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珵停下,良久说道:“抱歉。” 甄妙不好意思的笑笑,低了头不语。 说实话,她也觉得抱歉,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 见她不自在,罗天珵下了,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我先去收拾一下,你也洗漱吧,等用了早饭我们一起去见礼。” 见罗天珵出去,甄妙喊人进来伺候她洗漱。 阿鸾拿了两套衣衫过来,一套是正红绣黄牡丹领褙子,配桃红绣花绫裙,一套是淡粉绣桃花瓣对襟长衫,配浅水红百褶裙。 “姑娘,您今天穿哪一套?” 甄妙对着菱花镜看了看。 大概是从昨开始折腾,气并不算好,就指了那套淡粉绣桃花瓣对襟长衫道:“就这套吧。” 阿鸾和百灵伺候甄妙把衣裙穿好,夜莺则替甄妙挽了个随云髻。 雀儿把首饰匣子打开,夜莺寻思片刻,捡了支赤金镶红宝垂珠步摇替甄妙入鬓间,然后打量一番,没再什么金银首饰,而是从赵皇后曾经赏的那盒子珠花里挑了几朵小小的粉桃花围着发髻好,这才罢手。 “姑娘,您可真美!”雀儿笑嘻嘻的拍手。 紫苏和白芍一起走了进来。 紫苏看了屋内丫鬟们一眼道:“从今儿起,这姑娘是不能再叫了,要叫世子夫人,或者大。” “知道了。”几个丫鬟老老实实道。 白芍曾经容颜受损,养了大半年脸上痕迹淡了许多,但还没消,是以从昨儿起并没多面,省得给甄妙丢了面子。 如今则拿了不少东西来,提醒道:“大,礼物都准备妥当了。” 甄妙听着这声“大”有些别扭,却知道改口是必须的,当下平静地道:“出门前再数一遍,别落下东西。” “大放心。” 这时一个穿柳绿比甲的丫鬟站在门帘外,脆生生地道:“大,饭菜来了,婢子给您端进来?” 甄妙点点头。 紫苏就道扬声道:“送进来吧。” 柳绿比甲的丫鬟打头,几个丫鬟鱼贯而入,一人手上托着一个盘子,不多时摆了桌子。 看着桌子的饭菜,甄妙吓了一跳。 这国公府的早饭,未免太丰盛了吧,且都是以食为主。 大清早的,竟然有两个肘子,一只蒸,外加一大盘酱牛,然后是一盆包子。 甄妙闻了一下,就知道那包子是馅的。 “大,婢子叫云柳,以后您有什么事,吩咐婢子就行了。”穿柳绿比甲的丫鬟笑盈盈地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甄妙虚抬了抬手。 百灵把早准好的封银了过去。 云柳倒是个大方的,也不推辞,笑着道:“谢大赏。” 然后利落地布着碗筷。 其余几个丫鬟则转身出去,片刻又进来,这一次端的盘子小了些,一一放在桌上,把原本不多的空隙也填了。 这些盘子里的吃食倒是致了许多。 有银丝卷儿、枸杞粳米粥、油松瓤卷酥等富贵人家早上常见的吃食,还有两碗冰糖燕窝粥。 甄妙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也太多了吧! 她虽然能吃、吃,可这些东西起码够她吃两天。 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形象了吗? 正寻思着,罗天珵挑帘走了进来,环视一眼,屋子的丫鬟让他看着有些烦闷。 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那些丫鬟显然已经习惯,冲罗天珵和甄妙福了福,垂着头躬身退了出去。 紫苏看甄妙一眼。 甄妙冲她点点头。 紫苏这才带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 罗天珵忽然开口:“我是不习惯别人伺候着吃饭,哪个是惯常伺候你的,留下不要紧的。” 甄妙摇头笑笑:“不用了,其实自己动手还自在些。世子,你是出去晨练了吗?” 从外面进来的罗天珵面红润,气神极好,甄妙看着和自己每锻炼完的情形差不多,就随口问了一句。 倒是罗天珵怔了一下,才道:“是,习惯了每早上活动活动手脚。” 心中却有些好奇甄妙怎么看出来的了,只是二人还没到知无不言的地步,自然没有追问。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二人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眼见罗天珵速度极快,却保持着优雅姿势把两个肘子吃完,又吃下一大半蒸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时,甄妙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真的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不是饿死鬼吗? 一个银丝卷儿落在碗里。 甄妙诧异地看向罗天珵。 罗天珵有些不自在地道:“是我疏忽了,应该多准备些清淡的。这银丝卷儿还不错,你尝尝看。” 然后筷子一伸,又去奋斗烧了。 眼看着另外一只腿也没了,甄妙手疾眼快夹住一只翅膀。 罗天珵有些诧异。 他还从没见过府里女眷大清早吃的,好像她们都是一碗冰糖燕窝粥就了吧。 “这翅看着也不错,我尝尝。”甄妙厚着脸皮把翅夹了起来。 她也是无不啊,凭什么他吃完肘子吃蒸,她却只能吃银丝卷儿。 镇国公府这蒸味道和建安伯府有些不同,这第一次吃,甄妙觉得还新鲜,很快就解决了翅膀,然后夹了块酱牛配着梗米粥吃起来。 虽然吃得慢,竟也能跟着罗天珵一起吃到最后,而不是早早放下了筷子。 这种有人陪着吃饭的觉似乎不错。 罗天珵默默数着,他似乎比平常多吃了两个包子。 可看甄妙吃得心意足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那个……少吃点,省得又吐了……” “咳咳!”甄妙差点噎死,呛得眼中含泪瞪着罗天珵。 有这么说话的吗,这完全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不过想着罗天珵误会了她呕吐的原因,暗暗松了口气。 她那莫名其妙的原因,实在是没法对人说的。 今年罗天珵都已经弱冠了,在他这个年纪,一直没成亲,有几个通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不会有哪家的闺秀计较。 甄妙一直说服自己别在意,可只要一想某人如一只会奔跑的黄瓜,在这里忙乎完去那里忙活,没准一天换一个窝,轮一番后再回到她这里来忙活,便整个人都不好了。 罗天珵默默递了个雪白的帕子来。 “谢谢。”甄妙接过,擦了擦眼角。 “是让你擦嘴,嘴上都是油。” 甄妙…… 罗天珵角弯了弯,放下筷子道:“府里人都知道吗?” 甄妙点点头:“了解一些的。” 二人定亲后,镇国公府这边主子们的情况建安伯府那边就讲给甄妙听了。 镇国公府一共四房。 老镇国公还健在,只是自几年前从马上摔下来,脑子摔出了问题,就不管事了。 罗天珵是大房嫡长子,也是唯一的主子,幼时就袭了世子之位,但多年来府中事务都是二房夫管着。 二房也是最兴旺的一支,田氏生了三子一女,再加一个庶女,孙辈就占了五个。 三房据打听来的情况,三老爷是个不管俗事的,追求风雅,有一子一女。 四房最为特殊,四老爷几年前去外地办事,好端端失踪了,这事还曾在京城中引起极大关注。 可惜镇国公府出动许多人手,还是没寻到四老爷下落,人们也认定这位四老爷是无声无息死在哪里了。 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如今才四岁。 甄妙了解这些,是为了准备好礼物,若是见礼时落下哪位主子的,那就闹笑话了。 听甄妙说了解,罗天珵就没再多嘴,只是想起那事,脸有些尴尬,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世子,怎么啦?” 共用了早饭,甄妙忽然觉得这位胃口奇大的世子变得亲切起来。 能吃的人,按说心眼都不会太多吧。 心眼少些,就能少算计点人,她就不必时时担心了。 要是罗天珵知道甄妙想法,估计又要气吐血了。 吃得多完全是因为他力气变得奇大,又要练功,必须吃大量的食才能顶得住,这和心眼完全无关好吗! 还好罗天珵不知道,犹豫了一下道:“那个,我会对祖母说,你葵水未至。” “啊?”甄妙愣了。 罗天珵皱眉:“不然你怎么解释元帕的事?” 甄妙呆呆比划一下:“把手指刺破不行吗?你要是怕疼,用我的也行!“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罗天珵告诫自己保持镇定,深深口气,平静下来才道:“你以为元帕上只是沾了血就成了?” 那是完全把过来人当傻瓜好不好! “不然呢?”甄妙更疑惑了。 好多小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见她呆愣的样子,罗天珵又好气又好笑:“总之,你以后就懂了,只是帕子带血,骗不了人的。” 说到这亦是面红耳赤,却不得不说下去:“记得要是祖母问起,别说漏了嘴,一定要说你葵水未至。” 讲究古礼的人家,是不和葵水未至的女子圆房的。 那还算未长成的幼女。 甄妙眨眨眼,有些尴尬地道:“世子,我,我本来就葵水未至……” 这下轮到罗天珵傻眼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