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地狱恶魔了! “他不会放过任何人的!” 仓灵发现了他们,一双无光黯然的眼,倏然亮起。 似野兽打量猎物一般。 胆小的修士想落荒而逃,可腿抖得太厉害了,寸步难行,不住哭起来。 胆子大一些的,咬牙道:“我们这么多人,未必没有胜算,若将魔种扼杀在此,等出了秘境,必然名声大噪!” “不若赌上一赌!” “你们的师长,没有告诉你们,魔种是杀不死的吗?” 青年嗓音喑哑,破开人群,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他看都没看众人,径直朝少年走去。 “喂!你不要命了!” 青年没理会任何人。 也如众人预料,浑身血腥的少年仰头望着青年看了半晌,而后手上那柄剑,倏地穿透青年腹部。 青年脚步微顿。 却又笑了笑,柔声唤了句:“……仓灵。” 少年眼漠然。 持剑的手未动。 青年却不怕死,任由那柄剑穿透腹部,甚至还往前走了半步。 他皱眉忍疼,腹部鲜血不止。 却又对少年笑了笑,抬起手抚过少年脸颊,替他揩去血渍。 “不记得我了吗?” “奚暮……我是奚暮啊……” 少年眨了眨眼,那片死寂般的黯然中催生出一抹光,似万古长夜里,唯一一簇幽微火苗,攒动着,摇曳着,不知下一刻是否会熄。 偏奚暮不惧,只以额头抵着少年眉心。 少年手中的剑,还在他腹部。 “仓灵,别怕……” “我是奚暮,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因为……我就在你心中。” 他环住少年的,手指朝带摸去,夹出一枚瞬移符咒。 “仓灵,将刚刚那些事忘掉,不要记得你伤了我,不要内疚。” “仓灵,等我来找你,别怕……” 下一刻,少年活生生从原地消失。 奚暮捂着受伤的腹部,单膝跪地,咬着牙,将那柄彻底穿透身躯的长剑一点点拔出。 又仰头笑着看目瞪口呆的众人。 “他非是有意伤人,只是太害怕了。” “我拦住了他,不会让他伤你们,也请诸位放……咳……”他呕出一口血,又咽下更多的,费劲道:“放过他。” 有人道:“你和他认识?可他连你都伤,他疯了!” “不是的,他只是被刺,吓成这样。” 碎尸边的骨钩锁链就是证据,那飞虞城的修士就是来抓仓灵的,是他先攻击的那少年。 众人都有眼,都看得分明。 原本说要围攻,不过是以为再无退路,不如搏上一搏。 如今,隐患消失,他们又何必自寻死路? 在场都是年轻人,大多数都没那么重的迂腐观念。 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什么“魔族天如此,怙恶不悛”,并不能桎梏他们。 面对这种事,谁愿意逞英雄啊? 谁会嫌命长呢? 何况,这个人都伤成这样了…… 他们难道还要趁人之危吗? 杀了这个人,不能得到什么,甚至可能惹来那魔种的蓄意报复。 众人默默散开。 有人丢了一瓶伤药给奚暮,皱眉说:“我劝你也离他远一点,你看,你们认识,关系还不错的样子,他都能这么伤你,可见神智不清,心魔入骨。” 奚暮却道:“可他……只有我了。” 那人一噎,道了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便也走了。 奚暮松了口气,一手捂着不断淌血的腹部,一手攥着一发丝。 传送阵法一旦启动,谁也不知仓灵会被传送去哪里。 可仓灵身上沾了他的血,他又留了一发丝。 他可以凭此,很快地找到仓灵。 奚暮也没客气,将那瓶上好的药粉全都倒在伤口上,血止住了,他便咬牙站起,想去找仓灵。 偏偏,这时候,来了一个人。 拦住他的去路。 他只漠然地看了眼奚暮。 “你快死了。” “那柄剑淬了毒霜。” · 溪水洇了半边衣裳,带着血污,染红了溪。 仓灵醒来时,呆愣愣地看着水中倒影。 他像是被浸在血海里,整个人都蒙了一层红雾。 手,身,都是血。 迟钝的意识刹那间归来。 他看见飞虞城的修士对他紧追不舍,他看见一柄锋利的拴着锁链镣铐的骨钩朝他扔来,他看见自己手的血,握着一柄长剑,一下又一下地扎进那个修士的身躯中,他看见身首异处的修士恐惧地瞪着他。 仓灵不是第一次在失去意识时,做这样的事。 他曾凭借这股力量,救过飞虞城中人的命,也曾因这股力量,被所有人畏惧厌憎,甚至不久前,他还用这股力量杀了两个匪徒。 就在刚才,他还…… 仓灵倏然一僵。 他为何会看见奚暮,看见面苍白,角淌血的奚暮,额头抵着他的,对他说别怕。 更多的,他记不起来。 就像是……有人不想让他想起更多。 仓灵匆匆捧起溪水,洗干净脸血污。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