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揭下的那一刻。 少年惊呼:“啊!你长这个样子啊!” 隐在竹林中的奚玄卿浑身悚然。 这张脸…… 与他别无二致。 若说名字音似,嗓音相仿,也就算了,偏偏这张脸也…… 少年啧啧叹:“我原以为你是相貌不好,脸上长了个疤,或者瘤子什么的,怕被别人歧视,才戴面具。” 那张脸完完全全长在少年喜好上。 少年目不转睛,痴地看着:“你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我入宗门时,因着面容与师叔祖相似,名字也犯了忌讳,师父说若我想留在逍遥宗,就必须常年遮住这张脸,名字也要改掉,师叔祖姓‘奚’,我需避开这个字,师父便将我的姓改成了‘溪’,溪水的溪,溪暮。” “师叔祖?” “住在那边仙山上的那位仙人吗?”少年指着东边的醉仙山。 青年颔首。 少年这才想起,那个带自己来这里的仙人,和眼前的青年长得一模一样! 可奇怪的是,若不提醒,他又要忘了那位仙人的长相了。 明明是他很喜的模样。 他却总记不得。 但眼前这人,一摘面具,那张脸就已经烙进他心底一般。 一双含笑桃花眸,温柔地像是从水里涤过一遍,薄微掀,便是人间好,让他觉得特别舒心。 少年一见这张脸,便心生喜。 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对方被他看得有些羞赧,微垂眉眼,少年更喜了,不住惑似的,伸手碰了碰他的眉睫。 若没有飞虞城的那些境遇,他或许会咬牙恨恨地道一句:“他们太过分啦!不让人脸,还着你改姓名,你长这样又不是什么错,怎么就是你犯忌讳,怎么不是他犯忌讳呢?” 但他的经历是不正常的。 并不懂什么道理不道理。 只叹息一声道:“太可惜啦,你这么好看,都不能给别人看。” 青年笑道:“没事,我习惯了。” “那没有别人的时候,你就摘掉面具吧,我喜,你给我看!” 少年眼底亮晶晶的,让人不忍拒绝。 “好。” “那我就叫你奚暮!不要溪!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你这个名字!” “好。” 他们并肩坐在草坪上,赏看湖景。 从逍遥宗聊到山下的人间城池,勾得少年心生憧憬,直说自己一路赶来,无暇驻足欣赏那些烟火人间,太可惜了。 奚暮便问他从哪儿来,为什么要来这里。 面对这张脸,少年毫无戒备心,恨不得什么都说。 “我本来在飞虞城,走了三千里才来这里,听说这里有仙人,可以超度我。” “超度?” 青年蹙眉,还想再问。 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该回去吃饭了。” 两人齐齐回头。 少年眉心一拧,似有不悦。 奚暮则心底一惊,忙不迭戴起面具,起身恭敬行礼,尊道:“师叔祖。” 奚玄卿乜了他一眼,只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嗓音刻意柔和:“备了你吃的灵果,还有酿。” 他走近,抚了抚少年软发,将人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许,又牵起少年的手,转身就走。 少年愣了下,没想太多,只扭头又朝奚暮灿烂一笑:“明天见!” 转过头,又小声说:“我刚吃了烤鱼,我吃了,不饿的。” “……” “俗食对你身体没好处,还是多吃些灵果比较好。” 少年撅嘴,不高兴了。 “灵果是好吃,可天天吃也会腻啊,烤鱼可香了!” 仓灵果真吃了,最的灵果也只意思意思吃两口,就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子,躺在摇椅上打嗝。 奚玄卿给他喂了杯清,才稍稍消化一些。 奚玄卿状若无异,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几句。 少年果真没什么心眼,一股脑全摊开了说:“他是这里那个什么宗门的弟子呀,他让我叫他师兄,发现我不是这里的人,才没让我那么叫。” “他比我还倒霉,明明有名字,都还要改掉,他……” 少年眉头一皱,一下子捂住嘴,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唉呀,奚暮都说了,这些不能告诉别人的,特别是这什么宗的人。 更别提,眼前这人就是奚暮犯忌讳的那什么师叔祖。 奚玄卿搁下琉璃杯。 “他怎么?” 少年捂着嘴唔唔,直摇头。 奚玄卿笑了笑:“无妨,我都听见了。” 少年瞪大了眼:“那你不会怪他吧?” 奚玄卿:“你怕我怪罪他?为什么?” “因为我喜他呀!不想他受罚,他比我还惨,我是没有名字,他是有名字不能用,连自己的脸都不能用,好可怜啊……” “……” 心底是说不出的古怪滋味。 奚玄卿不知该说欣喜,还是失落。 凤凰涅槃劫中,不止多了一个他,还多了另一个他。 所幸,仓灵很亲近那个他,一见便心生喜,心愉悦。 所哀,仓灵对他,并无对那人那般放松。 更糟糕的是,奚玄卿不清楚那个奚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