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望着她,眼底一瞬间灿若繁星,“纪璇。” 嗓音也像是从久远的记忆中飘来,带着层模糊的光芒,把人困在其中,云里雾里。 纪璇稍愣了下,即刻回神:“那我们开始吧,秦总。” “好。”秦肆目光落回ppt上,“空间效果我没什么大的意见,你的布局很合理,不过这几个地方的图案我觉得需要斟酌一下。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我只是有我自己的喜好。” “没关系,您的意见很重要。”纪璇在ppt上做了标记,“后续我会联系平面设计师,这些您想换的,都可以换。” “另外,品牌文化这方面,我希望有更特别的观点。”秦肆从桌上推过去一份文件,“这些或许可以作为参考,麻烦你花点时间看看。” 纪璇翻开,同时惊愕了下:“好。” 询问的目光看过去时,秦肆双手握搁在桌沿上,点头:“是我自己写的。营销效果固然重要,但虚假的东西终不能长久,比起天马行空的吹嘘,我更倾向于真实。” 顿了顿,继续道:“这里面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比较杂,我不擅提炼总结,这是你的专长。” 手里的文件保底能有七八张纸,的确写得杂,但也很朴实,纪璇突然觉得这几张纸有些沉甸甸。 她作文写得好,高中时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复印分给各班当例文诵读,后来秦肆跟她混了,总拿着自己狗不通的作文去找她。 “校花同学,帮忙指导一下。” 纪璇懒得理他,他就会她很久。那时候的少年还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认定的事情只会一脑门子往上撞,可如今谁不羡慕这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给他随手划出十几个错别字,好几个病句,像老师批改作业那样纸红。 十七岁的秦肆望着作文纸上密密麻麻的红波浪线和圆圈,仿佛半点受不到女孩的敷衍了事,笑得意又得意:“这么厉害啊?真是你专长,以后作文都给你改了。” 太过悉的人不能久别重逢,总会因为对方一句毫无意义的话,而勾起心中相似的回忆,每一道声音都清晰如昨。 可心底却残忍地知道,这一切毫无意义。 纪璇收起心思,继续听完他的意见,不知不觉已经九点了。 秦肆去买单时,纪璇偷看了一眼账单,默默记下来数目,走出餐厅后用微信向他转了一笔账。 手机一响,秦肆下意识地打开屏幕,然后转头望向她,眼里带着疑惑。 纪璇紧接着低下眸,煞有介事地说:“公司规定,不能让甲方请吃饭。” 秦肆没收钱,把手机揣进兜里。 “那就当是老同学请吧。”他轻声道,“你住哪儿?” 纪璇先回答:“清江湾。” 还想继续商量晚餐的钱,秦肆没再给她机会:“送你回去,上车。” 车子就停在餐厅门口,他来得早,寻到个得天独厚的好车位。这会儿新来的车已经停得歪七扭八,一辆辆见针,有的被堵得严严实实,都不一定能出来。 这次纪璇坐在副驾,冷白氛围灯起初晃了下眼睛,很快便习惯了,是很低调的那种光线。 安寻说这是她的梦中情车,纪璇不懂车,不知道这是奔驰哪款,但外观和内饰的质也昭示着这车没有大几十万应该下不来。 “glc,五十万。”像是听见她心里的话,驾驶座传来男人磁沉的嗓音。 疑问得到解答,她心脏却微微一沉。 那会儿秦肆喜大g,他爸有一次开着大g来学校接他,但也只有那一次。 他曾经跟纪璇说过,等毕业了他爸会给他买辆大g,到时候第一个就带她兜风。 纪璇没答应,那会儿她越发清晰地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是灰姑娘与王子的差距。 但现实不是童话,没有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就像她曾经千万次幻想自己被“亲生父母”接走,却也知道不可能发生。 从两百万到五十万,纪璇不知道他们家经历了什么,当年听说的也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传言。 似乎他爸爸破产了,似乎有一场火灾发生在锦绣南庄的别墅区,有人死了,有人被救出来。 而纪璇听说这些的时候,秦肆已经消失无踪。 然后一晃就是七年。 不知道老天对她究竟是善意还是残忍,让他们重新遇见,可又相见不如不见。 秦肆清俊的侧脸被冷白的灯光勾勒出几分凉意,虽然骨架长开了些,轮廓却仿佛比七年前清减了些。 她目光移到他肩膀上,尺码刚好的西装,在他抬手握方向盘的时候肩膀下依旧空着一截,似乎并没有被填。 其实看着不瘦,但七年前更健壮。 突然“咔哒”一声,纪璇看见他解开安全带,缓缓地朝这边靠近,天灵盖里像有什么东西被撞了一下,闷响。 发动机持续的噪音中,仿佛能听见男人微沉的呼声。 直到脸放大到她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所有视野都被致到完美的五官所占据,纪璇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在他的手伸向安全带时,抢先拉下来。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安全带扣好,她有点不敢直视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过于璀璨和幽深,仿佛星光会燎原,把整个夜晚都点亮。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我终于血复活了。(其实困得一批) 第7章 秦肆却没有退回去,依旧与她保持着比社距离更近一些的距离,甚至可以称之为暧昧。 纪璇能觉到他温热的呼把周围的空气都熨烫,零零散散地洒在她脸颊,带着隐约的薄荷香气。 然后他的手抬起来,伸向她耳侧。 纪璇不住屏住呼,他手指划过的空气都仿佛带上了电与火花,噼里啪啦地炸响,让她的皮肤都酥麻。 随后耳饰被拨了一下,轻飘飘地一触即离,他的手并没有碰到她耳垂,只带来一阵隔空的温热。 瓣勾起,人也坐回驾驶座:“耳环住了。” 仿佛刚刚只是一个举手之劳的帮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纪璇不动声地了口气,摸了摸左耳上被整理好的耳环:“谢谢。” 那一片还像有电在窜。 车子停在清江湾门口,纪璇没要他进去,就和平时打出租一样,秦肆也便没多问。 送完纪璇,他去体育馆找陈烈。这会儿孩子们还练着,在篮球场上疾跑着。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朝气蓬,青洋溢的画面,角始终勾着浅淡的笑意。 问陈烈:“什么时候比赛?” 陈烈回答:“下周六去帝都,你去吗?” 秦肆手里把玩着车钥匙,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去干什么,没空。” 陈烈望着他拧拧眉,嘴里溢出一声暗叹:“那我比完赛给你消息。” “嗯。”秦肆点了下头,“什么时候走?” “走吧,他们练完自己会锁门。”陈烈随手抄起台阶上的运动外套,往体育馆门口走。 秦肆看他胳膊上出健壮的肌,啧了声:“一身腱子。” 陈烈抬抬下巴,自豪道:“羡慕?” 秦肆扯着挪开目光:“你车还得几天?我忙着呢,没空天天接你。” “臭小子,这么多年没见,哥们儿就想着多见见你,你倒好,还嫌我烦。”陈烈下巴尖指了指他的车,“开门。” 秦肆笑了声,替他拉开副驾驶门。 陈烈坐进车里,麻溜地系好安全带,等秦肆发动车子时,突然嘶了声:“什么东西硌我股?” 手从股下面捞出一个香槟发圈,上面还串着几颗塑料珠子,陈烈惊讶地望向驾驶座:“有女人了你?” “瞎说什么?”秦肆睨他。 “这不是女人的东西?”陈烈把发圈举到他面前,“老实代,哪个女人坐你车了?” 秦肆没回答,只是空出一只手把他举着的发圈夺过去:“别碰。”然后放进西服兜里,藏得严严实实。 陈烈见他这反应便不难猜到:“高中同学?斐瑞那个?” 秦肆“嗯”了声。 “可以啊弟弟。”陈烈动地拍了两下掌,“争气,速度,叹为观止。” 秦肆专心开着车,没再理他。 * 纪璇回家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秦肆发来的微信。 一张照片,是她刚才找了许久没找到的发圈。 于是回了句:【谢谢,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您拿。】 【纪璇。】 屏幕上乍然出现自己的名字,纪璇愣了一愣。 秦肆继续发消息过来:【我们是同龄人,你不用对我用敬称。】 纪璇握着手机的手指缩了缩,眼皮微颤。 遇到一个人,回忆起与他相关的过往是本能。她只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这人不再是当年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少年秦肆,而是她的甲方。 她无比平静地回过去一句:【好的,秦总。】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bright:【下周一吧,我这几天要出个差。】 纪璇:【好,谢谢。】 * 秦肆给的修改意见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了几百字,全都是她未来三天要完成的工作量。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