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改之前的恶劣,谦恭有礼道:“里面请。” 薛青义还没睡,甚至已经煮好茶,上等的碧罗。 老者见到胡桌上的两个杯子,睿智的眼睛打量着他,“闻名不如见面,先生年轻轻轻却智谋惊人,实在让贺某佩服。” “老将军这么说,岂不是要折煞薛某也。”薛青义起身扶他入坐,明知故问道:“不知您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 假肢不能弯曲跪坐,贺老将军只能将腿直放,“贺某早有心来拜访,但白天人多眼杂,想必先生你也公务繁忙,这才冒昧深夜叨扰,还望体谅。” “老将军严重了,你德高望重深得军民戴,该薛某上门拜访才是。” 都是千年的狐狸,寒暄几句之后,贺老将军便开门见山,“侯爷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加上有先生做左膀右臂,将来必成大事。” 与孙鸿不同,贺家世代深居岭南,对京都政权不兴趣,谁做皇帝对贺家没什么影响。贺将军是族中长老,维护家族利益是他的责任,他无心界入派之争,更不想贺家成为权力争斗中被牺牲的棋子。 虽说山高皇帝远,但许家的遭遇跟皇帝的所作所为,他是心知肚明的,甚至这次边境之,追其源的话也跟皇帝不了关系。 他不想趟这混水,却又偏偏被卷了进来。 纵使贺老将军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叹后生可畏,自己即使多活几十年,论军事之能也无法望其项背,更别提自己那几个憨憨的傻儿子。 盘踞岭南百余年,如今突然多了个外来者,贺家确实心有不甘,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地位。 可短短一年,许戈所出来的锋芒,不是贺家能招架得住的,再说大郎在前线失利,是许戈当机立断派人营救才捡回一条命,而自己这条命也是侯夫人救的。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清乐侯若真针对贺家,他完全可以让贺家儿郎死在战场上。 截肢了不假,但贺老将军的聪明还在,这是清乐侯对贺家释放的最大善意,他要的是共存而不是并。 这橄榄枝,贺家要是拒绝的话,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若是贺家儿郎足够聪明有手段,倒是可以争一争,但官大一级死人,何况还有薛青义坐镇,贺家取胜的可能何其渺茫。 顾老将军足足思虑半年,在柳县被夺回之时便下定决定,贺家愿跟许家共存。 期间有不少人前来挑拨,但他都没有表态,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朝廷的嘉奖来了。 说是嘉奖,其实是催命毒药。 要是换成别人,只怕早已视贺家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谁知许戈不但没有动手,反而送了贺礼,光凭这份襟跟耐,就足以让贺家刮目相看,更加认为自己的决定没错。 皇威固然可怕,但强龙不过地头蛇,想要护贺家周全,非但不能跟清乐侯为敌,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这也是今晚他上门来薛青义的原因。 当然,清乐侯给了足够的诚意,贺老将军自然要有所回报。 他带了一沓账本过来,“水至清则无鱼,这是岭南官员上任期间的秘事,相信会对清乐侯有所帮忙。” 贺家不追求权力,不代表有些官员耐得住,自得到朝廷的封赏,已经有人在他耳边鼓吹,说清乐侯在军营打贺家儿郎,自己的病本能治好,是清乐侯故意让夫人将他的腿截肢,这才失了节度使的位置。 贺老将军年纪大不假,但他有自己的判断,不至于糊涂到任由这些腌臜之人挑拨离。 薛青义没有翻看账本,而是让阿也呈了一本上来。 贺老将军仅仅翻了三页,脸已经煞白,这本记载着更多的秘密,要是抖搂出来,足以让岭南官场地震,甚至波及朝中重臣。 他一页页往下翻,并没有看到贺家的,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还是低估了清乐侯的手段,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真是救了贺家。 薛青义伸手,面具之下的脸出丝笑容,嘴勾了勾,“贺老将军,侯爷初来乍到,人微言轻的,以后还得靠您多帮衬。” 贺老将军走出薛府时,手心全是汗。他抬头望着天的繁星,心中是唏嘘,岭南的这片天到底是不属于贺家了。 早上,许戈抱着孩子过来时,薛青义将贺老先生的账本递过去,“贺家还算识时务,但到底是树大深,你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有贺家这棵大树跟许戈作对,不管是许戈还是皇帝,相信都是比较意的。 许承毅周岁时,跟趾的战事总算结束,军队夺回所有失地,岭南保卫战落下帷幕。 但显然趾还没被打服,军队驻扎在边境,两军对峙距离不过五十里,趾时不时越界一下,更有挑衅的士兵半只脚踏在岭南土地,半只脚在趾,“你过来啊!” 岭南这头也不缺暴脾气的,举起长矛就刺过去,“鳖孙,有种别躲!” 事故隔三差五就发生,还有巡逻的士兵无意中走失,到了对方的地盘。 边境局势还是紧张的,时常擦走火,尤其是得知冯克阵被趾撤职调任,肚子里憋着狠劲的岭南军再无顾忌,一万人的兵马踏进国界,差点没将趾的营帐据为己有,边境线前移数十公里,差点挑下新主帅的人头。 这举动惹恼趾少帝,奈何岭南军的黑火药程远,他跳脚都没有用。 连吃几回败阵,眼看着城池要沦陷,无奈之下只得撤销对冯家父子的处罚,让他们披甲上将功折罪。 侯府给许承毅办了周岁宴,一岁的孩子已经咿呀着会说话,他身子骨壮实,迈着外八脚,“娘……娘……” 苏禾心都要化了,抱来小团子亲了两口,谁知被他涂了不少口水。 这一年没少给他把屎把,苏禾也不嫌弃儿子脏,这是就外八太丑了,将来也不知能不能讨到媳妇。 许戈袒护的厉害,“小孩子腿骨软,等长大就不会。”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