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莫玉笙不得不承认,沈西柔的话有一定道理。 莫玉笙抑着郁气,朝沈西柔笑了笑:“行,我一个村姑配不上他,我认了。若是沈姑娘觉得自己配得上他,那你就只管去找他,只管去讨他的心便是!” “我后同摄政王只会是兄妹关系,所以你朝我酸言酸语,嫉妒撒气做什么?你这嘴脸,当真是让人厌烦得很。” 沈西柔听了,不自觉冷讽:“兄妹关系,你这话谁信啊?” 莫玉笙留下一句:“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往她却是喜师兄,但后她和师兄确确实实只会存在兄妹关系了。说不定等他娶后,她就立即回南疆去,眼不见心不烦了。 只是这些话,莫玉笙才懒得同沈西柔说。她立即拉着红药上了马车,让车夫回府。 沈西柔只能气得在原地跺脚,随即也气哼哼地上了轿子。 莫玉笙也肚子气的回了府中,她提着两个竹篮子,急匆匆的走着。 经过花园之时,刚好碰到一位身着素底青竹纹的锦衣公子,正昂首阔步从外边走来。 等人走近,莫玉笙如往常,自己对陌生人的态度一样,她半低着头,朝这位公子快速行了个礼,就打算回院子。 只是她刚起身要走,没料到男子用清朗温柔的声线询问她:“烦请姑娘留步,敢问姑娘可是王爷的师妹,莫姑娘?” 这声音,就是昨她心喜的捧着泥人,去到前厅时,那道正和师兄告辞时的声音。 莫玉笙微微愣住,她抬起头来,只见一位皮肤白皙,眼神温润的公子,正看着她。 她思索片刻,这个人……她好像不认识吧? 莫玉笙只好轻轻点头,一双清澈盈盈的眼,懵懂又好奇的打量他:“我确实姓莫,是王爷的师妹。只是我不曾见过公子,公子为何叫我留步?” 林渊为她的直率问话,微微一怔,随即浅笑道:“我姓林,我同摄政王也算朋友,今我正要出府,见你怒意冲冲的进来,便不自觉的问了问。” 他视线在莫玉笙身上停留一瞬,便快速移开,心里却觉得,她的样貌,和他想的有些不同。 林渊本以为在南疆长大的姑娘,可能同西域的姑娘有相似处,都情热烈大胆,明美貌。 莫玉笙也美貌,却是像山林间的幼鹿,纯粹又有灵气。 他想不到城府颇深,不苟言笑的摄政王,竟有一位这样的师妹,他们可真不像同出一门的。 莫玉笙一头雾水,她因为出门遇到沈西柔,心里确实生气,可是他她不认识这位公子啊,他语气好像太过于稔了。 林渊笑着继续道:“如今光正好,我曾有幸见过王爷府中的一片玉兰,现在我正想过去赏看,只是忘了怎么走。姑娘心情不愉快,不如随我走走,说不定心中的气闷就少了,不知莫姑娘可否带路?” 摄政王府里,确实有一片玉兰,只是那片玉兰刚好靠近她的院子。 左右也是顺路,莫玉笙答应了:“我正好顺路,公子跟着我走就是。” “那就有劳姑娘了。” 林渊捏着折扇,跟在莫玉笙身后,他嗓音闲适里带着些好奇。 “听闻莫姑娘长在南疆,我看传闻异志里说,南疆神秘莫测,瘴气弥空,毒.草遍地。南疆女子俏丽多情,男子热情开朗,他们都会玩毒虫,都会养蛊、下蛊,世情确实如此吗?” 莫玉笙听了这个传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公子真是想太多了。瘴气.毒.草确实是有的,南疆民风淳朴,南疆儿女的确热情好客,但要说他们都会养蛊下蛊,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林渊落后莫玉笙一步,侧视她时,竟发现她边有两枚浅浅的梨涡,于是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是传闻夸大了,我之前还读了一首诗,说南边儿的百姓,包里随时都揣着.毒.草呢。” 这更是无稽之谈了,莫玉笙边梨涡深深,显得甜滋滋:“确实是夸大了,那里热,路途又崎岖,百姓也同中原百姓一样,以耕种为主。那儿也有滇医、苗医,虽然大夫的治疗手法同我们中原的医术有所差别,但也并非人人都会携带毒草的……” 两人一问一答,期间林渊也说一些有趣的传闻习俗,等到了玉兰林子,他见莫玉笙心情好了起来,便同要回院子的她告辞,只自己欣赏景。 已经快过了用午饭的时间,王府长史周恒站在崔思道旁边,听着小丫鬟的禀告。 小丫鬟学了莫玉笙的话,复述一遍:“奴婢回王爷的话,姑娘说了,她现在心情还算好,便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不来饭厅用午饭了。以免,以免,……” 她说到这,身子有些发抖的顿了顿,随即颤声磕绊道:“姑娘说,以免坏了自己胃口,吃不下饭。” 周恒心里倒了一口凉气,暗恨这丫头不懂含蓄是为何物。 崔思道闻言,淡漠的看了眼丫鬟,随即冷然抬手,自己拿起筷子,嗓音如同结了冰一般。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丫鬟如蒙大赦,心里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崔思道眉眼间仿佛有化不开的冷意:“方才,他们说林渊陪着本王的师妹赏花,他们相谈甚?” 此话方才已经禀告了一遍了,周恒看着快凉透的饭菜,不由轻声回道:“林公子确实陪着姑娘说说笑笑走了一路。” 周恒不敢去看王爷的脸,王爷并未回话,他只觉得时间像度如年一般,难受得紧。 好似过了很久,崔思道才神不变的颔首:“相谈甚也好。” 饭菜已经凉了,桌子上是油焖笋,凉拌丝,香辣烤并蔬菜汤,菜都是莫玉笙吃的。 她偏时鲜,也辣味,且被师父教导得不奢靡。崔思道同她相处久了,同吃一桌菜也久了,有一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口味竟渐渐和她趋同了。 崔思道用筷子去夹已经凉了的饭菜。 周恒见状,不由试探的问:“菜已经凉了,不如让厨房拿去热一热,王爷再吃?” 崔思道:“本王原就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冷了热了又有什么个关系?” 周恒这下确定了,王爷确实心情不佳。他昨不在府中,只当莫玉笙和王爷又闹了小矛盾。 于是他轻声叹了口气,劝道:“姑娘情最是率真宽和,老仆瞧着姑娘讨喜的笑,心情都会好。不若王爷去哄哄姑娘,劝姑娘来饭厅吃饭?” 去哄她?崔思道用饭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冷声道:“还要本王去哄?本王真是将她惯坏了,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周恒被堵了一句,心里却忍不住道:您哄人家都哄了无数次了,要惯坏早将人惯坏了。 如今不知是闹什么别扭,要他说,王爷与其这样没滋没味的,不如去姑娘那儿哄一哄,他还能有个鲜活样儿。 崔思道一看周恒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神冷淡,优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干净的嘴角,便漠然的放下了筷子,起身就走:“今本王食不振,不吃了。” 第5章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莫玉笙为了避免与师兄接触时的尴尬,她连续两避开他,疏远他,连饭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吃。 往她总是迫不及待去见他,去着他,如今却抑着自己去适应另一种方式。 等到了第三午后,王府长史便让人来传话,说是王府中有客人来了,需要她一起待客,让她前往西园湖心亭处。 莫玉笙应了一声,便换了一身衣裳,叫上红药和绿萝一起去西园。 一路分花拂柳,刚接近西园,莫玉笙便瞧见湖心亭廊外的池中,荷叶碧绿连绵,而粉的、白的荷花已了尖尖小角,想必再过不久,便会盛放。 荷叶可入药、莲子可入药,往这个时候,师兄早就同她一起泛舟,采莲叶炮制了。 莫玉笙心里无端端有些怅然,她强迫自己弯弯,走近湖心亭时,却发现师兄正坐在亭中待客。 待的客刚巧是丞相家的少爷千金,沈冠和沈西柔。 那她才同沈西柔吵过,今竟然还要招待她。 莫玉笙脚步一顿,红药脸也不太好看。只是碍于礼貌,她勉强抑了心里的不快,走进亭中,缓缓朝他们欠了欠身便坐下。 沈西柔视线在莫玉笙身上扫了一眼,随即脸颊微红的看着崔思道:“听闻王爷的师妹在南疆长大,没想到她礼数竟能如此周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莫玉笙呼一滞,她捏紧了手中团扇的扇柄,被沈西柔气得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崔思道不着痕迹看了莫玉笙一眼,他容沉静道,嗓音却冷冷道:“本王的师妹礼仪自然好,连皇上也说她大方得体,沈姑娘难道不曾听说吗?” 沈西柔笑容一僵,她嫉恨的捏紧了手帕,强笑道:“是臣女见闻少了。” 莫玉笙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遮住了微翘的。 沈冠连忙为胞妹打圆场:“小妹养在深闺,子却直率,她言语无心,只是有而发,还请王爷和莫姑娘莫往心里去。” 莫玉笙被沈西柔瞪了一眼,她反而笑了笑,怪气道:“我哪里敢有心呢?我不过是一个南疆来的乡野村姑罢了。” 崔思道便也冷声道:“师妹是南疆的乡野村姑,那本王自然也是南疆来的乡野村夫了。” 莫玉笙心里又甜又涩,她师兄便是如此,纵然不喜她,也会在外人面前,将她抬得高高的,维护她的体面,让人只能敬着,奉承她。 沈冠苦笑:“王爷和莫姑娘说笑了。莫姑娘的父亲乃是大儒隐居南疆,王爷身份尊贵,若您二人都是乡野之人,那我们这些人都是地上尘埃了。方才我与小妹言辞不当,便以茶代酒,给王爷和莫姑娘赔个不是。” 他今来是打算同摄政王缓和关系的,自然不会让胞妹打断了他的计划。 沈西柔被沈冠盯着,她不情不愿地跟着兄长端起茶杯:“我口无遮拦,还请王爷和莫姑娘宽容一二。” 崔思道这才抬起茶杯,浅啜了一口。 莫玉笙也喝了一口茶水。 崔思道随手放下茶杯:“先传膳吧。本王这几胃口不佳,便只喝点粥了。你们好好用饭,无需管本王。” 侍女开始将膳食端到桌上。 丰盛的饭菜刚上桌,崔思道果真只喝自己面前的一碗碧梗米粥。 师兄素来洁,除了亲近之人,他很少与人同桌用饭。往有宴会,都是分桌分餐而食,迫不得已他便会说自己没胃口,只喝粥。 莫玉笙知道他有这样的习惯,可听闻他说自己胃口不佳,她还是忍不住边吃饭,便细细观察他的脸,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 崔思道穿着深的亲王常服,衣衫上有低调的龙纹。他发丝如墨,肤如雪,薄却红,便是垂目喝粥,也似在做风光霁月之事。 莫玉笙主要是望诊,看他的脸是否偏向于青、赤、黄、白、黑中的一种。 她最先看他深邃的眼睛,只觉得他的眼睛平静明锐,不似有病态。只是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是他没睡好的证据。 她又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并未发现他颧骨处有微红,她觉得师兄也没什么热症。 只是他脸着实有些白,似缺了血,有点气血不足,以致于荣养不了身体的觉。 然后,莫玉笙眼神盯着崔思道微红的薄,凝神听他呼,听了一阵,觉得他呼时断时续,并不如平的绵长平稳。 崔思道却是觉到了,师妹认真又有些灼热的视线。 她好似描摹着他的眼,他的脸,最后停在了他的上,紧紧盯着他的嘴。 他没有回看,却觉得自己的嘴好像吃了辣椒花椒一般,有种灼热酥麻觉,让他不自觉呼一滞。 过了一会儿,莫玉笙才收回视线。 崔思道察觉到了,他心里一松,随即又有些惋惜。 只是他依旧面沉静,又食不言寝不语的喝了半碗粥后,便用帕子擦了擦,停下了用饭。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