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轰然碎裂,窒息的海水与尸水倒卷,涌入房间,没了易文君,将她从房间内轻而易举地扯了出去。 而在她的身形越过窗户,即将被卷入那恐怖“深海”的最后一刻,易文君身形一震,理智终于回笼。 “我神圣的主,万能的神,请聆听我的祈求,降下您的注视……” 易文君当机立断,使用了神降术。 “借我人间残躯,光复您无上神迹,令您的神名在这片罪恶之地上永恒回响!” 无形的轻灵气息扫过,将所有的幻驱逐,理智送还。 易文君浑身一震,在这周目的最后五分钟里环视四周,骇然发现自己眼前的窗户消失了,海洋消失了,尸体消失了,纸团消失了,甚至连房间都消失了! 将这一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血构筑的血世界! 只见在无边无际的血平原上,伫立着一株巨大的血之树,而如今的易文君,则躺在这巨树的脚下,被埋在一片腥臭的血之中,甚至还有如同粘膜一样的白东西将她牢牢裹住,就像是被蜘蛛捕获的猎物。 易文君心中震惊,用力挣扎了一下后,这才发现那腐蚀的粘膜早已不知不觉中就将她的皮肤的表层组织融化了小半,出了指尖奇怪的青红的血,而更可怕的是,这一切的发生竟是如此悄无声息,易文君竟半点没受到疼痛! 易文君盯着自己青红的指尖,蓦然醒悟,心中又是一震,终于忍不住爆了口。 靠!原来她指尖的青红竟然是这个意思? 这是被那古怪粘膜腐蚀后的血的颜? 所以其实她在游戏开场时就已经身处幻境里了,而之后的一切其实全都是幻觉?! 还是她其实已经在幻觉中重复了数百遍,就像是丢在书桌下的那些纸团?! 无尽的荒诞、恐怖、未知,都在此刻涌来。 易文君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恶心,咬着牙将这粘膜又或蛛网一样的东西从自己身上用力撕下,从这片血中挣扎出来,扫视四周,这才发现这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不但取代了天地,甚至还取代了月,而那些纵横错的触角和粘膜则如同巨树的枝丫与树叶,仔细分辨的话,还能看到“管道”内输送着某些让人不敢深想的东西。 易文君心脏怦怦狂跳,屏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一切。 而很快的,眼尖的她看到了不远处还有好几只被白粘膜裹住的“蚕蛹”,里头除了有朱尔斯、路西恩、德雷克、两位神甫和警官外,甚至就连早已死去的卡叶塔娜、卡尔斯、玛丽安和加德纳男爵,都被困在这只蛹中,睁着眼,带着诡异微笑注视着蚕蛹外的易文君,目光像是浑浊又像是清晰。 该死! 这个血的世界是怎么回事?那颗血的巨木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记忆中的城堡和死者,还有那个“死而复生”的赫伯特伯爵……这一切的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易文君咬牙扫视一周,迅速做下决定,将这些蚕蛹内的人丢下,咬牙向巨木的方向进发,试图看到这一切的最后真相。 然而那一株看似近在咫尺的巨木,实则遥远得可怕,因此五分钟后,使用了神降术的易文君迅速来死亡。 现实,厕所隔间内,易文君骤然醒来,无数记忆回笼。 她抬手看向手环,只见手环上数条系统提示接连弹出。 [恭喜玩家达成重复成就“重蹈覆辙”。] [恭喜玩家收录cg“死在通往真相的路上”。] [本次游戏已攻略人物:0] [本次游戏已获得好度:0] [本次游戏评价:你真的想知道吗?] [请选择——] [关闭游戏/重新开始/更换入场身份(需810恋币)/进入新的游戏场景(需1500恋币)] 易文君敲了敲手环:“系统,这是我第几次刷这个副本了?” [第四次。] ——果然! 易文君深深吐了口气,脸彻底沉了下去。 第057章 多年往事 易文君进入游戏时是八点, 而如今刷完四次副本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 她面难看地从厕所隔间走出,一边下意识地在洗手台前洗手, 一边向系统问道:“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有病的神副本的正篇, 她明明都已经刷了四遍了, 但在每次进入游戏后却都会失去上周目的记忆、都以为自己是第一次来到副本, 于是每一次的结局都是重蹈覆辙。 当第一次结束游戏、打出“死在通往真相的路上”这个结局时,易文君还信心,觉得自己已经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 可当易文君第二次结束游戏时, 她心茫然,觉得事情不对,于是给自己下达了心理暗示,让自己在这一轮的行动中以苟命为主,至少要看到第二个结局。 然而这样的暗示也在进入游戏后失效了。 在游戏开始的那一瞬间, 她便立即回到了第一次进入游戏的状态,暗示也好记忆也好, 统统被重置了, 于是她一遍一遍地“重蹈覆辙”。 易文君仔细回想自己这四周目的记忆,发觉这件事实在古怪—— “为什么游戏竟然还能影响现实记忆?” 系统第一时间发出抗议:[请注意, 人生公司是正规的游戏厂家,绝不会做出修改玩家现实记忆的事。] 易文君眉头一皱:“所以难道是因为游戏?因为角在游戏开场就身处幻境中, 而那个幻境则具备屏蔽上周目记忆的能力?不, 不一定是这么确, 应该是屏蔽一切跟幻境有关的记忆,只不过因为玩家降临时就在幻境, 脑袋里只有幻境相关的记忆, 所以这才会在游戏时造成了这种无限循环无限轮回的觉?” 系统立即切换模式:[抱歉, 我们不能——] “——不能以任何方式向玩家剧透游戏相关内容是吧?行了行了,啥用没有,退下吧。” 易文君有点烦躁地擦干手上的水珠,到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想要在这个极危险的解密逃生游戏里通关,具备上周目的记忆无疑非常重要。 但偏偏游戏在开场时角就已经进入了幻境,而幻境内部又因“生命母神”的力量,会屏蔽一切与幻境相关的记忆,不会令任何人察觉到真相和不对,所以玩家刷本的一大利器在这里竟变得毫无用处,每一次进本时都以为自己是第一次刷本……这要怎么解? 这岂不是进入了死循环? 这真的是只价值800点恋币的游戏难度吗? 才800点恋币就要直面神、在神的注视下逃亡了,那后续那些1500、2000等恋币的副本,难道是要玩家拳打神、脚踢正神,最后统一世界,成为游戏世界中至高无上的创世神吗?? 易文君:“呵呵。” 易文君离开洗手间,准备去外头透透气,冷静一下,再好好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但就在易文君走过复杂的长廊时,在拐角处,一个人影骤然急急奔出,跟她撞在了一块儿,文件撒了地。 “啊!抱歉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 撞到易文君的女孩子目测只有一米五出头,跟一米六六的易文君相比堪称娇小。 她穿着留海市使徒所统一发放的蓝行动服,但这样量身定做的行动服,穿在其他使徒身上叫做干练酷炫、走路带风,穿在她身上却给人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觉,微妙滑稽又微妙萌。 她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一边慌地捡着地上的文件,一边向易文君连连道歉。 易文君低头看了她两眼,觉得莫名眼,想了想,试探出声:“沈淑姿?” 低头连连道歉着的人一愣,抬头一看,那张有些发红的娃娃脸先是震惊,而后化作惊喜。 “文君?是你?竟然是你?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留海市?!” 沈淑姿的话语十分惊喜,就如同二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意外重逢,恨不得现在就相约酒吧,喝上一杯,谢美妙的命运。 说实话,这真的让易文君颇惊讶,因为在易文君的印象里,她似乎跟这位沈淑姿并没有过什么情。 沈淑姿是易文君初高中时的同学。在易文君的记忆中,她是在初二的时候从外地转到易文君的学校的,在跟易文君当了三年的同班同学后,又在高二那一年突然转学离开。 没有告别,也没有给其他人留下只言片语,但这也很符合当年沈淑姿的身份,因为当年的沈淑姿在班级里完全是个小透明,独来独往的,没有朋友,也跟集体格格不入,还有人曾评价过沈淑姿给人的觉很沉,所以沈淑姿的来和去都没有在班级里掀起任何风波。 如今两人已经有多年未见了,算算差不多七年了吧。如果不是沈淑姿一如既往的小个子和娃娃脸,以及她这口七年不变的软糯又怯生生的语气,易文君恐怕这会儿都想不起自己还有过这样一位老同学了。 面对沈淑姿出乎预料的热情,易文君有些发愣。 但厚脸皮如易文君当然是不会到尴尬的,于是只是瞬间,她便回过神来,坦然点头,向沈淑姿道:“是啊,好久不见,我这次也是意外来到留海市这边的——倒是你,当年你转校竟然转了这么远吗?那时都快高考了吧。” 沈淑姿抿嘴笑了笑,出脸颊一侧的小酒窝:“没办法,我爸爸工作调动,我也只能跟着走啦。”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问题后,沈淑姿热心道,“文君,你是临云市本地人,当年觉醒统一考后应该也加入了临云市那边的使徒所吧?今天来这边的使徒所是出差吗?你想找哪个部门?我带你去吧!” 易文君指了指沈淑姿手上的文件:“你不送这个了?” 沈淑姿脸上有些苦恼:“没办法呀,调查室的人这会儿都走空了,我这文件也送不了了。” 易文君笑了笑:“巧了,我也是找的调查室。” 沈淑姿惊讶看她,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既然我们等的都是调查室,那就来我这边的科室坐一坐吧!”沈淑姿热情邀请,“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可以吗?”易文君问。 “当然可以呀!”沈淑姿笑着回答,“我这边也不是什么保密度很高的地方,就是普通的档案室啦。” 易文君放下心来,欣然应下,跟沈淑姿一路走进了三楼的档案室,一边谈论着对二人来说遥远如同隔世的高中生活,一边翻阅手边那些胡摆放的档案。 就像沈淑姿说的那样,在她管理的这个档案室里并没有放置如使徒信息资料,或者其它绝密档案之类保密等级高的资料,而都是一些很普通很生活化的档案,比如说留海市几几届毕业生申请参加成人使徒考试,比如说哪个科室的使徒与同事不合,申请外勤/调,等。 这些都是非常生活且细碎的文件资料,如果易文君将“使徒”这个词盖掉的话,这一切的一切似乎与大灾变之前的人们的生活并无区别。 易文君神有些恍惚,但很快的,沈淑姿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见到文君你……当年文君你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呢,当时的我怎么都没想到,多年后的我们两人,竟然能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说话。” 易文君回神,惊讶看她:“风云人物?有这回事?太夸张了吧?” 风云人物?这话说的,简直像在拍偶像剧一样。 夸张了夸张了。 沈淑姿笑了起来:“看来文君你果然不知道啊,也对,你一直都是这样,对外界的人和事都不是很关注,一副我行我素的酷酷的样子。”明明长了一张温柔的面容,待人接物时也并没什么盛气凌人的觉,甚至称得上妥贴,但每一个跟她对话的人都会在短短几句话间很快察觉,自己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好像即便与月亮并列,星星也永远只会是星星,黯淡地散发渺小的微光。 “……大家其实都很喜你,不过大家都不太敢接近你,就连跟你送情书都不敢呢。”沈淑姿说。 “有这回事?”易文君越发惊讶,“我还以为是当年的教导主任特别严格的缘故。” 高中能有什么波澜壮阔的事件?不过是埋首读书为了好大学而奋斗的枯燥常而已。 所以在过去的二十三年里,易文君从没怀疑过自己为什么一封情书都没收到、一个告白都没听过,甚至对一度行过的青伤痛文学嗤之以鼻:什么啊恨啊生啊死啊的,普通高中生哪来那么多闲工夫?都忙着学习考个好大学好吧! 沈淑姿看着易文君的惊讶表情,忍不住又笑出声来:“文君你真是……一直都没变过呢。怎么会是因为教导主任呢?青期的大家最热挑战陈规了,怎么可能因为学校的三申五令就放弃谈恋?”只不过是因为自惭形秽、不敢走到你面前罢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