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能光滑肌肤的,就是‘皮都展开了’那种效果!整天在海里泡着,我都要皱了!” “我要能柔顺发丝的,最好是能达到你们电视里放的洗发水广告那个程度,让海藻嫉妒死我!” “我要能优化嗓音的,全人鱼族只有我一个声音是沙哑的呜呜呜,我也想能唱出天籁之音……” …… 妇人本来在搅着大锅里的鱼汤,看着一条条排队的人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她悄摸摸从身后掏出一把刷子,直奔那一条条暗藏青苔的鱼尾。 人鱼们:“!” “嗷嗷嗷别动鱼的尾巴!”“哈哈哈好啊受不了了哈哈哈哈!”“救、救命!谁来把这个疯女人带走啊嗷嗷嗷!” 一时间鱼飞人跳,好不热闹。 伊芙:好,这下更像哈士奇了。 她趁此时机,仰头望向天边的小披风。 一阵风袭来,小披风摇摇坠,眼看着就要掉落下去。 “小心!”伊芙倒一口凉气,声音引了打闹的人鱼,他们也跟着排成一排,傻呆呆地往上看。 还有人鱼心机地张开了嘴,被妇人用刷柄狠狠地打了下脑袋,险些咬到舌头。 人鱼捂住脑门:委屈qaq 【你委屈个泡泡球壶呀!想吃我们小披风,活该被打!】 【警告,警告,这里有想偷吃的,快给我叉出去!】 【哈哈哈真的全员蠢萌,把我们伊芙都硬生生成了靠谱的未成年女,人鱼输的不冤!】 【这个世界的人类八百个心眼子,加上人鱼,共计七百九十九个心眼。】 【真有你的计数君,你算命的吧?算得太准了!】 【快用市场这把看不见的大手拉小披风一把!】 …… 这边的弹幕集体被带歪画风,只剩伊芙等人依旧揪心地看着天际。 又一阵风,那个小身影似乎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地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有人闭上眼不敢再看,也有人开始徒劳地祈祷。 绿的代码在沈呦呦的视网膜里不断动,那道身影越来越摇摇坠,最后,在人群的一声惊呼中,沈呦呦凝神,找到了! 千钧一发之刻,藤蔓上的小姑娘小手一挥,代码被改变,一朵云被硬生生从云层上撕了下来,稳稳接住了掉落的“小披风”。 众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万籁俱寂中,只能听到沈呦呦的声音,“她为你们赢得了保障。” 她轻声承诺:“后面掉下来的人,都会被云接住。” “这是勇敢者的奖励。” 人群沉寂三秒,轰然炸开,全世界都在呼雀跃。 他们很快组成了一支支队伍,强壮的一部分负责探路,一部分负责垫后,老人和小孩被牢牢护在中间,就这样一波接一波,缓慢地往上爬。 不断有人一个没抓稳,掉落下来,有些被云朵接住,更多的,却是被人抢先抓住的。 “小心点,”有妇女拽住女孩,将她推了上去,“慢点爬。” 惊魂未定的女孩连忙道谢,她拍拍膛,然后又掉了下去,妇女无奈再次将她提住,笑骂了句,“别松手啊你!” 沈呦呦看着这一切,脸上一阵冰凉,等松手去摸,才发现,原来她又哭了。 但这一次,她的嘴角是向上的。 人有黑暗的一面,但幸好,也有光辉的一面。 ‘呦呦,’系统抓住时机,小心翼翼道:‘你现在还想放弃这次的任务吗?’ 沈呦呦如梦初醒,‘是的,’这次连她的心声都带了笑,‘我还是认为,这次的任务是个伪命题——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的道路。’ ‘但我知道那个呦呦为什么会失败了。’ 沈年清清嗓子,又唱起了歌。 与上半段悲凉的主歌相比,下半段昂又快活,让攀爬的人们脸上情不自地出了笑容。 沈呦呦也忍不住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她的声音轻而笃定,‘因为我们——包括世界上所有的聪明人,都对其他人太苛求了呀。’ 系统似懂非懂,沈呦呦耐心地举例子:‘就像同样一道难题,有人可以自己解出来,有人需要指导,有人需要挨一顿毒打……’ 她用手比划着,‘有能力自己解开题目的同学,如果想提升整体成绩,就不应该去嘲笑其他同学,也不应该直接帮他们解题,更不应该武断地认为其他同学都没救了。’ ‘她应该去思考其他同学解不出题背后的成因,然后对症下药,指导需要指导的,暴打需要毒打的。’ 沈呦呦轻咳一声,下促狭的笑意,‘她应该去启蒙、去教导、去开路,而不是直接动手,帮其他人解题。’ 那样既无法来,也永远无法实现真正的拯救。 ‘不要当救世主,也不要将自己当成救世主,” 她的言辞掷地有声,像一把开刃的利剑,无情地剖开自己的心肺,“除非她愿意永远将自己困在原地,一直一直帮他们。’ 系统悟了,随后,沈呦呦觉脑中一空——统统暂时离开了。 她出个得逞的笑容,看向身旁的爸爸,小手一挥。 小朵云们变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扭动着身躯,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伴舞。 沈年笑着用手指轻快地跳过这些“小伴舞”,“伴舞”们羞得染上了粉红,摇身一变,成了粉的棉花糖。 弹幕快疯了! 【年哥了几条美人鱼啊?】 【他的转音会打蝴蝶结欸!】 【怎么有人用藤蔓唱歌都那么好听啊?真的不是开了混响吗?】 【别人唱歌是唱歌,咱年哥是讲故事!无论是绵悱恻的情故事,还是慷慨昂的励志故事,甚至是勾心斗角的谋论,全都能一嗓把握!】 【年哥真的好适合发出声音啊呜呜呜,听哭了!】 【喜年哥唱歌就像呼一样自然,年糕门!】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真正的高还在后面。 等一批批人成功转移到云层之上,倒计时也迅速归零。 “那——那是!” 趴在云层上还在适应引力的人们惊愕地抬头,只见数不尽的鱼摇摆着尾巴,“海上陆”几乎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只有一道道银光残留在海面,恍若梦一场。 有人喃喃:“我们一直以来生存的陆地,原来是活的……?” 有人不寒而栗:“如果我们坚持不爬上来……” 也有人哭着叫着:“我老公,我老公还在下面,他只是想观望观望,谁,谁能帮我去救救他!他只是想再看看情况啊!” 没有人搭理那个女人,但他们很快意识到一件事,“小仙女,小仙女他们是不是还在海里?!” 所有人立刻仰头四处寻觅,试图从那游曳的鱼群中寻找到沈呦呦二人的身影。 好在,他们没有寻找太久。 有歌声破浪而出,像一抹骤然炸开的烈火,绚烂在海面上,游走于鱼群中。 沈年终于唱到了副歌部分,他站在蔚蓝的鲸鱼身上,笑着张开双臂。 散开的鱼群因他的歌声再次聚拢,在海上形成一道道绮丽的光带,水母在鲸鱼背上游动,像是大自然点起的灯球。 这一次,整片大陆的人都成了他的观众。 他们惊叹着喃喃:“这是……天上的游诗人?” “他唱的是大海!他一定是海神派来的歌手!” “快看!那群人鱼!” 可怖又凶残的人鱼围成一圈,森森地看着鲸鱼上的两人。 沈年丝毫不惧,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亮起微光,他一把扛起沈呦呦,炫技般又唱高了一个调。 弹幕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听取草声一片。 【我的皮疙瘩起来了……】 【什么叫做天籁之声啊,战术后仰!】 【直播间要是有羊一定开心死了,到处都是草哈哈哈哈】 舒展的歌声将青年惊人的音域展无疑,人鱼们面面相觑,眼中写了:这是挑衅。 人类用歌声挑衅他们怎么办? 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吃又不能吃,那当然是……加入呀! 人鱼合唱团准备就绪,他们一个接一个,丝滑地接入旋律,组成天然的伴奏。 沈年此时正唱到最高之处,他有些讶异地看着人鱼们,纤长的睫如蝴蝶飞舞。 又升了一个半音。 海浪开始翻涌,鱼群高高跃起又落下,沈年仰起头,刘海上的晶莹弹起又落下。 沈呦呦坐在他的肩上,看海浪高高升起,看里面飞出来的人鱼,看他们漂亮的鱼尾……看来看去,却发现,果然还是自己的爸爸最光彩夺目。 因为他在唱海,又不止是海。 他唱浪花里的悲、泡沫中的离合,他唱犹豫不决的勇敢、悲凉沉重的胜利,他唱人类与人鱼的恨、老人与小孩的螺旋…… 他还在唱,握紧手中的藤蔓,垂下眼眸。 轻描淡写两句,撕心裂肺三句,平平淡淡五句。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