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谎了,说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他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叶翎对杜文乐的事情格外,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暗中调查那个案子,一定又会起争执。白苏瑾扪心自问,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对不应该的地方,除去一点小小的私心,其余的都是为了工作为了责任,即使叶翎再怎么不抵触,他也不可能放着杜文乐这个病人不管,所以还不如回避开叶翎,不要让他知道。 白苏瑾温和而宠溺的笑容毫无破绽,叶翎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败下阵来,嘴里嘟囔道:“我从来都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也分不出来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白苏瑾笑了,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眼,“你的心太浮躁,飘得太高,就没法平视了。俯视的人能看得到什么呢?连别人的眼睛都看不到,更别说别人的心思了。从很早以前,老师就这么说你了,可是你总是不听,现在倒还埋怨起来了?” “才不是像老师说的那样!”叶翎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我的那些病人,我都能很好的分析出来的,可是就是你不行,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还用说?”白苏瑾促狭的眨眨眼,“我比你厉害啊!” “……”叶翎沉默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脸皮真厚!” 见他笑了,白苏瑾反倒叹了口气,收起了笑脸,“……阿翎,你说你看不出来我的心思,我又何尝能看得出来你的心思?” 叶翎一愣,笑容有些僵硬,“……为什么这么说?” “我真的很担心你,你最近实在是很不对劲……”白苏瑾皱眉,道出心里的不安,“经常走神,总是看着我发呆,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神经紧张,喜怒不定……阿翎,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就不能告诉我吗?” 叶翎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我遇到了什么麻烦,你难道不知道?何必特意来问我。” 他的神情有些沮丧,眸光低垂,透出些可怜的意味,看得白苏瑾心里一软,哪怕知道对方是拎了个借口来当挡箭牌,也不忍心再多言了。 叶翎所说的“麻烦”,他的确是知道的。 叶翎的父亲正在劝他出国,说是劝,其实已经带了些迫的味道了。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同进同出,就算再怎么从小相识,青梅竹马,时间长了也难免招人闲话,背后说三道四,猜测连连。白苏瑾和叶翎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外人的眼光,只管过自己的子。只可惜人在这世上,毕竟不是茕茕孑立,一人吃全家不愁,就算他们无所谓,他们的父母也不会无所谓。 白父是标准的老一辈儿的医者,清高正直,一身傲骨,专心于学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于儿子的生活并不置喙,只是随他去便罢,好坏都由白苏瑾自己承担。顶多在听到些有辱门面的闲话的时候,才出言提醒几句。所以在向这件事情上,白苏瑾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力。 叶翎就不同了,随着两人关系的不断曝光,他承受的力也越来越大。 叶父与白父不同,是经商发家,心思活络脑筋灵活不说,还特要面子,最看不得别人别有意味的眼神,也听不得那些人背后指指点点的闲话,一心觉得叶翎这样是不正常的,得好好治,不能放任自,也就想尽了办法做那大,挖空了心思想打散这对鸳鸯,一天到晚的招数层出不穷,就是不肯放弃。 这事儿的确会让叶翎烦心,但是也已经持续很久了,成了常态,叶翎还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心神不宁,神紧绷到如此程度。白苏瑾心里清楚,叶翎在这个时候把他爸抬出来,怕是在刻意回避,转移话题的。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彼此的招数手段都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你来我往的见招拆招,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能为平淡的子点亮。若是换做平时,白苏瑾还喜这种相处模式的,叶翎狡黠的小模样很招人,而与一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男人“勾心斗角”,也常常能起男本能的征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的白苏瑾,看着叶翎飘忽着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乏味。 杜文乐大睁的黑眼眸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带过一瞬惊鸿。 那天下午,在那间安静的病房里,那个沉默的只是微笑的男孩,像是已经牢牢地烙进了他的脑海里,怎么都洗刷不掉。 那双漂亮的眼眸,和叶翎总是带着些狡黠意味的上挑眼角不同,充斥着浓浓的信赖和喜,没有猜疑隐瞒,清透的仿若初晨的朝,如泉水般倾泻,没有一点瑕疵暗泽,让人心神俱动。 那双眼,那个人,只是一见,就让白苏瑾不由自主的喜,然后刻骨铭心。 到底在哪里……曾经见过那样的眼神呢?他不由得沉思。 …… “苏瑾?”叶翎等了半天,却没有等来白苏瑾的询问安,有些不,几声把白苏瑾神游天外的思绪叫了回来,“苏瑾,你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反应?” 白苏瑾猛然回神,对上叶翎皱起的眉头,心里陡然一惊,赶紧把杜文乐的双眼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冲叶翎笑了笑,不动声地转移话题,“没什么,我就是在猜,你爸又给你出什么招了,让你这么头疼?”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