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可不是嘛。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中递出来的话,给伯府降爵也好,将魏家的东西都给傅家也好,哪件事都是陛下经的手。 魏二爷可以怀疑朱太医,他敢怀疑陛下吗? 他不敢! 他脸难看手脚发软,因为他知道父亲被人下毒的事肯定是真的。至于是谁,傻子都知道和他们一家不了干系。 一时之间他心中竟是有些恼怒,恼怒那出手的人太狠心,竟然对着骨至亲也能下得了狠手。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怒骂,骂那人做事不干脆。若是早几个月动手,是不是这时候他已经继承了魏家一切? 他丢下一句他会查清此事的话后匆匆上了马车,急命车夫赶紧走人。 此事很快传开,大街小巷都在传魏家二房下毒害盛国公的事。坊间说什么的都有,魏家的旧事又被人拿出来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翌,留伯府传出那位兰夫人谢罪自缢的消息。 兰夫人死之前留下一封信,信中诉说了自己这些年被盛国公冷落的凄苦,所以渐渐生出怨恨之心。她承认毒瘤是她下的,因为她不盛国公一直不放弃寻找叶氏母子,不自己的儿子一直没被立为世子。还说这事是她一人所为,和别人无关。 她是魏二爷的生母,她说无关就能无关吗? 这下魏家二房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兰夫人一死,盛国公被人下毒的事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这结果倒是合情合理,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有人慨盛国公当年真不应该听从老盛国公夫人的话纳兰夫人为妾,若不然叶红衣就不会带着嫡子离开,他自己也不会临到了老了还被人算计,落得一个有儿不能认的凄凉下场。 往事已矣,空余悲切。 “他这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你祖母走了之后就不肯再回来。但是想想,又觉得他可怜,这么大年纪也不知去哪了。”秦氏幽幽叹气。 隐素心道,那老头身上还有半边家主令,身边跟着一半的暗卫保护,想来应该不会过得很凄惨。 “相容易相守难,他当年喜祖母的与众不同,后来又希望祖母和内宅的那些妇人一样,前后自相矛盾,又怎么能怨别人离他而去。” 秦氏闻言,又是一声叹息。 天子脚下自来不缺谈资,东边出西边雨,风起云涌不过是朝夕之间。魏家的这股风还未散,很快又传来谢傅两家会在近完婚的消息。 因着穆国公在京中停留的子不多,婚期定得很急。一应程倒是全走了,纳征请期几乎是一天走一个。 望着堆院子的聘礼,秦氏笑得合不拢嘴。高兴之余,又犯起愁来。谢家的聘礼丰厚,他们傅家哪怕是倾家产也陪不出多少嫁妆来。 无论是世家还是寻常百姓,对女而言嫁妆都是底气。若是嫁妆太薄了,总怕被婆家看轻,也会被世人指指点点。 她愁上眉间,和傅荣好一通嘀咕。夫俩都觉得愧对女儿,女儿争气攀上这么个好人家,他们却无能为力置办体面的嫁妆。 两人都不是能什么能藏心事的人,隐素自是能一眼看出。 虽说自家如今是侯府之位,但比起穆国公府那样底蕴深厚的老世家而言,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既然如此烦恼无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在她的劝之下,夫俩也想通了。 人家穆国公府看重的是女儿,而不是他们傅家的家世。若谢家结亲重的是门楣,一开始就不会和他们议亲。 两家人紧赶慢赶地张罗着,很快到了成亲这一。 隐素一大早就被叫醒,一番梳妆打扮后辞别父母。 秦氏哭成了泪人,哪里还有以往泼辣利的样子。她哭着让隐素给叶红衣的灵位磕了头,说了好些告婆母亡灵的话。 叶红衣死后葬在了陲城的山间,灵位还是最近傅荣让人准备的。 “娘啊,你就放心吧,咱们家素素是个有福气的。她现在不仅大好了,还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姑爷是个好的,家世好人品好长得也好,对素素更是没话说。” 只有隐素知道,那个自小跟随阿的姑娘,已经和阿团聚了。 吉时一到,锣鼓齐鸣。 喜庆的气氛一下子冲散了离别的伤,秦氏擦干眼泪,生怕误了时辰似的急急将女儿送出门去。 隐素:什么依依不舍的,原来都是错觉。她娘就怕黄了这门亲事,恨不得定亲当天就把她嫁进穆国公府。 她坐上了喜轿,隔着喜纱再次和父母弟弟告别。锣鼓一路送,送嫁的队伍护着花轿出了五味巷。 一路喜庆相随,沿路不少百姓驻足议论。 清俊的少年站在一间铺子的二楼,透过半开的窗户默默地目送了喜轿,那双忧郁的眼晴里全是落魄。 至此,那个曾经追着他着他的姑娘就真的再也和他无关了。 喜轿渐远,最终到达穆国公府。 轿帘被踢开,一只玉骨般的大掌朝伸向她。她将自己的手到那大掌中,在对方的牵引下出了喜轿。 隔着红的盖头,眼前的一切显得分外的喜庆与不真切。朦胧红中的男人越发温润如玉,只是在面对她时,那润泽的眼中似是有幽火在跳跃。 这火瞬间过给了她,她的心也跟着燃烧起来。 穆国公府张灯结彩,高朋座。 一番成亲的程过后,一对新人被送入新房。 新房离正院不远,这是谢夫人的意思。 谢夫人说了,不能让儿媳以后老走那么远的路。她一是心疼自己的儿媳,二来也是想着和儿子儿媳住近一些。 一室的红,红得让人面红心跳。挑了盖头,喝过合卺酒,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一对新人凝望着对方,酒不醉人人自醉。 室内的温度步步攀升,空气中像是开无数红的花,一朵朵地炸开,如烟火般璀璨夺目,映红了彼此的眼睛。 隐素眼睁睁看着皎月光般的美男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变成梦中的样子,那腥红的眸子隐忍的神情,如同一头变身之后要吃人的怪物。 曾经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大变活人,变成从相貌到身材都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今这男人也在她眼皮子底下完成转换,从自带光芒的如玉公子到令人恐惧的疯子。 “娘子,我…我实在是没忍住,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化身为,等不及享受期待以久的大餐。 红纱如水般倾,遮住无边的。 隐素被里面一堆东西引了视线,有金子打造的锁链,还有美的银绳,以及可以用来缚住眼睛的红绸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册子画过的道具,没想到一件件竟然摆在了她面前。她有理由相信,这男人确实有认真学习过。 那玉骨般的手指拿起红绸,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红的衣,红的绸,出尘绝的容颜,像是最上等最完美的人祭。 “娘子,你教我。” 第80章 她不跑 惊中, 隐素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不得不说,谢弗是一个很好的学生。不仅一教就会, 还能活学活用举一反三, 甚至还可以不断变通。 高岭雪山之上的神子下了凡尘,湮没在滚滚红尘之中。红尘万丈将他们裹挟在其中,一起随波逐。 龙凤喜烛相对无言, 静静燃烧。火苗的跳跃中, 她仿佛又回到梦境之中,眼前的一切明明真实存在, 却令人觉得犹在虚幻之中。 意识渐散时, 她似乎听到男人低沉旎的声音。 “小仙女,你再也跑不掉了。” 她不跑。 她跨越了两世的时空,自一个世间来到这个世间。从最初看客的心态到融入其中,不知不觉已经成为这个世间的一份子。如今她的心已经落在这里,落到了疯子的手中,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夫君,我哪也不去…哪也不去…” “这可是你说的, 你要是敢跑,我就…”男人的大掌沿着她的眉眼一直往下,紧紧抓住她的脚踝。 打断她的腿吗? 这男人又发疯了! 刚刚还对人家这样那样,做尽羞羞的夫之事, 转眼就变了一副面孔威胁人,果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明应该到害怕的,但她心中却无半分恐惧, 甚至还觉得有点甜,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 谁让她嫁的就是一个疯子呢。 她糊糊地想着缘分可真奇妙,想当初最开始做梦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后居然会嫁给这个男人。 “不许威胁我!我超凶的,我会咬人!”她一个翻身,头埋在那疤痕密布的怀中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正咬在男人的心口处。 那心像是被烙下印记,再也抹不去。 夜已深,风不静。 宾客们早已散去,酒的香味在空气中久久不消。忙碌了一天,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得了不少喜钱,各自带着喜与足进入了梦乡。 整个国公府灯火通明,灯彩喜庆处处可见。哪怕是肃穆森的祠堂,此时也破例点起了红灯笼。 灯笼散发的红光所到之处,驱散了这百年世族长久以来的冷清,像是一道照进了终年不见天的高山峡谷,重新焕发中浓浓的生机。 谢家的新媳妇进门,第一件事是给公婆敬茶,第二件事就是祭拜列祖列宗。 穆国公和谢夫人极意这个儿媳,敬茶一事进行得十分顺利。敬完茶后,一行四人一起前往祠堂。 一排排的灵位,上面刻写着亡者的名讳。这些灵位不仅昭示着谢氏曾经的子孙繁茂,也悲痛地记载了无数鲜活生命的凋零。一将功成万骨枯,谢家的累世功勋之下,是无数前赴后继的忠骨。 穆国公先上香,然后示意儿子媳妇上前磕头。 他口中念念有词,告诉先祖们谢家的新妇已经进门,一代一代的传承将会接着延续。又将儿子媳妇夸了一番,以此告先人。 谢弗和隐素给先祖们的灵位磕头上香后,一家四口出了祠堂。 偌大的百年老宅,随处都可见壮的大树。树枝繁茂而高大,瞧着好似直耸入云天,遮出一路的凉。 几人沿着凉处往出走,一路无言。 远远看到空旷的校场,穆国公有些手。 谢夫人好笑,小声道:“弗儿和素素都累了,公爷且再等上几。” 穆国公老脸微红,默不作声。儿子媳妇新婚燕尔,他这个当公公的只想着找儿媳比试武艺,若是传出去旁人还当他为老不尊。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