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什么大姑娘?”田氏不动弹了。 绿衣丫鬟哭丧着个脸,豁出去道:“夫人,是咱家大姑娘啊!” “咱家?元娘?” 绿衣丫鬟拼命点头,心道怎么夫人看起来这么镇定。 然后就见田氏翻了个白眼,晕过去了。 “夫人——”绿衣丫鬟惊惶大叫,馨园作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田氏悠悠转醒。 大亮的天光刺得她眼睛一闭。 惊喜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夫人醒过来了。” 一阵凌的脚步声,田氏再睁开眼,就看到了罗二老爷。 外头的蝉鸣声叫得人心烦意,田氏恍惚了一下才骤然清醒,面大变抓住罗二老爷的手:“老爷,甄氏,甄氏是个妖孽!” 田氏双目圆睁,表情惊恐,蜡黄的脸配上蓬的发,倒像是厉鬼般,罗二老爷心里一寒,对着一旁的两个丫鬟喝道:“都出去!” 两个丫鬟吓得忙低着头往外退。 罗二老爷补充一句:“夫人病糊涂了,今儿个这话要是传出去,会如何你们自己想!”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俱是一颤,慌忙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只剩下默不作声的罗二老爷和着气的田氏。 罗二老爷伸手掰开田氏的手。 田氏手陡然抓紧:“老爷,您听到没,甄氏,甄氏是个妖孽,我们要除了她,除了她!不然她会害死我们一家的!” “田氏!你真的病糊涂了吗?”罗二老爷冷喝一声。 田氏身子一震,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外面传的事,我都知道了,元娘虽然闺誉受损,却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蛮尾国的两位王子前来,是求娶公主的,里没有适龄的公主,皇上早有意封初霞郡主为公主赐婚大王子。等事情成了蛮尾国的王子回了国,再过上个一年半载的,事情也就淡了。元娘是这一辈的嫡长女,到时候凭国公府的地位还愁嫁吗?” 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哼,大郎如今风生水起,在外人眼里,也是元娘的助力!田氏,你也掌管国公府十几年了,怎么被一个甄氏吓成这样子?” 听了罗二老爷的话,田氏稍许缓和了下情绪,可脸依然难看:“老爷,我是觉得这甄氏,实在有些门!” “怎么说?” “您看,当时那烧猪的事,本是想让老夫人膈应她的,结果她人没事,绮月却被打发了,这一年多来,大郎可是只进绮月的屋子。然后是秋千的事,她都摔下来了,却砸伤了田嬷嬷,朱颜只是去叫个人就烧了头发,我好端端一个大丫鬟算是毁了。您再看昨,明明,明明是想要她清誉受损的,结果清誉受损的是元娘!您说,她不门?” 罗二老爷沉默不语了。 田氏猛然想起了什么:“老爷,那车夫被送进锦鳞卫了,会不会——” “你放心,那车夫并没和我明面上的人接触过,虽然损失了一个暗线,好歹不会扯到我们身上来。” 罗二老爷心情也很不好。 那些暗线,都是心培养的,最难得的是已经有了别的身份掩饰,失去一个,都是不小的损失。 为了身事外,却不得不清理了。 “老爷,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是向来最后一个赶到吗,怎么那车夫不知道跑呢!”田氏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 罗二老爷一脸嫌恶:“马惊了时,那车夫被糊了一脸马粪,还进了眼睛——” 说到这二人对视,同时心头一震。 “老爷,我就说甄氏是个妖孽!”田氏几乎不受控制的尖叫道。 “田氏,你给我冷静点!”罗二老爷黑了脸,“或许,那甄氏是个扮猪吃虎的。田氏,这段时间不要出手了,冷眼看着点,也省得娘那里起了疑心。” 昨下衙去老夫人那里请安,老夫人明显有些不大对劲儿,要说和最近发生的事无关,他自己都不信。 “知道了。”田氏平静下来,拳头却是紧握的。 罗二老爷和田氏再怎么自我安,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被一个陌生男子当街抱了都是没脸面的事。 更何况两个当事人,一位是传说中力大无穷茹饮血的蛮尾人,一位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姑娘了。 言越传越烈,已经有平和罗二老爷不大对付的同僚开始取笑了。 上朝下朝,罗二老爷都能收到似笑非笑的目光,气得心肝发颤。 那马车虽有镇国公府的标志,惊马之下又有几人注意,还有二王子的身份又是怎么出来的? 到底是六皇子还是平政敌?或者——是大郎? 罗二老爷想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一回家瞅着田氏的愁云惨淡和罗知雅的寻死觅活更是堵心,一抬脚去了杏花巷。 杏花巷在东西城界处,比较僻静,大白的也是家家户户闭着门,格外安静。 罗二老爷把跟了他两年的外室安置在这里。 穿堂走巷行至第二户人家门前,罗二老爷敲了门。 一个仆妇开了门,悄无声息的把罗二老爷引进去。 “淑娘——”罗二老爷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声,有些纳闷。 往这个时候,淑娘早就出来了。 正想着门开了,一个女子匆匆下了台阶,冲罗二老爷福了福,抬眸又迅速落下,一语未发的走了。 二老爷心头一震,目光不由追随着那女子。 那女子明明是青衣银钗,打扮的极为素净,却莫名的勾得他心头发热。 抬脚进了内室,就见淑娘由丫鬟扶着正要下。 “这是怎么了?”罗二老爷大步走过去。 淑娘行了礼:“老爷,您来了。妾前几着了凉,没有大碍。” 看着淑娘憔悴的脸,罗二老爷莫名的就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 不施粉黛,纯黑的眼,素白的脸,无端就多了几分惊。 “怎么随便让外人进来了?” “老爷,您说嫣娘妹子吗?她就住在隔壁呢。”淑娘笑着解释。 “隔壁?平怎么没有见过,你也要注意点儿,不要随意和人打道。” 淑娘垂了眼:“妾知道了。嫣娘妹子几个月前就搬来了,只是很少出门,所以老爷才没见过。妾是端午那出去看龙舟,人多拥挤滑了一跤,差点落了水,是被嫣娘扶了一把,一来二去的就了。老爷不想让妾和外人打道,那妾回头和嫣娘说。” 罗二老爷笑了笑。 淑娘是个纯善的近乎懦弱的子,也正是因此,习惯了在朝廷和府中步步算计的他才喜十天半月的来这里放松一下。 “倒也不是不许你友。我问你,那女子什么身份,家中还有什么人?” 问这话时,罗二老爷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 “嫣娘是个行商的外室,那行商京城北广两头跑,已经出去一个多月了,家里就一个婆子两个小丫头伺候着,好像没见过旁的人了。” “行商?”想着那女子的穿着打扮,罗二老爷恍然。 这杏花巷住的都是些子还算不错的老百姓,大多都是在西城经营着小生意,和富贵二字是不沾边的,但也饿不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类人。 罗二老爷把外室安置在这里,图得就是便于隐蔽身份。 听淑娘这么一说,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院子的美丽女子稍微放下点戒心。 淑娘身体不舒坦,某些运动自然是不成了,罗二老爷略坐了坐就起身离开。 出了门,正看到隔壁的棕大门一开,一个小丫鬟扶着青衣女子走了出来。 那女子戴了帽帏把脸遮住了,见了罗二老爷微微欠身,就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风把遮面的轻纱卷起一角,出致的下颌。 罗二老爷凝视着那道曼妙的背影。 他是个男人,不会为美昏了头脑,但男人该有的乐趣还是有的。 这莫名出现的女子,当然要好好查一查。 若是有问题就及早解决,若真的只是一个行商的外室—— 呵呵,一个行商也配? 不提罗二老爷被拨起来的心思,国公府那边还不平静。 “夫人,大姑娘一天没吃饭了,您,您去劝劝吧。” 田氏瞪了那丫鬟一眼:“你们都是吃闲饭的不成?大姑娘不吃东西,就不知道想法子?” 话是这么说,到底心疼自己的闺女,抬脚就去了罗知雅那里。 “说了不吃,给我滚出去!”一个青花茶蛊在脚边碎开。 田氏示意丫鬟们退下,走了过去。 “娘——”罗知雅张张嘴,委屈的红了眼睛。 “我的儿,你这样糟蹋身子可怎么是好?” 不过数,罗知雅下巴更尖了,田氏心疼得不行。 罗知雅别开眼:“娘,女儿闺誉都被糟蹋完了,还要这身子干什么?” “元娘,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也别钻牛角尖。”田氏就把罗二老爷那话说了一遍。 “娘,女儿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分明是大嫂不规矩,外面的人都是瞎的不成,凭什么把脏水往女儿身上泼!” “元娘,你暂且忍耐一下,等这段风波过去就好了。要细算下来,也不见得是坏事。“ “娘?” 田氏意味深长的笑了:“你现在这样,正好让那个瞎子娶了二娘,都不用再想别的主意了,还能显得你贞烈。” 听了田氏的低语,罗知雅点了点头。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