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轲同拓跋禹落座,明明桌上坐了四个人,却仿佛有二人是哑巴——郑瑜的男宠只顾着温柔小意地服侍她,拓跋禹面淡淡坐在一旁亦不曾话。 郑瑜同孟君轲天南海北扯了一通,最终实在忍不住,期期艾艾道:“我与阿姊聊得甚是投机,实是有一不情之请。”见孟君轲挑眉示意继续,她才小心斟酌措辞道:“阿姊这宠侍实在生了一副好皮囊,想我郑瑜阅男无数,也未曾染指过此等极品。若是哪阿姊厌弃了他,可否转让与我?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我那十三个极品宠侍,都任由阿姊挑选。” 闻言,孟君轲忍俊不,却只能硬生生将嘴角的笑意下去,她不免瞥了一眼拓跋禹——堂堂一国皇子、战场上勇猛厮杀的将军,竟被人当成如物件一样可以换的面首,又岂会不恼? 但拓跋禹就是不恼,他仿佛没听到一般,甚至还怡然自得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欣赏台上的歌舞。 孟君轲最看不得他这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她侧身依偎进拓跋禹怀里,食指挑起他散落的几缕发丝,亲昵地绕着圈,盯着郑瑜语气暧昧道:“并非是我舍不得,但妹妹别只看他身材高大,这厮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见拓跋禹眉尾微僵,郑瑜惊讶地瞪大眼睛,“此话怎讲?” “唉,妹妹有所不知,当初重金买下他,就是图他那物什比驴还大。谁曾想,那玩意儿只是看着硕大无比,却支不起来!” 郑瑜已不会说话了:“那、那……” 知晓她想问什么,孟君轲轻飘飘道:“一直都是我在上面。” 郑瑜还是懵懂,她眼茫道:“可是他不举,就算是你在上面也没用啊?” 孟君轲嘴角的憋笑已经快要不下去,她眼波转,手指若有若无地在拓跋禹领口划过,朝郑瑜嗔怪道:“你这丫头,非要我将话说得那么明了?妹妹可曾听说过龙之好?我虽有心无力,却也能用玉势……” 话尽于此,再多言便显得孟浪了。 此时此刻,拓跋禹的面庞已漆黑如锅底——他自幼于北魏皇长大,自诩已见尽了这世间腌臜污秽之事,但孟君轲所言花样,他竟闻所未闻。 郑瑜那面首原本对他敌意,现在看向拓跋禹的目光里却只有怜悯与同情。 唯有郑瑜,咂摸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她不直起身子,眼崇拜与敬佩,“妙!实在是妙啊!竟还能这样戏耍!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见她兴致,面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股之处有些凉飕飕的。 经此一遭,郑瑜早将孟君轲奉为知己,说是有问必答也不为过。 见铺垫得差不多,孟君轲终于切入正题:“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本意向孔师的外孙女讨债。但见了你本人却发觉甚是投缘,这其中或有误会也未不可知,你可愿坦然告知?” 孔师便是那位弃官从商的状元郎、天韵阁的主人,他并非名“师”,“孔师”是大家对老爷子的尊称。孔师这辈子只得一个外孙女,人人皆知他外孙女郑瑜于机关之术甚有天赋,研制出不少巧玩意儿,却最是放形骸,整混迹于花楼,身侧面首一一换。 被人找上门来,郑瑜心下微惊——讨债?向自己讨情债的男子甚多,可她应当是没有和女子纠过的……难不成是自己哪醉酒之后行径无状,惊扰唐突了美人? 越想越心虚,郑瑜恨不能将整个身子都藏进面首怀里,扭捏道:“我记不清何时轻薄过阿姊,但、但阿姊放心!我郑瑜绝不是薄情负心之人……” 孟君轲:“……” 她相信郑瑜不是个“薄情负心”之人,想来她纳进后院里那十三个“极品”宠侍,都是这般“情深义重”而来的。 打断她不着边际的臆想,孟君轲沉声道:“我出身平谷。” 此话一出,郑瑜立刻噤声。 谁都知晓,平谷乃边境要,一年前却被北魏攻占。平谷一役,死伤惨重。 郑瑜安道:“听说那天杀的拓跋禹已经被咱们帝姬俘虏,成了最低的军,如今过着生不如死、猪狗不如的子。大仇得报,你也莫要再愤懑了。”平谷一役,北魏领兵的便是拓跋禹,北魏战鹰在北魏深受戴,在南魏却是人人恨得牙。 闻言,拓跋禹动作一顿,继而又神如常,自顾自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孟君轲没想到拓跋禹被俘一事竟被传得如此……不,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继续编排道:“平谷一役,我那从军的夫君身殁。他到死之前都在念叨着,若不是炮火出了问题,这战不可能败的……” 话至于此,郑瑜便急了,“我做的炮火不可能有问题!” 外人只知郑瑜通机关之术,却不知她天分极高,亦擅制炮火。几乎鲜少有人知道,天子特许孔师沾手炮火生意,如今南魏兵营里用的炮火,近半数由郑瑜一人设计。 “不可能有问题?”孟君轲冷笑,随即掏出一块子炮碎片,质问道:“这子炮未曾出便在膛道里炸了个粉碎,你敢说这不是你设计的?” 她倒要好好探查一番,究竟是这炮火出了问题,还是她南魏的军队出了问题! 第8章 采花 花楼内暖意融融、雅香浮动,郑瑜此处却剑拔弩张——天韵阁里谁人不知,郑大小姐虽然平里瞧着全然不着调,但若是有人胆敢质疑她的机关之术,那她一定会起袖子当场和这人干一架。damInGpump.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