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放在心上随意写下的“喜好”,却有人偷偷地记了六年。 谢承礼只觉得呼有些困难。 过去忽视的细节,好像都能串联起来了。 酒会相逢时,她眼中显而易见的惊喜。 共舞一曲后,明明紧张的她却壮着胆子拉住了他的衣袖。 听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深深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你”。 每一次提到秦市,她眼中浅浅的期待。 得知他不记得后,眼中暗下去的光芒…… 还有…… 当初程意提到秦市,他近乎冷漠地说:“都是些不重要的,早忘了。” 察觉到她外的慕,提醒她说:“以后有了很喜的人,可以告诉我。” 不止一次地说着“各退一步,还是朋友”。 尤枝听见这些话后,心中会是怎样的受? 谢承礼突然觉得说出那些话的自己,很残忍。 试卷中间缺少了不少,很快便翻到了最后一页。 没有卡通画,只有两行工整的小字: ——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喜你了,但远远比不上明天对你的喜^^ 谢承礼静静地看着那两句话,良久,将这些纸张折叠起来。 这些被收上来就不会再有人察看的废弃的草稿纸,藏匿着一个女孩的心意。 藏了整整六年。 “这个叫尤枝的女孩,好像还和我打听过你的事。”苏颂走了过来,声音认真了许多。 谢承礼顿了下,转头看了过去,声音沙哑:“什么?” “问过我你的生,”苏颂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还有就是,高考结束后,报志愿的前一天,她问过我你在哪里。” “我告诉她,你在锦市。” 他在锦市。 所以她也去了锦市。 谢承礼只觉得自己的口有什么在颤栗着,一阵阵酸痛涌现。 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一年而已”这句话、把自己的那五年全盘否定了呢? 谢承礼从别墅走出时,已经下午了。 他去了一趟佛光寺。 大概是还没有放假的缘故,佛光寺里人并不多。 谢承礼找到师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拿出了那平安绳,希望对方能帮自己查一下。 师父最初有些为难地表示不一定能查到,却又在听见尤枝的名字时想到了什么:“你说那个小姑娘啊,她每年都会回来还愿,可虔诚了。” 谢承礼勉强地笑笑,当听见师父给他的答案时,他怔了怔,继而点点头表示了谢。 回到车上,谢承礼出神地看向窗外。 师父说,平安绳是六年前的六月十五,为一个姓谢的人求的。 谢承礼想起,祖母也曾经为他求过一平安绳。 六年前的四月,祖母重病,他离开了秦市,陪着祖母到六月初,看着她离开了人世。 六年前的六月十五,尤枝为他求了平安绳。 谢承礼靠着后座,这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音,这种觉,像极了海城那次,她的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他心脏上方的觉。 他忍不住伸手盖住眼睛,挡住过于刺得他眼睛痛的光亮。 原来,在老人去世的那年,有一个女孩,无形中为他续上了那中断的平安绳。 而他,却为了一己之私,避着她的情,说着“还是朋友”这种话。 谢承礼,你真是个混蛋。 * 尤枝是在假期的第三天,和许冰联系的。 因为爷爷的房子偏市郊,信号时好时坏,尤枝便提前约定好了时间地点,等到时间直接带着礼物过去了。 许冰看见礼物有些困惑:“这是?” 当听见尤枝不好意思地表示,因为知道许母生病的事,如今回到秦市,不论作为朋友还是其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一下时,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没有拒绝。 或许是回到家乡的缘故,许冰明显觉到今天的尤枝和自己相处起来,比之前要放松。 医院并不远,尤枝很快见到了许母。 和电话中给她的觉一样,许母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也很笑。 只是由于生病,脸有些消瘦。 见到尤枝,许母显然很高兴,连连夸尤枝长得俊俏,直到后来,尤枝被夸得面红耳赤,许冰上前解围才作罢。 从医院出来,许冰玩笑地说:“我妈很喜你,枝枝。” “上一次她这么夸人还是几年前……”说到这里,许冰顿了下,继而无奈地笑,“她生病后很少这么高兴。” 尤枝也很少被人这样直白地夸奖,前段时间郁结的心思也好了许多,并没有将许冰的反应放在心上。 秦市是旅游城市,尤其这几天国庆假期,佛光寺的人更是比平时多了几倍,多是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来买个可以登记信息的情侣平安绳,看起来很有仪式。 尤枝和许冰毕竟已经过了为了情侣绳就排上大半天队的阶段,因此他们先是逛了逛周围的古城,又去附近的海边看了晚霞,直到落时,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佛光寺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尤枝和许冰将二人的姓名、出生期等信息给师父后,不多时,师父就拿出了两几乎一模一样的平安绳,连箍圈内侧的编号,都是紧挨着的连号。 将平安绳戴在手腕上的瞬间,许冰略带紧张的声音紧随而至:“我们试着在一起吧,枝枝。” 尤枝看向他,又看向手腕上的平安绳,良久,笑着点了下头:“好。” 许冰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利,愣了愣神,好一会儿也笑了起来:“好。” 如果说之前二人相处还算自然,确定关系后,气氛反而变得有点尴尬。 从佛光寺出来,许冰送尤枝回家的路上,二人之间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 尤枝想到刚刚进寺庙时给手机静了音,忙将手机拿出来调至响铃模式,随后才注意到,在她答应许冰的那段时间里,手机多了几通未接来电。 天已经黑了。 老旧的居民楼下,一辆黑保时捷停在楼下。 谢承礼攥着手机,听着听筒里“无人接听”的回复,许久断了通话,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平安绳,紧抿着,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眼下是疲倦。 那晚,他给尤枝去电并没有打通,当天便连夜去了海城,却听尤枝的邻居说,她假期会去锦市参加一场婚礼,于是折返回锦市,却又得知并没有那场婚礼,几经查询,才知道她原来就在秦市。 她并不在家。 她的邻居们说她出门了。 等在楼下的这段时间,谢承礼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些草稿纸上的意,每次想到,总会伴随着心脏的搐以及难以克制的欣喜。 像是心疼,更像是……别的什么情。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她一个人守着意守了六年。 那些她说过的关于分开的话,更像是一个被伤透了心的人的控诉。 分别前她说的那句“不要再打扰我的情生活”,他也品出了一丝言不由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地想见到她,但他第一次想对一个人率先服软。 甚至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可以解开之前的矛盾,结束之前莫名的“冷战”,重新在一起,哪怕……以男女朋友的关系。 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谢承礼不觉想到她曾经问他“我们这样,究竟算什么”的画面,眼底多了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不远处一辆车停了下来,天太暗,看不清是什么车。 副驾驶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尤枝走了下来,白衣杏长裙衬的她越发温柔。 她安静地站在路灯下笑着,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谢承礼也不觉扯起角,朝那边走了一步,而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许冰从驾驶座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捧娇俏的雏菊,递给了尤枝。 尤枝笑着接了过来,对他说了什么,之后二人便面对面沉默着,似乎有尴尬而暧昧的气氛淌。 然后,谢承礼看见,许冰走上前,轻轻地伸手抱住了尤枝。 而尤枝,在短暂的诧异后,也抬手回抱住了他。 第27章 谢承礼看着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并不是一个礼节的拥抱,反而带着浓郁的暧昧气息。 ——男人的手臂绕过女人的后背将她拥在口,女人偏头, 一手抱着一捧雏菊,一手揽着男人的, 靠在他的怀中。 亲密又浪漫。 谢承礼面无表情地站在车前,目光不觉落在地面上相拥的影子上。 他想起曾经有一天晚上,尤枝借着错位,用影子缔造了与他紧密相拥的假象。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