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去到昨天摘碧殊草的山沟,桑洱就看到,山泥已经被雨水冲塌了,淹没了那个山。 来都来了,桑洱不甘心就这样空手回去,再看了一眼天,决定再往前走一段。 桑洱施了妖法,帮助自己走得更快更稳。很快,就另找了一个长了碧殊草的。 半个小时后,也采得差不多了,桑洱抖掉了头顶的水珠,穿好衣服,正要背起箩筐,腹部却突然传来了一股烫意。和之前受到心魂的影响、妖力不稳定时的觉一模一样。 桑洱:“……” 不是吧,居然这个时候出问题?! 眩晕涌上头顶,桑洱无法控制自己,往前跌倒。为了维持平衡,在慌间,她似乎抓住了一糙的树干。可惜无济于事,很快就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桑洱隐隐约约地觉到自己的手心很烫,手腕也紧紧的。像是被人抓住了手腕,有润温热的舌头在舔舐她手心那被树干磨损的伤口,带来了刺的微痛。 逐渐地,这阵热的觉似乎从掌心传递到了指尖。桑洱眉心一蹙,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出了那个坑。伶舟扶着她的肩,正埋首在她的手心。觉到她醒来的动静,他抬起眼。 那自下而上的一眼,凌厉地隐匿在了眉骨下方那片幽暗的影里。 舔舐伤口,果然是野兽的本能。 手心那阵的觉让桑洱起了皮疙瘩,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将手了回来,发现天已经黑了:“我……伶舟,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回了手,伶舟倒没说什么,轻哼了一声:“你说傍晚回来,我看你没回,就来找了。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买菜了?” 桑洱了脸,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背起箩筐,笑了笑,说:“我是过来这边采药的,刚才不小心跌倒了,没什么事,我们回去吧。” . 回到屋子里,桑洱就看到院子已经被打扫得井井有条了。她有点饿,可锅里的包子早已被吃光,好在采了碧殊草,其中的几株开了花,吃这个也能充饥。 桑洱坐在灯下,咔嚓咔嚓地咬着花。伶舟支着腮在发呆,看了她几眼。似乎有些在意她在吃什么,终于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桑洱咽下了花,解释了几句。伶舟眉一扬,果然不信这花的味道苦的,直接夺了过来,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他就脸微变,猛地吐了出来:“这么难吃,你们居然喜吃这个?” 桑洱:“……” 为什么觉得这个情景、这句台词,都那么地悉? 果然,人的口味和临场反应,都是不会轻易变化的。 花不吃了,伶舟百无聊赖地坐回了桌子前。他的力似乎仍然不太好,有点恹恹地撑着头。 往常,在这个时候,桑洱都会给伶舟梳。如今他化了人形,这项活动自然也免了。 不过,桑洱注意到,伶舟的头发扎得很随便,只用一布条随意绑着。打结的地方也不理,实在有点糟蹋头发,桑洱想了想,就拿起梳子,走到伶舟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倒影,问:“要不要我给你梳头?” “梳头?” “嗯,就和梳一样舒服。” 伶舟托着腮,抬头,睨了她一眼。听到“和梳一样舒服”,他就把身体转过去了。 看来是愿意的。 桑洱忍不住笑了笑。 据伶舟现在的表现,桑洱大概可以想象出他初到人界时的样子。和后来的他相比,这个他显然要单纯易懂多了。 因为有点走神,桑洱的梳子没拿稳,“啪”地掉到了地上。她连忙蹲下去,拾了起来。 伶舟垂眼。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耳朵,和耳后那片粉白的皮肤。 他的喉咙无声地动了一下。 因为想起了傍晚时的事。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受伤应该涂药,不能光用舔的。可那会儿,发现她的手心擦伤了,他却仿佛被那阵血腥味引了,不由自主就抓着她的手碗,去舔那道擦伤。 味道是腥甜的,又因为混杂了泥土,有点苦。却莫名地让他喜。 现在,那种奇怪的觉又出现了。 明明不饿,可看到她的耳朵粉粉的,就忍不住想尝一口。 桑洱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用袖子擦了擦梳子,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他们同时听见房间的一角,传来了一道重物落地声,还伴随着“咔嚓咔嚓”的蛋壳开裂声。 那是装着宓银的那颗黑蛋! 第97章 宓银自闭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有动静了!短暂一诧过后,桑洱动地跑了过去。本来准备给伶舟梳头的事儿,也一下子就忘了。 看她头也不回地跑了,伶舟哼了一声,捊了捊头发,也站起来,走了过去。 箩筐落在地上,筐口倒扣着,将黑蛋扣在了里面。桑洱蹲下来,屏住呼,小心翼翼地拿起箩筐,就看到黑蛋的蛋壳已经皲裂成了蜘蛛网状,正在地上不住地轻微晃动。 一个这么小的东西,肯定不下一个大活人。也不知道这黑蛋会不会突然变大。保险起见,桑洱抓住了伶舟的袖子,说:“我们往后退一点吧,不然……” 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句警示的话还未说完,他们就听到了“咔拉”一声。蛋壳上的裂痕骤然变密。一块锋利的碎片猝不及防地弹出,不偏不倚地朝他们疾飞而来。桑洱余光看到黑影,猛地往后一缩。好在,伶舟眼疾手快地用袖子一挡,碎片掉到了地上。 伶舟放下手。因为这份“见面礼”,他看着地上黑蛋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丝不善。 很快,在蛋壳裂最密集的地方,冒出了一团烟雾似的东西。蛋壳一边碎裂,烟雾一边不断膨。猛地,一只莲藕似的白白的小孩的手,捏着拳头,从里面伸了出来。 桑洱:“……” 桑洱:“???” 蛋壳碎了一地,烟雾散去,从中爬出了一个看着也就三岁上下的娃娃。相貌颇为讨喜,嘟嘟的脸,眼珠子咕噜地转,头上扎着两个小发髻。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 “……”桑洱的手指颤啊颤的,指着她:“宓银?” 这娃娃坐在地上,慢慢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了桑洱一阵,忽然语出惊人:“你是我娘吗?” 桑洱险些被呛到,连忙摆手:“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给我取名字?”宓银顿了顿,又声气地自言自语:“不过,这个名字还好听的。” 桑洱:“……” 桑洱的额头缓缓地淌下了一滴冷汗。 不会吧,难道宓银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按照时间线,宓银在大约三年后,就已经在聚宝魔鼎里和裴渡称兄道弟了。现在的她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小的孩子? 难道未来三年间,宓银会跟吹气球一样生长? 而且,正常的三岁小孩,一醒来就见到两个陌生人,不哭不闹的都是少数,更别提有这么古灵怪的反应了。 这难道是冀水族魔修的种族特? 正当桑洱摸不着头脑时,宓银又抬起头,看向伶舟,再次语出惊人:“那你是我爹吗?” “不是。”伶舟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态度莫名冷淡:“你没有爹娘。” 听了这么直白的话,换成普通孩子,大概都要哭了。宓银却只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转向桑洱,问道:“是你带我回来的吗?我好像对你的声音有点印象,你时不时就会和我说话,还抱着我的锦绣核桃出去晒过太。” 原来宓银不仅能觉到外界安不安全,还能听见别人对她说话。桑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点头承认了:“是我。” 继续让宓银光着身体不好,可桑洱手头上没有小孩子的衣服,只能随便拿了一件自己的里衣,给宓银披上。 宓银低下脑袋,看着桑洱给自己束带的手,忽然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主人了。” 桑洱动作一顿:“我?” 在原文里,本就没有原主收宓银做小弟这一段剧情。而且,桑洱依稀记得,宓银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魔修,而不是一只普通妖怪。 符合这个描述又近在眼前的人,想来想去,都只有伶舟了。 系统:“确实如此,请宿主‘拨反正’。” 桑洱还没有想好婉拒的说辞,旁边的伶舟已经冷哼了一声:“她不会当你的主人。” 宓银不服气地说:“为什么?” “那个,宓银!”桑洱连忙顺着伶舟的话,说了下去:“我习惯只收一个手下。我已经当了他的主人了。不如这样,你认他做主人,我是他的主人,归结底,我还是你最后的主人。” 伶舟蹙眉,脸嫌弃:“我不需要……” 桑洱将手伸到背后,悄悄捏了捏伶舟的,示意他别说话。 伶舟:“……” 对于这个安排,宓银似乎不太乐意。可碍于这是桑洱的命令,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好吧,那你就是我主人的主人。” 桑洱干笑:“当然。”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两张,如今多了一个小孩。这一夜,宓银自然要跟着其中一个大人睡。一听到要睡觉了,宓银就拖着过长的衣服,扑了上来,中途还差点被衣摆绊了一跤。她抱住桑洱的腿,似乎也很困了,用生生的嗓子提要求:“主人的主人,我要和你睡。” 这衣服还是太长了,不能就这样凑合。 桑洱心想,面上则道:“也行……” “不行。”伶舟打断了她,冷冷道:“你说过给我梳头的。” 桑洱这才想起了这一茬,就哄了哄宓银:“宓银,你先回去那个房间等我。我晚一点就过来。” 宓银乖乖听话过去了。看着她爬上,钻进了被窝,桑洱掩上门,回到了伶舟所在的房间。 伶舟已经坐在镜子前面等着了,脸有点不好看。 桑洱摸出梳子,站在他背后,解开了他那用布条束得糟糟的头发,用梳子轻轻地给他梳头。 梳齿和她的指尖划过头皮,沙沙的摩擦,让伶舟惬意得昏昏睡。 果然就和梳一样舒服。 不知不觉,伶舟的头就靠在了桑洱的口,仿佛还是兽形的时候,舒服了就喜拱她的大腿。 桑洱见状,停下了梳子,低头看着他,柔声道:“你困了吧?那就快去睡觉,今天就梳到这里吧。” “你别过去了,和我一起睡。”伶舟睁开眼,冷不丁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要求道:“像昨天晚上那样,你抱着我,或者我抱着你。” 在九冥魔境的时候,除了孟心远在的最初几年,伶舟都是独居的。夜里独自睡一个山。只有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才觉得安全。他从来都不知道,和别人贴在一起睡,会这么地舒服,即便是炎炎夏天也不想分开。 懒得去思考这是为什么。他想要,就去得到,如此就足够了。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