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太干了? 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嘴上蹭了下,不嘶了一声。 好像破皮了。 他起身出了房间,看见江南穿着可的小猴睡衣给阿杜喂狗粮 江南正拿着狗粮袋子往阿杜的专用狗食槽里倒狗粮,调皮的阿杜不老实地绕到江南身后,一口咬住了睡衣的尾巴。 江南倒完狗粮,站起身来,阿杜还没撒口,结果被吊了起来,凌空弹着短腿。 顾远忍不住笑了,跑过去,接住阿杜,平稳地放回地上。 江南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缓而温柔地笑了:顾远,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顾远万万没有想到江南会跟他说:我和沈易安往了 很早以前他就该意识到的这两个人之间有种莫名的觉,是他和江南之间没有的。他对江南的默默陪伴瞬间化为断壁残垣,破败不堪。 他这个人看不懂情,但他想他对江南的暧昧情绝不是兄弟情,是更加具有占有的情。 所以尉征曾问他有没有喜的人的时候,他回答的那个人是江南。 他清楚江南对他是对哥哥的情,他也没有妄想过有一天和江南往做情侣这种事。对他来说,江南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 他将这份情按捺下去,深深地隐藏在心底,就是不想被别人发现,他想默默陪伴着他保护着他。 这样就够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将他从黑暗里拉出来的太和他讨厌的人在一起了。 那个看面相就不是个好东西的沈易安。 顾远怎么可能放心,但他又有什么权利呢,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劝说,还是以追求者的身份把江南抢走。 顾远一下子心了。 终魂不守舍,思维仿佛停在了江南跟他说他和沈易安往了的时候,魂丢了,只剩一副躯壳在游。 而在这时,尉征向他表白了。 那天,尉征约他去了秘密基地,他去了,看见尉征捧着一盆仙人掌,傻傻地面对着他站定。 顾远:你为什么捧着盆仙人掌? 尉征一手端着花盆,一手了头发,立起几呆:没找到卖绿玫瑰的,就用这个代替了 顾远:为什么要找绿玫瑰? 尉征抿着嘴,憋了半天,脖子一横,将话不停歇地不换气地快速说完,仿佛被打断就说不了了似的:绿玫瑰象征跨界限的情,我想跟你跨个界,搞个同恋 顾远惊了: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和我睡觉! 惊讶,无措,还有很多顾远不曾体会过的觉糅杂在一起,顾远更了,思维停滞,眼神呆滞,身子直愣愣地僵在原地。 尉征低着头,不敢去看顾远。 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应,心里着急,便开口说:行不行一句话,磨磨唧唧地一点都不像远哥 顾远实在理不清,嘴动半响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尉征,我 尉征大跨步走过去,想抱住顾远。 手揽过去的时候,想起怀里还有盆仙人掌,但顾远僵直的身子已经被拉了过去,眼看就要倾斜着靠向他。 尉征一急,将仙人掌沿垂直面旋转九十度,将仙人掌的顶部按到了自己的肚皮上。 顾远靠过去的时候碰到了花盆的底部,硬硬的,硌了顾远一下。 他侧着脑袋去看尉征,尉征龇牙咧嘴的,似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顾远问。 它的刺扎到我了尉征的目光停留在仙人掌上。 顾远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方才的尴尬和无措都统统抛到脑后,伸手夺过仙人掌,放在地上。 他蹲下身子,一一地帮尉征拔着入里的刺。 顾远在犹豫的时候,尉征就知道结果了,他像是拥抱泡沫一般去拥抱顾远。 他知道,这一抱之后,就再难拥抱了。 却连这最后一抱都不能如愿。 顾远身上的温柔,是板上第28格的橙加第101格的蓝,是18度灰。他的温柔,是介于友情与情的灰地带,似乎待他与众不同,却又并无他意。 尉征忽然很想笑,笑自己太当真,其实他原没有勇气告白,可是那天晚上顾远主动吻了他,他竟天真地以为顾远喜他。 到底是酒后糊涂。 只有他当真了。 顾远本就不记得啊。 顾远将所有的刺都拔完后站起身,蓦然抬头,瞧见一双红的眼,透亮的眼眸浸在朦朦水雾中,在光下闪着微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飘来:尉征,对不起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坚持不懈,越挫越勇,我不会放弃的尉征尽可能地将语气放轻快,但还是不住哽咽。 终于他承受不住了,在他的肩上担过太多的重量,让他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只有16岁的孩子。 这一刻,他似乎做回了孩子,放声大哭,将这些年制的所有的不痛快和委屈都哭出来。 顾远的心在剥离,在痛。 他抱住眼前这个痛哭不已的人,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个嚎啕大哭,一个默默红着眼眶。 远哥,我喜你,就算有一天我追不上你了,我也不会放弃追赶,因为你是我尉征这辈子唯一的梦想尉征哽哽咽咽,搭搭地才把话说完。 顾远心中不知作何受,百集,纠纠,躁动不安。 那之后,尉征真的没有放弃,不管顾远怎么推搡,怎么拒绝,还是会没皮没脸地贴上来。 顾远对尉征说不来狠话,但有时候难免不经意地吐出几句伤人的话,每次说完顾远都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那段时间的顾远很混,他本就对情一事懵懵懂懂,迟钝的可以,平常又不想去细琢磨这种事。等到了需要去思考的时候,他的情线已经成一团,怎么纾解都还是的。 就像玩线球的猫,身上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挣不开纠,最后越越多。 第88章 耳边回着吕老头的念叨,声音有些空灵。细听听,不是吕老头的声音变了,而是他的整个心变得空,世界的一切隔了好远才传来。 吕老头站在讲台上,似乎在问下面昏昏睡的同学们:你们最喜的偶像是谁? 说起偶像,顾远忽地想起一个人来,那个时候的他觉得那个人就是他的偶像,一直那么强大,仿佛永远不知失败为何物。 反观自己,就像烂泥一滩,伏在地上,人见了连踩上一脚都觉得脏。 无论是格斗还是实战,他从未赢过那个人。 他是怕他的。 因为他总是喜捉他。 第一次来到那个陌生的家,他戴着一个恶鬼面具躲在黑暗处吓他,本不怕鬼怪的人便被吓得一听到鬼这个字就心里打颤。 顾远想着想着心里多少有了一点不的情绪,对那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所谓的哥哥,他终究分不清自己是崇拜多一点还是讨厌多一点,又或是恐惧多一点。 只有一种情的话就好办了,可是就像对尉征和江南一样,顾远笨拙地点着情进度条,却愕然发现进度条是模糊不清的,搞不清楚是哪种情,是多深的情。 死了 顾远最怕的就是理清楚情线,他从来只会选择不去理,就着吧。 远哥 顾远以为有人唤他,抬起头才知是吕老头叫尉征回答问题,问题是最喜的偶像是谁,尉征说了他。 顾远扶额,低下头,默不作声。 他不想去看老师和同学们的惊讶的表情,也不敢去想象,太尴尬了。 但现实容不得他不去想,全班都炸开了锅,起哄的,私语的。各种顾远不想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耳朵。 除了这种近似于当众表白的行为以外,顾远对尉征一切追求行为都表示极度无奈加惶然无措。 比如,昨天尉征给了一盒酸,顾远喝到一半时看见手上的黑墨水,当即一口酸出来。 酸盒子上用黑笔涂的几个大字已经被抹去大半了,但原型是很明显可以看出来的,英文的我你。 还有个心。 顾远特别想冲过去跟尉征说:你写就写,为什么不用个好点的笔,染了我一手。 第二次,尉征长进了,他不用酸了,用可乐。 在瓶子上端的部分写字,喝到一定量,深的饮料渐渐减少,透明的塑料瓶身上出现表白的话语。 浪漫,可惜顾远不喝可乐。 可怜的无人问津的可乐正正端端地摆在了桌上,足足一天,被段晓东拿走喝了。 诸此种种,一经回忆,顾远默默叹了口气。 这些还算好的,最让顾远无语的是,每次他要明确拒绝尉征的时候,尉征就立马捂上耳朵,摇晃着脑袋,嘴上下碰撞:王八念经,不听不听,我知道你我的死心塌地,不用多说,啊啊,不听不听 顾远真的没招。 看到尉征,他就觉得他好像只能认栽。 终于在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顾远受不了了,彻底爆发了。 爆发后他就后悔了。 看晚自习的老师病多,非要班长坐在讲台上看着全班同学,将说话的学生的名字记下来。 尉征非常不情愿地做了。 他记得第一个名字就是顾远。 顾远只是和沈易安说了几句话,他就不高兴了,瞪大眼睛盯着顾远,大声喝令:上课不许说话,我要把你名字记下来,告诉老师 顾远:你是小学生吗? 顾远回瞪了一会儿,不理会尉征,干自己的事了。 于是尉征拉着脸凑了过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转着身子,看向顾远:我吃醋了,你哄哄我,我就把你名字划下去 顾远停下笔,随手一撇,将笔扔到了桌子上:尉征,你别这样行吗?我已经拒绝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尉征的眸子暗了下去,复又黑亮起来:你现在不我没关系,过了我这个村,还有我这个店,我开的连锁店,厉不厉害? 说完他咧嘴一笑。 一股割裂心脏的疼痛油然而起,顾远不想看到这样的尉征,他能做的只有快刀斩麻:你现在对我也许只是冲动,并不是那种情 尉征:对一个人的冲动大概在十五天左右,过了这个时间段,那份冲动会渐渐减少最终消失,我对你冲动了110天 顾远:强扭的瓜不甜,你放弃吧 尉征:那我也要扭下来,扭下来抱着,珍藏着,护着,我那么辛苦才扭下来的瓜怎么舍得吃 两人视旁人如空气,对视着对方,不知全班同学都已经停下动作,看向这两人,如观戏般瞧着。 看戏时总有人喜几句嘴,例如段晓东这样的大嘴巴。 不吃会坏的段晓东说。 两人终于意识到周围人的看猴耍戏似的眼神,尉征正要大骂几句,刚张嘴就被顾远拉了出去。 走廊过道里,两人面对面站着却谁也不抬头,顾远先开口了:尉征,你到底喜我什么? 喜你丑好事的段晓东跟了出来,靠着墙说丑到爆了 尉征扭头瞪了段晓东一眼,连忙解释:不是我说的,是段晓东那个欠嘴 心情烦躁到极点,情绪到达了崩溃的临近值,顾远强行制不去发火,但段晓东的两次嘴在这火上浇油,岩浆似要冲出地层,再也不住了。 尉征,你别再犯了,我受不起顾远的声音很轻,却锋利如刀刃,割在尉征的心上,也割在顾远的心上。 尉征想笑,咧了咧嘴,肌动了几下,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冷冷地呵呵几声,闭了嘴,头也不回地跑了。不远处,楼梯间传来咚咚咚跑下楼去的脚步声,声音渐渐远去,渺茫,最后消失。 顾远整个人就像沉进了水里,水迫着腔,连呼都是痛的。他险些要跪下去,却被一只短小的手拎住了衣领。 你还是人吗?征哥他对你那么好段晓东气急了便骂了几句混蛋,渣男,畜生,不是人的东西,你怎么能那么说他 顾远听着他骂自己,又仿佛没有听见。 错了 做错了 那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他不知道 他也很痛啊 第89章 似乎气温太低,冻僵了思维,尉征头脑空白,跑出了学校,身后保安大爷叫喊着:站住,还没放学呢,给我回来 如此明目张胆的早退还是头一次。 刚才跑的太急,忘了自己没穿棉服,出来久了才觉得冷,然后越来越冷,仿佛身心都被冻住了,冰封在寒冷的湖底,永不见天。 尉征有点能悟到画皮中狐妖被冰封的滋味了,原来真的如此冷。 天空中蓦然飘起了雪花,寒气更重了些,尉征嘀咕着:老天爷,你还真够应景的,非要渲染一下悲伤的气氛不成吗,有种你下场雨 闻声天边竟真的响起了几道雷声,但片刻后倒也没有真的下场大雨。 尉征觉自己赢了,呵呵笑了两声。 笑完他有点想哭,抿了抿嘴将眼泪憋回去,掏出手机,输入密码,看见手机壁纸上的顾远,更加想哭了。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狠狠敲了几下:打死你,打死你 用这种小孩子的方式削减了自己的愤懑后,他给顾远发了个短信:尊敬的顾远先生,您好!截止至21:09,您的尉征小宝贝已消失十三分钟,恭喜您成功订购孤独终老套餐,如需退订请在十五分钟内回复宝贝,我错了,其实我是你的即可。 短信发出后不过一分钟就收到了回复:你在哪? 尉征:生气了,你不哄我,我就不活了。 顾远:回来的时候带杯茶。 尉征突然醍醐灌顶,他搞明白一件事,是他喜顾远,单方面的喜。而他却一直仗着顾远对他好就无理取闹,胡搅蛮,他真的是在犯。 顾远会不会已经讨厌死他了,已经没有耐心去接受他了。 尉征怕了,买了杯茶跑回了学校,在学校门口附近走走停停,终是不敢进去,蹲在了马路边。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