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铁林老谋深算,此时提审并非最佳时机,林庭逸沉下脸,“吴起白,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请人替考这个罪名,你招还是不招?” 吴起白连连叫冤,“大人,在下没有作弊,中举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苏禾差点没笑出来,他这是要凭实力作死呀。 果不其然,林庭逸惊堂木一响,“好,既然文章是你自己做的,给本官背出来。” 吴起白惊讶,“大人,从考试到现在快一个月,我已经记不得了。” 林庭逸再退一步,“本官不要求你倒背如,但你自己写了什么,总该能说出个大概。” “大人,我本该是记得的,可是这几在牢里受到惊吓,我脑子什么都让不得了……哎呦,我的头好痛啊……” 吴起白神情痛苦,不时揪着自己的脑袋。 林庭逸冷眼看他的表演,“传沙县三位新科举人。” 传的是三位,带进来的是六位,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已成惊弓之鸟。 苏禾啧啧称奇,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替考者竟然有六七分相似,再加上湛的乔装术,如果不是极其相之人,还真是认不出来。 被钦差大臣抓个现行,黄明之哪里还敢抵赖,一五一十的招了,“这一行极其隐秘,双方是不碰面的。我也不知是给哪个监考官送钱,只知道中间人叫孙七,家人给他送了三十金条,剩余的事成之后再付。他们嫌我学问差,要另外找人替考,说其他的我无须过问。” “你呢?”林庭逸威严的目光落在替考者身上。 替考姓廖,乃江平人氏,学问不低。两个月前突然有人找到他,出高价让他替考。他本来不愿意,奈何钱价太人。 找他的人带着斗笠,从头到尾都没真容。 到绥州后,有人给他传纸条,只要在试卷上特定的横行跟竖行中填写“然,并,卵”这三个字就行,其他的一律不用管。 放榜之后,黄明之果然高中,他本来想拿钱走人,谁知考生突然闹事,他被迫留在绥州。 真相被道出,堂外的考生怒而群起,要求还他们公道,释放被关押的考生,处死这帮作犯科的。 苏禾悄悄给他们鼓掌,看来老八不用吃牢饭了。 维持秩序的官兵众多,考生并没有闹出风浪,审讯继续。 黄明之招供后,其余两人纷纷也供认不讳。 彼时,赶赴沙县的官差已回,将三家人的父母解押回来。 面对威严的公堂,他们很快供出,所谓的中间人孙七,是沙县县丞李承平的随丛。 林庭逸签发缉捕令,缉拿孙七跟李承平。可怜那群跑断腿的官差,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又要跑沙县。 考卷甩到吴起白脸上,林庭逸冷喝道:“解释一下,你考卷上的然并卵,为什么会跟他们一模一样?” 吴起白跟死狗似的伏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齿战道:“草民有罪,确实有请人替考。” 吴起白的替考,跟前面三个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替考者早就拿钱走人了。 惊堂木一响,吴安被官差拖下去,杖责一百。 别说一百,吴安连五十都挨不过,必然是要活活打死的。主子犯的错,受死的却是他,吴安顿时就慌了,情急下哀求道:“大人,我招,我都招!” 吴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少爷高中之后,私下举行庆功宴。那个人喝高了,说了几句洋洋得意的话,颇有邀功之意。少年怕他嘴碎说出去,或是以此为要挟,所以……所以等他晚上睡了,再用枕头捂死,尸体被装粪车运出城处理。” 轮辱杀人,请人替考灭口,吴起白的行径令人发指。 吴安代出埋尸地址,林庭逸派人出去挖尸。 一整天审下来,彼时已近傍晚,林庭逸宣布择再审,同时释放羁押的考生。 释放是有条件的,考生有诉求可以通过合法途径维权,若后再发生涂鸦贡院围堵衙门等非法行为,一律严惩不贷,取消考试资质并记录在案。 别看林庭逸斯文,其实是败类。他不做则已,一旦动了真格取人七寸。 这招狠的,考生寒窗苦读十几载,最怕被蒙上污点,一辈子跟科举无缘。 今天的堂审还算公允,对于接下来的审讯,考生们拭目以待,希望朝廷能还其公道。 偏有不怕死的,在人群中大喊,“青天大老爷,既然已经查出作弊属实,那我们无辜落榜的怎么办?” 林庭逸适时站出来,“兹事体大,本官不敢擅自做主,等案情水落石出,查出作弊人数,自会上书朝廷,请皇上定夺,到时定然给大家一个意的代。” 回答还算完美,考生也挑不出刺,只盼他们能早出结果。 跪了一天,蒋云膝盖都肿了,苏禾将她搀扶起来。 看着吴起白等人跟死狗似的被押下去,她心中的痛苦跟抑总算得到舒解。 对于蒋铁林,父女自此恩断义绝。她相信只要坚持,他总会付出应有的代价。希望母亲在天之灵能原谅她,这种心狗肺之人,他真的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走出衙门,蒋云不松口气,觉眼前的天地都宽阔无比。 指证蒋铁林,并没有想象中难受,反倒让心中的抑悄然释放。 她由衷地苏禾,如果没有她的相助,或许自己早就寻了短见。 “谢谢你。”蒋云眼眶润,“苏禾,我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你该谢的是自己,有些坎迈过去了,就是崭新的未来。” 蒋云的案子基本已经结了,剩下的是科举舞弊,跟她已经没有关系。 苏禾深有觉,眼前的人跟初见时已经完全不同,“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蒋云一怔,笑容凝结在脸上,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过子,也许找个姑子庙,青灯古佛度一生。 苏禾瞠目结舌,“你长这么漂亮,真舍得呀。” “我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会好好活着的。” 苏禾这才松口气,“不急,你慢慢想,有困难尽管跟我说。” 刚到客栈门口,徐达火急火燎从后堂走出来,见到苏禾才松了口气,暗中朝她挤了个眼神。 苏禾佯装不识,不动声回了客栈。 趁人不注意,她推开徐达的房门,低声道:“有事?” 徐达已经收拾好东西,“少夫人快跟我走,救人要紧。”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