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微一蹙眉,移开目光。 实则军中不少人消遣军,沈却不好那口,但只要不耽搁军务,他也从未制止过此事。 男人那点念,他未曾体会过,却也听过不少。 沈却闭了闭眼,将茶壶里最后那点凉茶灌了下去,待虞锦再伸过小手来要时,他看着她,淡淡道:“没了,该走了。” 姑娘失望地搁下茶盏,攥着他的衣袖走向石阶,起步时还晃了两下,看得沈却心头一跳眉头一跳。 待石阶处,她忽然抬起一只手,手心朝下,遂侧目看他,那是要他给搭手的意思。 男人忽扯了扯嘴角,醉了还这么矫情。 他无奈将手臂递过去,虞锦这才扶着上岸。 水珠沿着她的衣摆啪嗒啪嗒淌了一地,淋淋的白袍彰显凹凸有致。 沈却拽了件长巾将她罩住,从架上拿过她的衣裳,道:“还能不能给自己更衣?” 虞锦沉默思考半响,才颔首接过。 见她伸手去扯带,沈却稍顿,将人拖去了屏风后头,哑着声道:“好了叫我。” 沈却转而翻出一套崭新的衣袍。 ======= 月明星稀,微风不燥,深夜的黑云城,静谧无声。 段荣瞧见王爷抱着个女人出来时,惊愕不已,怎么一个人进去,两个人出来的? 待看清那人是谁,他才抚了下心口,道:“这……三姑娘是醉酒了?” “嗯。”沈却道:“先去备醒酒汤。” 段荣颔首应是,先行一步走远。 途经林荫小径,松香阵阵,沁人心脾。 虞锦仰看着男人的下颔,忽然抬手摸了摸,沈却脚步微顿,垂头看她一眼。 就见她朱轻启,道:“你的齿痕呢?我刚咬的,怎么没了?” 沈却:“……”合着这醉酒还是衔接的。 无人应话,虞锦又开始絮絮叨叨。 沈却充耳不闻,疾步走着,一路行至厢房。 正将虞锦放下来时,她忽然睁开眼,脚都落地了,手却未松开。 虞锦脑袋有些沉,意识涣散,只紧紧盯着男人的下颔瞧,她执着道:“你的齿痕呢?” 她拿手用力蹭了蹭,见当真没有,细眉轻轻蹙起,似是十分不甘心。也不知在不甘心什么。 沈却不耐烦地捉住她的手,淡淡吐出三个字:“你再闹。” 虞锦瘪了瘪嘴,指着他的下颔问:“你告诉我你的齿痕去哪了,我就不闹。” 十足娇憨,醉酒的小疯子。 沈却嘴角一扯,不与她讲道理,“手松开。” 虞锦固执地戳他的下颔,触柔软,像是羽拂面一般。 醉酒之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她觉得此处要有一道齿痕,那此处就得有一道齿痕。 半响,姑娘蹙眉,蓦地踮起脚尖,张开了嘴。没了,无妨,她再一道就是。 咫尺之间,沈却眼眸半眯,心口莫名一动,他随之低下头。 意想之内的疼痛落在了上,男人剑眉轻蹙,忍了忍,直至虞锦松了嘴。 四目相对,虞锦神茫然地看向他,看向他的,伸手蹭了蹭,似是好奇一般,复又踮脚凑近。 未及她再出尖牙,先被抿住了。 唔唔…… 虞锦挣扎了一下,便被抵上门扉。 细细密密的啃噬、吐。 沈却呼渐重,掌心力道也没收住。 木门“晃噹”一响,正端着醒酒汤来的段荣迟疑一下,道:“王爷,醒酒汤已备好。” 无人应答,只见那门又晃了一下。 门后,齿之间,虞锦忽然喃喃了两个字。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沈却蓦然停住,双目寒峭地望向她。 推门出去时,有侍卫捧着一块刻有“沈”字的玉佩道:“王爷,属下命人在池里找着了。” 男人淡淡应了声。 ======= 翌午时,虞锦堪堪转醒。 小腹一阵空鸣,她抚了抚额头坐起身,这夜一个接一个的噩梦扰得她时时惊醒,萎靡不振。 她锤了锤脑袋,趿履下地,如往常一般先拿过妆台前的小铜镜照照容貌,这不瞧不要紧,一瞧,虞锦脸愕然。 她嘴怎么红了? 不仅是红了,怎么还破了?? 虞锦拿手一碰,顿时疼得气息倒提,她一头散发怔在原地。须臾,似有部分记忆陡然被唤起。 静立半响之后,铜镜手落地,“哗啦”一声,正如虞锦这颗心一般,顿时碎成了渣。 天爷! 虞锦腿一软,急忙扶住妆台才堪堪站稳。 虞锦思绪纷,一会儿小脸肃然,叹自己不愧是灵州节度使之女,统共醉酒两次,一次咬了南祁王,一次亲了南祁王,此等勇气和胆量,若是个男儿身,想必不比兄长差; 一会儿又面郁郁,惋惜自己清白半失,将来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她决定将此事告知未来夫君,若是夫君介意,她也不强求,倘若夫君不介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一会儿又抿深思,其实昨夜是她凑上前去,沈却若是动怒了如何是好?他一怒之下不会将她赶去梵山吧?那岂非前功尽弃? 不对不对! 虞锦美目瞪直,昨夜她呛了几口药泉里的烈酒,所做之事皆不过脑,但最后摁着她不放的,分明是他! 虞锦在屋中来回踱步,行匆匆。 正此时,“吱呀”一声,沉溪推门而进,道:“姑娘,王爷来了。” 虞锦脚下猛地一顿,如临大敌般侧首望去,恰撞上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眸。 她脑袋一空,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薄上,久久未言。 沉溪见她如此,疑惑道:“姑娘?您可是还难受?” 虞锦咽了下嗓子,沉溪的声音在她耳边化成了一个个嗡嗡小字,全然听不清晰。 她心道:她还尚未理出头绪,也尚未想好如何应对他,怎么就来得这般匆忙。 且她一头发,未施粉黛,宿醉之后的脸也一定十分不好看。 几多思忖之后,在沉溪走近身侧时,虞锦攥了攥手心,背过身,干脆两眼一闭,朝沉溪晕了过去。 第29章 回府? 她在喝醉时,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沉溪手忙脚地扶住她, 惊呼道:“姑娘、姑娘?” 虞锦紧紧阖上眼,任她如何摇晃也不动摇。 沉溪道:“王爷,这——” 男人眼底平静如水,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 他垂眸盯着虞锦, 在她那张娇花似的面容上停留半响, 最后不知怎的, 竟是嘴角微扯, 淡淡道:“让府医给瞧瞧吧。” 随后转身离开, “嗙”地一声带上屋门, 震得梁柱似都跟着晃了两下,虞锦心头一跳, 险些给吓得睁开眼。 沉溪微怔,慌忙请来府医。 === 段荣候在长廊下, 见沈却来,远远了上去,道:“王爷,这是元先生差人送来的信,说是事关军务,请王爷过眼。” 段荣说着多瞥了沈却两眼, 见他眼下有两抹乌青。奇怪,做个儿药浴后不应当睡不安稳啊。 沈却伸手接过,连个“嗯”都没给,径直入屋, 门扉在段荣鼻尖阖上。 男人拽了拽衣领,提壶斟茶,一饮而尽,杯盏“咚”地一声被重重搁下, 那素来平静无痕的眉眼腾起冷意,茶水滑过喉间时,他耳畔似响起一道很轻、很绵的娇—— “将军……” 她在喝醉时,将他当成什么人了?她的那位少将? 沈却眸底划过一丝滑稽的笑意,仔细说起来,若非虞家父子不开身,虞锦又怎会委身王府,何况她心有所属。 在他眼里,虞锦方才那拙劣的举措,不过是不想瞧见他罢了。 沈却攥了攥扳指,没再深想,兀自拆了信,细细阅之。 而虞锦这一晕,直至夜里才堪堪转醒。 沉溪领了吩咐,捧着凉茶叩响对门,道:“王爷,三姑娘醒了,说是天热易上火,让奴婢送一壶茶来。” 男人抬眸,冷声道:“醒了?” 沉溪颔首,搁下茶壶道:“姑娘眼下头还晕着,用了两口饭后便又歇了,便让奴婢捎带两句话,说是此次多亏王爷,不过那池子里的酒太烈,她醒后是半点都记不得发生了甚,还望王爷莫要怪罪责罚才是。” 虞锦说这话时,俨然是一副害怕兄长责罚的模样。 闻言,沈却面无神,半响道:“知道了,下去吧。”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