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然不地夺过手机,开始下载一些软件,很随意地跟他提起:“我想找份工作,挣点钱。你二叔是不是开了家清吧,你能介绍我去当服务生吗?我可以在晚上七点到十点这个时间过去,虽然没有当服务生的经验,但我学东西很快,也很能吃苦的,你帮我去求求你叔叔好不好?” “什么服务生,去当什么服务生!你才多大你就要去挣钱,明年高考你还考不考了!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你忘了?从法律上讲,我已经十八岁了,是可以去找工作的。”徐未然始终平静:“我现在很缺钱,特别特别缺,如果不找工作的话我会饿死的。我不需要挣多少钱,学校里那些活动我都可以不参加,只要有口饭吃就好了。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谷睿大概知道她家里肯定出了事,相倪并不是去出差那么简单。但徐未然不肯说,或许是有难言之隐,他并不想再问下去。 “可是你年纪还这么小,现在又是高三,你怎么能浪费时间去打工。这样,以后你在我家住,这样不就好了吗。” “谷睿,我不是乞丐。” 徐未然只说了这一句,谷睿就沉默下来。 “你能接济我一两次,还能一直接济我吗?我知道高三时间紧张,可是我有信心就算每天挤出几个小时去打工,明年我也可以考得很好的。而且我是去你叔叔那里工作,有你叔叔照看着,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徐未然真诚地求他:“你就帮我这个忙,好不好?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求谁了。” 谷成真的清吧就开在地下天堂的对面,名字叫“没趣”。 因为有地下天堂在,这里的生意还算可以,一些负担不起地下天堂的高消费,但是想在附近找个气氛的人会退而求其次,来没趣这里喝酒。 谷睿带徐未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清吧刚开始营业,有客人陆陆续续走进来。 第1章 夏蝉 谷成真今年三十多岁,人已经开始发福,啤酒肚有些明显。个子不是很高,只有一米七的样子。 他坐在吧台处仔细观察了阵徐未然,为难地说:“倒不是不能留你,可你长得也太纯了,一看就是个学生妹啊。我这清吧做的是正经生意,要是被人盯上,举报我招未成年服务生,我这招牌就砸了。” 徐未然把身份证拿出来给他看:“我成年了,您看,今年六月就成年了,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成年是成年了,可你这样子也不像啊。”谷成真看了自己侄子几眼,谷睿拼命地给他使眼,让他最好还是能录用徐未然。 因为徐未然确实有困难,谷成真不好不帮,最后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去找个理发店,把头发给染了,染得越社会越好。” 谷成真从酒保手里接过几张票子,给徐未然:“这有八百块钱,你现在就去染头发,染好了回来给我看看,差不多的话明天就能来上班。” 徐未然摸了摸后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问:“那这钱?” “当然是我出,你不用还。” 徐未然松了口气,朝谷成真鞠了一躬:“谢谢您,我现在就去染。” 她拿着钱,喜喜地出去找理发店。 谷睿不放心问她:“能染头吗?清才不管啊?” “不管,他们学校好多学生都染了头发,只要不是太花里胡哨的,老师都是不会说的。” “牛,”谷睿伸了大拇指:“不愧是国际名校,看人家这风气,怪不得净出些人才呢。以后等我们小然然也出息了,我可就跟着你沾光了。” 两个人沿路找到一家理发店。 徐未然再回去的时候,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染成了浅浅的冷茶棕。 谷成真盯着她瞅了半晌,越看越稀奇:“这怎么染了头发还是跟个学生妹似的。” 谷睿忍不住嘴:“二叔,差不多得了,我觉得可以了。” 谷成真撇了撇嘴:“行,谁让你是我们谷家长子长孙呢,你的面子我能不给吗。”看了眼徐未然:“明天过来上班。” “哎!”徐未然快地应。 谷成真给出的时薪算比较高,一小时三十块,三个小时结一百。这样算起来,徐未然每个月能有三千块的进账,她省吃俭用些是完全够的。 只要把这一年熬过去,等明年上了大学,她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如果再努力一些,说不定还能拿到奖学金,这样的话生活就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爸爸给她留下的有房子,明年报考大学她也只会报考本地的学校,不会离开这个城市,她不用担心住的问题。 这样的话,想要好好生存并不是一件难事。 她因为得到了一份工作而生出无限的希望,回到家以后把台上的衣服收了,把邢况的黑外套叠起来,连带着之前他给她的鸭舌帽一起,打算上学的时候悄悄给他放进桌肚里。 次在家里复习了一天,到了晚上去“没趣”开始工作。 邢况和李章几个人从地下天堂出来,刚好看到徐未然从马路对面跑进了一家清吧。 李章和钱蒙看得直了眼睛。虽然只是一晃而过,可他们还是能确定刚才那女孩就是徐未然。 女孩染了头发,浅浅的冷茶棕,衬得她一张小脸更是瓷白。明明该是张扬的发,可在女孩身上却显得温柔无比,像天的风,夏天沁凉的气泡水,看得人通体舒坦。 “艹,那是小绵羊?”李章恋恋不舍地盯着徐未然消失的清吧门口:“是小绵羊吧?不是我看花眼了吧?” “走走走,我们去看看。”钱蒙拉着李章和邢况往对面走。 没趣是一家普通的清吧,里面装潢简单,一楼只有卡座区、吧台区和一个小型表演台,有驻唱歌手在上面唱着抒情的歌曲,二楼是包间。 邢况几个人找了位置坐下,等了会儿,看见换了衣服的徐未然端着酒朝这边走过来。 没趣的制服也是中规中矩,女生都穿墨绿t恤和黑短裙,偏学生妹的打扮。只是别人穿这身衣裳多少显得有些装,徐未然穿着却恰到好处,让人眼前一亮。 她头发染了颜,暗的灯光从头顶绵而下,在她头发周边照出一层绒绒的光。薄薄的刘海下一双眼睛依旧干净清亮,像水中月,又像镜中花,像一切看得到却摸不着的虚幻。 李章看得咋舌:“艹,打扮成这样,怎么还他妈这么清纯啊!” 钱蒙接口:“乖乖女怎么着都是乖乖女。怪不得俞叔叔宁愿丢下一半身家都要带着她妈远走高飞,她长这么漂亮,想也知道她妈妈肯定也是个美人。” 李章把手机拿出来,对着那边的徐未然拍了几张照片:“你什么意思啊,难道尤阿姨就不漂亮?相倪照片我看过,本就没有尤阿姨好看。要我说人漂亮不漂亮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得会勾引人。像相倪这种死了丈夫又独自拉扯个女儿的,她当然要铆足了劲钓个有钱人啊。” 他朝那边的徐未然看了眼,继续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有个那样的妈,徐未然肯定也学不了什么好,进清才肯定也是想着钓个金婿的。你们可得小心点儿,别被她勾引了。” 钱蒙笑他:“我看被勾引的人只有你。” 徐未然去送酒,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秃头男酒至半酣,睁着眼看了她一会儿,眯眯地笑了:“小妹妹,这么辛苦出来打工啊,过来给叔叔抱抱。” 秃头男伸手要往徐未然股上摸,徐未然赶紧躲开了。 谷成真看见,过来跟男人涉了几句,警告他:“我们这不手脚不干净的人,再让我看见一次,我就要把你请出去了。” 秃头男扫兴地嘟囔几句,继续跟朋友们喝酒。 谷成真把徐未然拉到一边:“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你别担心,我开的这家店一向都很注意员工安全的,像那种货虽然也有,但是很少,有我看着不会让他怎么样的。” “好,谢谢老板。” “你继续去忙吧,”谷成真指了指那边几个人:“去给那桌客人送几杯酒。” 徐未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一眼看见昧光线下,在沙发里懒散坐着的邢况。 他上身穿了件黑t,没有再戴帽子,头发蓬松,额前刘海细碎,快要盖住眼睛。 他掏了烟盒出来,从里面抖出一烟,叼在嘴里,按亮打火机。 一点儿橘红火焰亮起,他用一只手拢着火苗,头略低了低,烟头燃起一点儿星火。 男生修长细瘦的手指夹着烟,手肘随意搁在沙发扶手上,口中吐出浓浓的白烟。烟雾缭绕下,他一张脸俊朗得勾魂摄魄,像是声不动间就能祸国殃民的男妖。 徐未然一时没舍得移开目光。 直到他察觉到什么,抬头朝她这里看过来。 她像是突然暴在世人眼光下的小偷,一颗心失重般跌了跌,两只眼睛慌不择路地移开,脸上瞬间布红晕。 “未然?”谷成真见她神不对,叫了一声:“怎么了?” “哦,我、我没事,我现在就去。”徐未然跑开。 她心跳得厉害,脸上很热。回忆了一遍刚才的场景,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盯着他看。虽然及时移开了,但仍有可能被他逮了个正着。他会怎么看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知道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捂了捂自己的脸,实在不敢去见他。 刚巧同事张紫从她这里路过,见她不太对劲,问:“未然,你怎么了?” “没什么,”徐未然拿了酒,拜托她:“张紫姐,你能不能去那边24号位把酒给他们送过去啊?” 张紫往那边看了看,一双眼睛立刻亮了:“好啊好啊,酒给我,我现在就去!” 张紫接了酒,兴高采烈地走了。 徐未然平复了下心情,去其它桌送酒和果盘。 刚才的秃头男一直盯着她看,注意到谷成真不在,他晕晕乎乎地走到徐未然面前,手又不安分地要往她身上摸。 还没碰到,那只手突然咔擦一声,硬生生被人拧断了。 整个清吧里都回着秃头男杀猪一样的嚎叫,客人们吓得纷纷朝这里看过来。 徐未然扭过头,看到邢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毫不费力地拧着秃头男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扔。 秃头男狈地倒在地上,口里哀嚎不断。一只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骨头都好像被人生生拧断了一样。 “我艹你妈的!”秃头男疼得直骂人。 邢况随手拿起一瓶酒,往桌上一磕。 瓶底砰地一声被磕掉,瓶身出尖厉的刺。 他身戾地朝那醉鬼走过去,看样子还要动手。 徐未然拉住他:“邢况!” 邢况停下脚步,并没有看她。因为她叫他的这一声,他面上表情开始缓和,目光不再那么冷。 谷成真听见动静朝这边走了过来,大概了解了下情况,让人把那醉鬼请出去。 秃头男极不甘心,不敢去惹邢况,只指着徐未然说:“你等着!臭婊/子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放过你!” 徐未然觉到邢况的胳膊更紧了些,手臂上青筋暴起,已经忍不住又要过去动手。 她用力拉住他,不肯让他走。 秃头男被店里的人半拖半抱着拉了出去。 确认邢况不会再做什么,徐未然松开手。 谷成真把她和邢况叫去后面一处安静的地方,指了指邢况,问她:“这你男朋友?” 徐未然心里一跳。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