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不用客气。”许贺沉声音沉稳如钟,音耐听,一身西装绸缎质,衬得身周正。上位久了,做惯了领导者的位子,说话间都透着一种凌厉气。 不过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架子,态度还是好的。 “待会儿是这位记者负责专访,”陈忠和介绍冯青,“你们俩也先对对台本儿,悉悉。” 冯青将台本放到他手里,准备说一下程。 喻唯熳放下水杯,制住眼神,接着坐回座位上处理上午的稿子,没去看他。 许贺沉合上台本,开玩笑说:“我没有做过专访,还紧张。” 冯青也紧张,许贺沉是比他大一点的,这人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很有迫。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他反倒不紧张了,专业人士,不能怯:“没事儿,就是咱们随便聊聊天儿,一会儿就好。” “行,”许贺沉点头,认真道:“录完什么时候能播?” “明天就能播出来,怎么?” “没事,我趁节目播出,蹭个热度,好给我们津耀涨涨粉丝。” 许贺沉从不做亏本儿的买卖。 他付出了什么,就必定讨回什么。 冯青笑了,好认真负责的董事长,“津耀哪里还需要蹭热度?” 明礼也笑了,怎么蹭热度,再买条热搜么? “说到涨粉我想起来,”许贺沉拿出手机,指着某条新闻说:“头两天在我们卓誉门口发生的那起持刀伤人,还多亏了你的报道,不然卓誉的名声就受损了。” 冯青:“这不是本分么,而且这新闻不是我负责的,是我组里一小姑娘负责的,那天帮警察抢回人质的女记者就是她。” 许贺沉不经意朝喻唯熳的方向瞥了眼,冯青这话给的妙,“是那位夺刀的女记者?那是该道个谢。” “就是她就是她,叫喻唯熳。”冯青招呼喻唯熳,“唯熳!快来一下!” 喻唯熳隐身半天,没成功。 无奈带好工作证走到冯青身边,“怎么了?” “这就是那篇报道的记者,喻唯熳。”冯青说,“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这回专访的许贺沉许董。” 阔别三年,他们之间的,居然都要靠别人介绍了,陌生到这种地步,真到这种要面对面的时刻,喻唯熳反倒平静了。 喻唯熳看他,神礼貌克制又疏离,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冲他打了声招呼:“许先生。” 这称谓,有点儿刺耳啊。许贺沉也看她,这张俏丽面孔展现的距离正正好,“喻记者。”他回话如常,甘愿陪她演下去这场陌生重逢,当起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只不过说话的同时,还朝她伸了手。 还要握手? 喻唯熳重新看他,这次,他的眼神变了,眸墨如点漆,是志在必得,是料定她不敢不握。 她将手上去,握住他的手。喻唯熳从未握过他的手,触上去才发觉,他手掌宽厚,温热,也是有温度的。 不过两秒,喻唯熳收回来,将手伸背后握成了拳,手心儿好像在发烫。 打过招呼,许贺沉盯着喻唯熳轻笑:“喻记者勇敢,这么危险就敢上去夺刀,这几天在网上,喻记者的热度好像比我们卓誉还高。” “哪里的话,”喻唯熳扯扯,带着淡淡笑意,接纳他的目光,“是我蹭了卓誉的热度。” “那这回,这热度我说什么也得还给你。” 喻唯熳呼一滞,有种不好的预。 “让津耀蹭一回你的热度,怎么样,喻记者?”许贺沉目光锁着喻唯熳,略一颔首,又转向冯青,“冯记者不介意我蹭蹭你组员的热度吧?” 所以他前面陈词铺垫那么久,只是为了请她入瓮,试图将她拉入这一来一往,更深入的之中。 论老谋深算,她绝不是许贺沉的对手。 “啊……?”冯青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许贺沉这意思是,他想要唯熳来做他的专访了? “没问题,没问题!谁来主持这专访都一样,唯熳你……” “抱歉,”可喻唯熳不准备着他的道儿,回以礼貌微笑:“我还有稿子没有写完,马上到台里给的截止时间,恐怕不能让许先生蹭热度了。” 遭到拒绝,许贺沉略微遗憾写在脸上,但仍旧八风不动:“那真是可惜,我觉喻记者跟我相见恨晚,话也投缘,还聊得来。” “不算不认识吧,”许贺沉负手而立,半开玩笑,说了句极为隐喻的话。 旁人觉不到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觉得他这话,有些怪异,什么叫不算不认识? 明礼摸到点门路,他非常确定,许董想要让喻记者参与。 他对着除喻唯熳的人适时开口:“许董跟喻记者这是聊开了,待会儿不能一起专访,还遗憾。但是许董,待会儿还有个会议,耽误不得啊。” 很好,明礼未来的奖金不用愁了。 许贺沉借台阶下:“好,喻记者倒让我觉得不那么紧张,我还想着待会儿能放松一点儿,是我话说多了。” 见状,陈忠和立马拍板:“唯熳,你那个稿子给其他人去写,你配合许董把这专访做完。” “咚”的一下,她彻底入了瓮。 喻唯熳不能再推:“好。” 昨晚本就没睡好,加之上午腿脚不停,喻唯熳总觉得自己脑子不够清晰,已经很疲惫了,所以,才直直跳进了许贺沉一铲一铲挖好的坑里。 他哪里是想蹭她的热度,津耀放出消息,邀约肯定不少,他一个没接,唯独来了电视台,千方百计见她,点名要她专访。 这不就是明目张胆设套。 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喻唯熳只拿他当工作伙伴。 两人去休息室,她翻开台本,“先对一遍程。” 许贺沉意外的没说什么,认认真真配合她的工作,可工作时,这心思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两人之间气氛稍缓,但也有说不出的微妙。 台本儿对得差不多,喻唯熳舔了舔有些干的嘴,看了眼时间,本想着直接去演播室,尽早开始,话还没说,许贺沉先道:“先等会儿,我处理份文件。” 喻唯熳点头,趁这时间喝了杯水,换了职业装,再次回到休息室,“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开始。” 深蓝背景板显得格外正式庄重,演播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对面坐着,一道玻璃隔着制作组,看不到外面。 录播将要开始,摄影机打开,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个提示就能开始。 许贺沉却突然摘下话筒,喻唯熳看他,不解,却也朝外打了手势,示意先不要开始。 转头再望他。 许贺沉黑西装黑衬衫,虽板正服帖,却不他半分气场。 “许先生。”喻唯熳着实焦急,不清不楚摘了话筒,怎么开始? 这三个字,将许贺沉按了三年的愠气一把火点燃,也成功将他惹到了,陪她演了这么久的戏,她还真把自己代入了。 “喻记者着急了?”许贺沉不紧不慢,“又不是第一回 ,你对我知知底,有什么急的。” 她猛地看了眼透明玻璃后的摄制组,对许贺沉怒目而视。 喻唯熳心里明镜儿似的,他不是来参加专访,是来质问她的。 许贺沉儿没打算装,他就是故意而为之,是来要答案的。 他在迫喻唯熳,她回到过去,回到落余晖的津耀顶层。 摄影机,话筒,一样不落。 这是喻唯熳的地盘儿,她却并不是主导者,至少此时,许贺沉一句话抢尽了先机,强势闯入她的记忆。 时光如藤蔓,一寸一寸将她紧。 “没什么问题,就开始吧。”喻唯熳试图将藤蔓拿掉,绕开。 绕不过去。 喻唯熳想明白,若不能让他得偿所愿,他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语调也低了几分,柔和温软:“许贺沉。” 他没受这几分刻意温柔的影响,沉沉盯着她:“开始前,我有问题想问问喻记者。” “装不认识的游戏,好玩吗?” 作为一名记者,嘴皮子是最重要的,说话办事不能断了思绪,喻唯熳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从未被人堵过话。 而现在,却被许贺沉问得一时失言。 喻唯熳坐得直,当仁不让望他,面对回答不上的问题,怯是最可怕的。 “那再问,一走三年,吗?” 这话也点了喻唯熳的引线,她不再沉默,毫不犹豫反击,不再让他抢占话语权:“你认为,我是玩玩的?我为什么走,你应该知道,既然成心来让我回忆,还打什么接专访的名号,不嫌累吗。” 演播室安静的有些可怕。 制作组及时打开门,打破这场对峙:“可以开始了吗?” 喻唯熳敛起腔里涌来的怒意,理智回笼,淡笑:“可以了,麻烦你们。” 又转头对着许贺沉,先前眉间种种利刺化作浓浓认真,不再同他商量,而是直截了当通知:“许先生,戴上话筒,准备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许董拐弯抹角,就是想上唯唯。 明礼例行吐槽:许董这么死皮赖脸,我是头一回见,刷新认知。 其实,就是两个别别扭扭互相斗嘴责备的人,渐渐走到一起的故事。 第6章 青梅酸 录播异常顺利,喻唯熳不是那种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的人,她也不愿与许贺沉再纠下去,索趁早解决,走人。 整个专访持续四十分钟,结束时许贺沉一言未发,先她一步走出演播室,脸并不是很好看。 明礼送完文件刚回来,在演播室门口面撞上许贺沉,只一眼,就觉出不同来,他朝室内看了眼,什么情况,做个专访还给生气了? 而且,生气的还是许董,相反,喻记者看起来轻轻松松,没事人一样。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