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判罚时只有寥寥几字的“四则历劫”,代下去后,由掌管凡人命格的神官负责细化。 待佑已经到了人间,才知道这劫没那么简单。 “以最低微的身份,让那些恶人上我?”她重复了遍仙童所说的话,摸了摸身上的布衣衫,眉头微蹙,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在人间历劫可轻可重,在大殿上听天帝说得简单,转头真到了跟前,又了几处为难人的东西来。 天帝和神官有权如此,可被派来看管辅佐婬神的小仙童不过是个边边角角不起眼的小神仙。 她结结巴巴抬不起头来,生怕被迁怒:“婬神娘娘……” “行了,我现在不过一介凡人,叫佑吧。”佑虽不那些暗中为难人的手段,不过她心宽敞,随遇而安。既历劫是她自己同意的,神格与法术也是自己暂封的,便没有理由怨怪别人。 权当作是来人间游玩一场。 要找人麻烦,那也是回去之后再想的事。 神的身躯与凡人的细差异太大,佑在人间的身并不是她原先的。下来之前,她在九重天摘了朵花随手化了一具,脸与她有几分神似。 整体看来,远远比不上她原身的完美,但以佑追求美的苛刻眼光,放在人间也是万里挑一的人儿。 发现她已然面从容,舒展手指查看自己这具身体,仙童悬着一半的心安放,她直呼真神名讳还有些怯弱:“佑娘娘,您不必担心,小仙会护您周全。” “好。”佑朝她笑笑。 短短时间,佑已说服自己坦然接受未来的一切。 哪怕她刚来人间的身份是个洗衣裳的使丫鬟,哪怕她第一个需要征服的是这座亲王府的主人。 暂不提让广凌王拓跋启上她的难度有多大,这天堑般的身份差别,佑想出现在他面前都难如登天。 玩笑话,对于一位上古真神来说,登天反倒是简单事。 “拓跋启?”佑喃喃念着这名字,问仙童,“是长启吗?” 她那天界的情人有四位,来人间要征服的,据说生来情缘淡薄、命格孤寡的恶人也是四位,第一个又叫拓跋启,种种关联密切,佑便想着,难道她需要征服的人都是天神们的化身? 仙童否定道:“不是的,佑娘娘,您是带着紫府神识下凡,但那几位需要您去攀爬的人,可能名字和外貌有几分悉,内里芯子却不同。这些人都是司命神官为了不冒犯您,费劲了心思挑选、安排的,可以理解为转世。” 神仙转世,是不记事的,生来空壳一副。 这话的意思是,为了不让要求甚高的婬神娘娘失望,安排历劫的神官特地量身打造。 佑对此将信将疑。 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该不会那些人串通了欺瞒她。天帝可疑,长启他们同样也很可疑。 做过数次枕边人,佑知道,哪怕是温润心善的青玹,也绝不是简单的良善之辈。 在小仙童再三的保证下,佑还是暂且信了她的话。 但其实佑的警惕不无道理。 且她的直觉,是准确的。 不过因为背后动手脚的法子掩饰得极好,守护她的小仙童又并不知道真相。那些处于暗处的细微小改动,便这么不动声地瞒了下去。 后话如何暂且不提,眼下,佑遭遇了身份低微的第一个难题。 还没与仙童把话说完,一道由远及近高声吵嚷的声音打断她们。 “又!没见过你这么惫懒的赔钱货,衣服没洗完还敢偷懒,这些洗不完,不许吃午饭!”来人说着,又将一筐脏衣物砸到佑脚边。 身份尊贵的婬神娘娘何曾被这么鄙无礼地对待过? 佑怔了怔,机警地低下头掩饰来不及做反应的神情。 仙童有特定的法术,除了佑能看见仙童,凡人的眼凡胎皆看不见她,所以小仙童倒不用隐去。 来催促干活的女子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梳着干练的短髻,身上布料比佑的要柔软些,衣袖以襻膊绑着,想必也是干活的丫鬟。 只不过佑的身份要更低微,所以无论是谁都可随意欺凌。 那女子见佑木呆,既嫌弃又妒忌地瞪了一眼,转身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仙童害怕佑生气,可看她脸竟只是对新奇体验的稍稍惊讶。 佑的确不介意。 她一个活了几万岁的神,何须同凡人计较。正如同蝼蚁之于大象,野草之于高山。 况且凡人的望比神仙浓烈太多,在她眼里明亮得很。佑看她们,就像看自己忠诚的信徒,她多得是宽容。 比较起来,还是脚边这堆积如山的脏衣服更让佑不知如何是好。 她喜体验新奇,但不是规规矩矩地重复这些只有劳累的脏累活。不能用法术,这些要洗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她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当前最底层的低微身份才是。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