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乐抱膝坐在上,微微偏着头,看向房门的方向,眸子里空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白苏瑾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沉默的观察着他,并没有贸然惊动他。 完全陌生的地方,很容易就会让自闭症患者赶到不安和焦虑。杜文乐也是一样,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异状,但是抱膝的坐姿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抗拒和畏惧,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自我保护的姿态。 门外的聊天声低了下去,杜文乐也慢慢扭过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低下头,一声不吭的开始把玩自己的手指。 “文乐……”白苏瑾抓住机会,放柔声音,小心地开口,尽量不惊吓到他,“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这是他们之间最常见的开场白,悉的对话对于放松心情很有好处,白苏瑾深谙此道。 过了大概两分钟,杜文乐才有了反应,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偏过头来看白苏瑾,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白苏瑾笑了,递过去一张白纸和一盒彩铅,“和白医生一起画画,好不好?” 少年漆黑的眸子盯着那两样东西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接过去了,把白纸铺开在单上,姿势别扭的画起画来。 白苏瑾顺势坐到他身边,拿起一支笔,跟着他画了几笔,心里估计着杜文乐的心理状态。 至少还愿意与人,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话,也许可以询问他几个问题,说不定能得到回应……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杜文乐停了笔,举起手里的画给白苏瑾看。 杜文乐有着很强大的绘画天赋,但是他的画却并不写实,而是透漏着他的情绪,除了画面中的主体和背景以外,还会掺杂很多凌的线条和块,用于抒发他的内心想法。换句话说,就是他在用画说话,用画来表达心情。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画与平时的不同。 排除掉白苏瑾随手画上的那些不规则的线条不看,剩下的由杜文乐画出来的部分,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场景,很真实,也很具体。 黑的背景,看得出来房间的基本构造,房门微微开着一道,透出点光亮出来,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少年躲在门后偷偷窥视着外面,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更高一些的男人,漆黑的衣服几与黑暗融为一体,左手牵着少年的手,右手则攥着一把小而尖锐的刀子。 这是……白苏瑾心里一动,下意识的就想把那幅画拿过来,然而他的手刚一伸出去,杜文乐就把画收回去了,几笔下去,整张画纸就都被涂成了黑。 “文乐,你……”白苏瑾忍不住开口想要询问。 少年把画纸丢到一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很漂亮,却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他也不说话,就只是一径的沉默。 “刚才画里的那两个人,是谁?”白苏瑾试探的问。 杜文乐像是没听到似的,只盯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白苏瑾又尝试着换了其他的话题,但是都没有效果,杜文乐虽然看着他,但是却像是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注意不到外界的变化了。 就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是那个叫于兵的警察。 “白医生,两个小时已经到了,今天的治疗结束了,您快出来吧。”他在门外催促道。 白苏瑾应了一声,又看了毫无反应的杜文乐一眼,无奈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每天只有两个小时,治疗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但是这已经是白苏瑾能在争取到的极限了。毕竟杜文乐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他的患者了,更是警方严加看守的嫌犯,必须要避免与其他人的过多接触。 走到房门前,白苏瑾刚刚拧动门把手,背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他顿了顿,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杜文乐仍然坐在上,只是碰掉了刚才放在手边的彩铅笔,那支圆滚滚的铅笔顺着光滑的地面,一路滚到了白苏瑾脚下。 白苏瑾抬头看了看杜文乐,突然怔住了。 少年的模样和动作都没什么变化,神情却变得截然不同了。可以称得上是乐观开朗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他平里空的五官都变得鲜活起来,也让他显得更加致漂亮,有了少年人特有的朗和活力。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混合着动和善意的微笑,眼睛笑得弯起,里面像是藏着无垠的宇宙,又像是闪着璀璨的星芒。白苏瑾定定的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总觉得那里面的都是无边的意,和浓浓的怀念不舍。 就像是相隔两地许久未见的老情人,一眼万年。 白苏瑾就像是被那双眼睛惑了似的,弯捡起滚到自己脚下的那支彩铅笔,缓缓向少年走去,把笔递还给他。 他离少年很近,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柔软的黑亮的刘海,几缕发丝轻轻搭在男孩的眉梢,稍微遮挡了那明亮的视线。白苏瑾忍不住伸出手,开那缕发丝,手指拂动间,青草般的清透气息传来,让他的心怦然一震。 又是这种……似曾相识的觉…… 这种清朗的味道,这种像是刚刚晒过光的被子似的美好的气息…… 为什么……会让他觉得如此悉呢? 少年接过那支细细的笔,冰凉的手指擦着白苏瑾的手指过去,带起一阵悉的战栗。他微微一笑,出了几颗漂亮的牙齿。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