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沈瑜来到画廊三楼展厅,可以看到,展厅里的参观者越来越多。尽管仍旧是天,但是丝毫不能阻挡这些人的热情。 这个场景让沈瑜的心情愉悦,回到办公室,手机响了。 他看到是马克的号码,便接了起来。 马克说道:“沈先生,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想当面对您说。” 沈瑜说道:“我在画廊。” 马克说道:“我现在可以去画廊吗,还有几件东西给您看。” 沈瑜说:“非常,我在画廊等你。” 马克很快来到画廊。 他看到了展览的变化,在见到沈瑜后,就说道:“沈先生,在这个天气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多的参观者。看来这次展览非常成功。昨天我已经看到了报道,展览应该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沈瑜让人送来咖啡,说道:“谢谢,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我特别期待。” 马克拿出了一摞资料,“您先看看这个。” 资料分成两部分,每部分的第一张都是照片。 沈瑜看了一眼,抬头看向马克:“都是华国的瓷器。” 马克点了点头。 沈瑜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需要我鉴定还是你们要拍卖?” 马克说道:“您看看是否喜?然后我再说来历。” 沈瑜翻看第一份资料。这份资料的第一张图片,拍摄的是一个青釉褐斑点彩的狮子坐像。 接下来的几张图片,从不同角度拍摄瓷狮子坐像的细节。 瓷狮蹲坐于方形台座上,张口齿,两耳后竖,鬃捲曲,尾部上翘。台座线刻莲纹及简化的卷草纹。胎质细腻,胎呈灰,通体施青釉,加饰褐斑点彩。坐像高21.6 cm。 沈瑜据本件青釉点彩狮子的造型以及烧制特点,判断这件坐像的制作时间大约为南朝—隋—初唐这段时间内。 他回忆自己看过的相关信息,与坐像可比较的例子很少,只记得一件出土的青釉点彩狮面镇墓兽。收藏该件镇墓兽的博物馆,判断其窑口为岳州窑,并指出“南朝时湘窑(岳州窑前身)开始出现釉下点彩,而至隋唐时反而少见。” 沈瑜觉得,这件青釉点彩狮子造型与六朝佛教雕塑中的狮子十分相近,且坐于莲纹台座上,可能与佛教有关。狮子在佛教中代表佛法的威力,常作为护法兽出现在佛教艺术中。 这份资料的最后一页是一件检测证明证明句此器经牛津热释光测年法检测(测试编号ph 004/546)。 证明上的时间与他的判断基本一致。 他看完青釉狮子的资料,抬头看了看马克,说道:“的确是罕见的古玩。” 马克示意继续看。 第二份资料的起始图片,拍摄的是一个白瓷象。 沈瑜看了一会儿,认出这是白釉象形烛台。 此件象形烛台塑造生动,装饰华美,釉盈润,是早期白瓷中极其珍罕的作品。其以写实的手法再现了亚洲象隆起的额头,带有褶皱的耳朵,以及身形结构等特徵,刻画细致入微。 沈瑜判断,这件白瓷象形烛台的制作时间应该是隋唐时期。因为,尽管象早在商周时期的艺术中就有所表现,然而以陶瓷制作白象在隋朝以前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盖因早期瓷器的胎釉中皆有不同程度的铁含量,导致无法烧造纯淨的白瓷。至北朝晚期到隋代(公元六世纪),高温烧造的白胎透明釉瓷器在北方首次出现,其中制作良者已与后世科学定义的瓷器无异,为陶瓷史上里程碑式的重大突破。白瓷在创烧之初就已经具备了高度发达的器形和纹饰。隋白瓷的器形兼备,有如这件象形烛台这样的复杂雕塑,也有以线条取胜,不假藻饰的极简器形的盖罐。 他快速翻到资料的最后,果然有牛津热释光测年法检测。证实与自己的判断一致。 此外,他看到这件象形烛台烛台的造型有一处很特殊,香牙上方各加刻有两道凸线。 资料里特别注明,此一特征与阿特金斯博物馆收藏的一件象形烛台几乎一致。编纂资料的人,把两个烛台的图片放在一起比较。 沈瑜觉得,这或与佛教中的六牙白象有关。白象在佛教中有独特象征。六牙白象是普贤菩萨之坐骑,更与佛祖释迦牟尼的故事相关。 东魏杨衒之在其《洛伽蓝记》一书中追述北魏洛的“行象”活动。所谓“行象”就是佛教信徒于每年四月举行的盛会,庆祝释迦牟尼佛诞辰(四月八)。以六牙白象负释迦在虚空中象征著菩萨乘六牙白象腾空而来,正念入胎的故事,因此是整个佛诞庆典中最核心的一种仪式。 六朝至隋代佛教信仰在当时的艺术中打下了深刻的印记。 南北朝时期瓷器上最重要的装饰母题莲纹即为佛教中象征圣洁的标志。莲纹在这件象形烛上亦占有显著地位,本件六牙白象立于莲花座上,背驮一扁圆罐置于一小莲花座上,罐上有一片荷叶,内生出六枝莲花承托烛座。《普贤观经》说六牙白象之六牙表六度,即布施、持戒、忍辱、进、禅定、般若这六种通向彼岸的方法,象背上莲花和烛台之数似也有契合六度之寓意。 佛诞庆典除行象外还有将城中诸像集中供奉的传统。 所以,沈瑜觉得,这件烛台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在庆典中于佛前燃烛供奉所用的。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