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惇出的时候,宁远侯府正发生一场对峙。 顾老太太拄着拐杖,看着烦躁不耐的顾正洋,一脸怒容的说道:“你要去见齐国公?” 顾正洋有些不敢看顾老太太的脸,侧着身,道:“齐国公宴请,实在推不掉。” 顾老太太冷哼一声,道:“你是推不掉吗?那齐国公娶的是齐安郡主,齐安郡主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她虽不是太皇太后亲生,却是太皇太后养大的,齐国公已经害的你降爵了,还不够吗?” 顾正洋躲着顾老太太,又侧了下身,道:“母亲,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一顿饭。” 顾老太太猛的敲了敲拐杖,怒的大声道:“糊涂!这朝休马上就要结束了,齐国公现在上蹿下跳,与一些人走的那么近,他要做什么?他真当朝廷的相公,官家是瞎子吗?” 顾正洋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母亲,齐国公是一等勋爵,在勋贵中影响巨大,我们顾家刚刚被降爵,急需要稳固关系,否则过不了几年,我们顾家就在勋爵中除名了。” 顾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转过来,盯着顾正洋的脸,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齐国公就是在利用你,他齐国公是一等勋爵,又有郡主,朝廷不会轻易处置他,可你已经被降了,再跟他走得近,这宁远侯的爵位,你是不想要了吗?” 顾正洋被恼烦了,一转身看着顾老太太,声音也大了些,道:“母亲,我自有我的打算。” 顾老太太气的不能再气,有些踉跄的后退坐在椅子上,直觉一阵头疼,赶紧扶住拐杖,闭着眼睛急急的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会儿,疲倦的道:“我说不过你,你想好了就去吧,反正我老太婆没几天可活了。” 顾正洋听着,回头看了眼,见老太太没事,便道:“那,我再想想,就不打扰母亲了。” 顾正洋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他一向孝顺,哪怕这是嫡母,不是亲生母亲,还是一样听话,这是少有的抗命。 顾老太太看着顾正洋走了,叹了口气,紧皱着眉头,一脸忧虑道:“糊涂啊……” 她比顾正洋看得清楚,齐国公做了这么多事,迟早会惹祸上身! 这时,齐国公府。 齐国公年过五十,稍许胖,胡子不长不短,脸上好似时时刻刻带着微笑,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觉。 他整穿着并不奢华,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里拿着书,一边看一边在走廊里慢慢的踱着步子。 外面的人对齐国公的评价一向是‘博学多才,手不释卷’,琴棋书画样样通,尤其是书,写了一手好字,令人称颂。 这样的人,自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热衷于朝政,是一个清闲国公,备受敬重。 这时,齐安郡主面过来,齐安郡主瘦长脸,不苟言笑,给人十分严肃,甚至是苛刻的觉。 她语气也冷漠,屏退下人后,看着犹自盯着书的齐国公,淡淡道:“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收起你的假笑,我看着讨厌。” 齐国公有些不的看了她一眼,将书背到身后,仰着脸,翘着胡子说道:“你又有什么事情?” 齐安郡主语气淡淡,道:“那章惇就要来了,我见不见?” 齐国公不在意,道:“他就是一个外臣,你无需见他。我先试探一下,他要是不成,我再想其他办法。” 齐安郡主盯着齐国公,有些狐疑,道:“章惇虽然备受官家信任,但他基浅,因为蔡相公的事,新对章惇又诸多不,她会支持立怜儿?你有几分把握?” 齐国公再次出习惯的微笑,道:“五成。后里,除了怜儿,其他人比不过我们。” 齐安郡主看着他的假笑,皱眉,道:“我要不要去见太皇太后说几句话?” “不可以!” 齐国公没了笑容,沉声说道:“太皇太后是被官家着撤帘的,这件事,绝不能牵扯到太皇太后,否则会起反作用。我推出了宁远侯,这次请章惇,其实是给他送礼的。” 齐安郡主顿时不,道:“送礼?齐国公府需要向他章惇送礼吗?” 齐国公看着她,道:“怜儿立后,衡儿入仕,都不离开章惇的支持,送他一点又怎么了?” 齐安郡主直接转身,走了。 齐国公看着她的背影,又拿过书,自语的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齐国公没走几步,忽然一个小厮跑过来,道:“主君,章相公来了。” 齐国公面大喜,道:“快请快请,开中门,不,我亲自去。” 齐国公大步向着正门,甚至是小跑着。 齐国公见到上台阶的章惇,大为惊喜,当即抬手道:“章相公今大驾光临,齐国公府蓬荜生辉,齐成见过章相公。” 章惇的脸角严肃,严格来说其实没什么表情,看了眼四周围下人,随口的道:“齐国公客套了。” 齐国公听得出章惇的应付之意,他一点都不在意,章惇今天能来到齐国公府就是他最大的目的! 不管事情成与不成,章惇登门本身就意义重大! “请请请。” 齐国公很热情,在前面领路,嘴上说道:“一直想去拜访章相公,知道章相公忙,没敢贸然登门,还请章相公勿怪啊,衡儿从岭南回来,一直念着章相公……” 章惇仿佛没有听到,随意的打量齐国公府。 这是他第一次来,齐国公府相比于其他勋爵,算是‘简朴’,没有假山水,绿树成荫,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奢华之物,下入奴仆穿得本分有礼,且并不是很多。 齐国公说着热情的话,还没到前厅,又有下人来报:“主君,宁远侯到了。” 齐国公一顿脚,与章惇笑着道:“我知道,之前宁远侯与章相公有些误会,这次,我做个和事老,让宁远侯陪几杯酒,宁远侯认罚,就此揭过。” 齐国公说的很自然,他虽然亲自接章惇,将姿态放低,但他是齐国公,一等勋爵,娶的还是齐安郡主,他有这个资格! 章惇见齐国公说着就要转身,淡淡道:“王婕妤被打入冷了。” 齐国公带笑,转身,这个动作,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的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来来去去的下人看着,都很疑惑,不知道一向从容镇定的国公爷这是怎么了。 齐国公硬生生转过头,脸上浮现僵硬的笑容,道:“章相公,在说什么?” 章惇剑眉慢慢竖起,双眼睁圆,盯着他道:“王婕妤在早上,被官家打入冷。” 齐国公看着章惇,确定他不是开玩笑,转过身,故作沉了片刻,僵硬的笑容忽然生动起来,笑道:“王婕妤虽然与齐国公府有些关系,但也不算是国公府的人,她要是犯错惹怒官家,我是不好为她求情的。” 章惇道:“齐国公就不想听听,她是怎么狡辩的吗?” 齐国公生动的笑容再次僵硬在脸上,沉默的与章惇对视。 王怜儿绝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人,更不会刻意摘除齐国公。 构陷皇后,可不是小罪,与谋反无意,雷霆之怒下,抄家灭族是等闲! 齐国公想着里那位官家的脾,脸上越发凝重。 章惇此刻站在台阶上,齐国公在下面,章惇静静的俯视着他。 章惇的剑眉一直在颤,犹如刀兵挣扎要出鞘。 齐国公深深了口气,没了以往的假笑,一脸肃的抬手,道:“敢问章相公今天是来赴宴,还是来抄家的?” “赴宴可,抄家亦可。”章惇道。 看着章惇严肃的神,齐国公明白了,脸角搐,道:“请章相公提条件吧。” “顾正洋,见过齐国公,章相公。” 顾正洋远远的抬手,大声笑着说道。 章惇抬头看去,见顾正洋快步走来,随口的说道:“我能在街上随手斩了开封府巡检,在齐国公,也可斩了这宁远侯。” 杀一个侯爵不是说说的,齐国公知道章惇不会,但他确实可以做到! 顾正洋走过来了,齐国公深一口气,抬起一只手,道:“章相公,请就坐吧。” 章惇却没有理会他,看向顾正洋,双眸冷冽如刀,道:“陛下旨意上说的明白,宁远侯闭门思过。宁远侯,你抗旨外出,是真的不怕死吗?” 顾正洋本以为今天是来‘说和’的,哪想到章开口就是‘死’,不由得沉下脸。 为了爵位他可以低头,但如果低头还不管用,他就不会低头! 顾正洋看了眼齐国公,与章惇冷声道:“章相公,莫非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章惇剑眉半竖,语气坚如磐石,道:“我要赶尽杀绝又如何?” 顾正洋顿时大怒,刚要说话,齐国公抬手,阻止了他。 齐国公深深的了口气,神铁青,道:“章相公,这个下马威足够了,无需其他。齐国公府上下百于条命就在章相公手上,章相公怎么才肯高抬贵手,请直言吧。” 顾正洋心里骤然一突,齐国公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叫做齐国公府上下百于条命就在章惇手上?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