的,“或许你说得对,我能提名就很不容易。可能未来我还会继续拍电影得到更多的电影奖、电影节提名,也可能从明天往后一个都没有了,但这都无法确定。” 张安妮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眼眶倏忽红了一大圈。 “我只知道喻遐是现在,他此时此刻就在东河,他很痛苦。 “而之前造成他的痛苦的人是我——无论有没有故意,想没想过昨晚选择会演变成如今的样子,我都难辞其咎。 “你看到新闻了吗?那些自媒体追到了他的学校、家人,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如果今天不去见他,从现在起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姜换说:“这个决定你可以看作我是为了自己。” “我他。” “因为我他。” -------------------- 小标题来自张悬的歌,“拥有的都是侥幸,失去的都是人生”。 明天更 第五五章 东河没有缅桂花 虹市距离东河不足300公里,姜换在市区内堵了一个多小时驶入高速。北边,分的太从厚得层层叠叠的云中切割开锋利的一道光。 白保时捷直着超速的边缘飞快往前,车内,广播和音响都没开,一片抑的寂静。 轻微的发动机声好似从遥远处传来,姜换直盯着前路,车道白线断断续续地相连,他在一瞬间,灵魂挣躯壳,让他无理由地想起前不久他和姜凯婷的通话。 持续5分钟,但已经是时隔近六年以后他们聊过最长的一次了。 姜凯婷拨通他新换的手机号码时,姜换正处于与喻遐要联系不联系的阶段,没断得那么干净,但始终隔着一层,两个人都说不清楚于是聊什么都突兀又尴尬。他那天忙,没看来电显示,接起来才听见那头有点犹豫的“hello”。 姜换是北方陆地漂泊而来的弃儿,小时候不知怎么跟随父母到了星岛又迅速被丢掉,从进了福利院以后他才开始学说话。 因为种种际会,姜换学星岛片区的方言学得很慢,于是姜凯婷领养他后的很长一段子里,他们沟通的语言都是蹩脚普通话。但姜凯婷身为原住民,普通话实在口音浓重,随着姜换年岁渐长,又成了用英文。 时隔多年,电话线那边姜凯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 她问姜换的语气堪称小心。 “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 “手伤在雨天还会痛吗?” “小时候的不痛了,前年的还会痛。” 姜凯婷听到他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一道疤后沉默许久,那时她拒绝和姜换见面,还没有原谅养子莫名其妙变成不可饶恕的同恋。现在再问,怎么样都显得她是唯利是图,看姜换越走越好,下一句就要开口讨钱。 她不愿意先开口,姜换当时心情不好,便想着早点结束先提起对话:“许为水把我电话号码给你,一定也告诉你我现在赚得到钱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