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无声息地轻笑了一声,指尖略向上,拢一拢他散着的长发,就没甚力气地垂了下去。 皇帝捞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做这世间与她最为亲密的人。 她与他如此相契,只是上苍叫他们生错了地方,叫他们遇见地这样晚,好在兜兜转转,他在最为气恼之时,也没有犯下最是致命的错误,他还能拥她在怀,而不是在漫长孤寂的岁月里,忆着自己年轻时曾被一女骗过,忆着她早已是一抔黄土。 在周守恩看来,圣上与实为前燕公主的姜采女,像是真好起来了。圣上似完全放下了曾经被刺杀的事,姜采女也似放下了仇恨,彼此心无芥蒂。 世人为圣上对姜采女的“疯魔”议论纷纷时,周守恩心中倒无多少波澜,只想这就开始说圣上“疯魔”,若姜采女的真正身份和曾刺杀的事出去,世人还要如何说呢。 不管前朝后、平民百姓如何看待圣上对姜采女的专宠,周守恩个人内心是乐见如此的。 因他是御前近侍,每都伺候在圣上身边,心境完全仰看圣意。圣上心情好,他就能陪着笑松口气,而若圣上心情不好,他就得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自从姜采女出现,圣心就与她紧紧相连。前几个月闹得最厉害时,无形中似有霾时刻笼罩在紫宸上方,哪似如今虽是凛寒冬,但因圣上与姜采女和睦,紫宸暖似天。 因着圣上那道震惊世人的御令,姜采女实则当面对着外界的明暗箭。但因圣上护着姜采女,外界的风雨落不到姜采女身上来,她似是需小心呵护的花,被圣上心照顾着,圣上只许光雨落在她身上,至于其他,圣上都替姜采女挡着。 原盼着其他妃嫔的家人在前朝出出力,能让圣上收回那道匪夷所思的御令,可妃尽量耐心苦等了许多时,还是失望了。 圣心如铁,且与姜采女相关的这道御令,似乎已不只是闱内事,圣上与太后从前和睦的母子关系像笼罩着一层暗影,饶是妃在朝事上并不机,似也觉到启朝的这个冬天并不平静。 妃当初入是因太后择选,这几年在中也一直倚仗太后庇护,以为圣上既孝顺太后,那么无论圣上对她有无宠,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对她都不会太差,她离皇后之位的距离,也要比仪妃、纯妃等近上许多。 可圣上近来对独孤氏、对太后的态度,让她到害怕,她觉自己的这番指望似在摇摇坠,回想初入时,竟有几分恍如隔世之。 初入时,妃就怀着执掌凤印之志,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如纯妃、仪妃这般家世显赫的妃嫔。 然而不想自己却与她们一同坐了几年冷板凳,斗也无甚可斗,她们纵斗破天,圣上也不会往她们中多走几遭,反叫自己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得不偿失。 忍等几年,没想到是一个小采女在死水般的后搅起了涟漪。原当只是个如草芥的角,略动动手指就可除去,可每次想动手时,总有人或事绊住,到后来,她堂堂妃子,倒似是连采女的一头发丝都碰不得了。 也不知怎么就成这般了,也不知这姜采女怎就能将圣上惑成这般了。妃都快要信了外面的言,信这姜烟雨真是什么花妖花所变了。 第59章 因为实在无计可施而又坐立难安,妃情急之下,暗地里动起了歪门道的心思,想那姜采女既是来历可疑狐媚君心,那她借使巫蛊之术治她,不是正能扼其命脉。 妃不知自己身边有太后的“眼睛”,不知自己暗地里的这点小动作早已到了太后耳中。 太后知此事时,嗤之以鼻,笑对沉碧道:“若是做几只偶人就真能置人于死地,那哀家还成天闲心做甚,跟她学着做就是了。” 妃是独孤氏旁支的庶女,当初圣上选纳后时,独孤家选出多名女子供太后择选,妃是其中出身相对最偏低的。 而当太后就选了妃伴侍君侧时,独孤氏族人也只是微微惊诧,并不觉事出反常,因妃虽是旁支庶女,但论容貌,确实是独孤氏适龄女子中最出挑的。 伴侍君侧,说到底也是以侍人,容貌自是要越美越好。于是妃就成了独孤家入的女儿,独孤氏族人也盼着其如永宁郡王生母,成为出身独孤家的第二个皇后。 然却不知,太后当初选择妃是另有计较。 这世道,女子出嫁后终生便与夫君紧紧相连。是因如此,当年太后在知太祖皇帝有负于她后,因萧氏势盛于独孤氏,为不将已打拼来的一切拱手他人,为不成为独孤家的弃子,未一时意气用事,而为利益隐忍多年。 太后自是不会择选与她情相似的独孤氏女儿给皇帝做妃子,不会给皇帝选一同气连枝的“贤内助”。 比之废帝的妃嫔、独孤氏的弃子,当然是大启皇后之位光芒万丈。太后既想将皇帝拉下皇位,自然不能给自己找一个与皇帝同心同德又颇多手段的难对手,同时令独孤氏势力分崩。 遂就选了妃,因她空有容貌而心智平平。妃这几年在后的表现也就如太后所料,成不了事,空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情,实则手段幼稚、胆气怯弱、心智空空,如今忧急不安到这等地步,也就会扎几个偶人而已。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