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有贵自觉无颜面对村里的乡亲,在屋里窝了几后,穿戴整齐,奔镇上二闺女家去了。 杏花起先以为陶有贵是来镇上探望娘亲,顺道来瞧自己的,后见陶有贵问曹氏的住处,疑窦顿生,追问之下得知娘是因爹又与那张氏牵扯上才离的家,气到差点动了胎气。 许家人仰马翻,一片大。 杏花缓过来,抹泪道:“爹你一把年纪了还这样糊涂,张氏是什么样的品咱村里那个不知,你竟然还和她勾勾搭搭,村里人该怎样看待咱们家?” 陶有贵脸羞惭,道:“爹是一时糊涂,才着了那臭婆娘的道。如今已经知错,往后断不会再辜负你娘。“ 听了这话,杏花心里稍觉安。 许婆子在一旁没好气地奚落道:”亲家公你也真是的,活到这岁数了还跟那没经事的男娃娃一样,一个没脸没皮的下女人三言两语就哄得你团团转,就没想一想,儿女的脸面往哪里搁?“ 许屠户也道:”亲家,这事你的确办差了。“ 陶有贵脸烧得红到耳后,没敢吱声。 到底是亲生的爹,杏花瞧见陶有贵的模样,纵然还在气恼也不忍心了,把曹氏和榴花的住址如实相告。 许婆子在陶有贵走后,拉了许屠户去外边抱怨道:”咱们平昌当初不知中的什么,镇上那么多姑娘相不中,非要娶一个农家姑娘。如今出了这档子烂事,亲戚们若是知道咱们跟这样的人家做亲家,还不得笑话死。“ 许屠户摇头叹息。 陶有贵出了许家,一路打听着寻到了曹氏娘儿仨栖身的宅子。 ”这婆娘带着儿女出来倒过上了好子。“陶有贵站在宅子门前悻悻地咕哝,完了上前去拍门。 看门的是詹衡熠的车夫,打开门见是个不认得的汉子,看穿戴像是个庄稼人,便问:”这位兄弟你找谁?“ ”我找我婆娘,还有闺女和儿子。“陶有贵小心地赔着笑,在这样的人家门前他可不敢造次。 ”你是曹娘子的男人,榴花姑娘的爹?“车夫上下审视陶有贵,觉得面前的汉子举止拘谨,畏畏缩缩,一点都没个男人样。 陶有贵猛点头,”对对,我就是榴花她爹,呵呵。“ 车夫面上有些嫌弃陶有贵,淡淡道:”曹娘子和榴花姑娘眼下不在,我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不好让你进来,你就在外头等她们回来吧!“ 陶有贵听了,一把拉住车夫问道:”那我儿子天宝也不在?“ 车夫不耐,挣陶有贵的手,道:”今儿书院招收新学生,曹娘子和榴花姑娘一早就送天宝入学去了,你耐心在此等候便是。“话说完,回身进宅子并关上了门。 陶有贵无奈,只得在门前石阶上坐下。 车夫进去后,方儿从里出来说公子有事找榴花姑娘,问榴花回来没有,听说门外来了个自称是榴花姑娘亲爹的人,遂出来一瞧究竟。 方儿去过陶家村,对陶有贵有些印象,但打心里眼瞧不上,好一顿冷嘲热讽,还是让陶有贵进去了。 陶有贵在会客厅里坐着,无水无茶,更无人搭理,好不凄凉。 曹氏和榴花此时还在回转的路上,书院那边因着有书生引荐,入学事宜办得异常顺利,母女俩待天宝入了书院,又去街上采买了一些食材和用的东西,这才回来。 在门口听车夫说陶有贵来了,二人都有些诧异,这也太快了吧! 曹氏把东西给榴花去放,自己去见陶有贵。 陶有贵在厅里如坐针毡,瞧见曹氏进来了,赶忙起身上来,脸是笑:”桂香,你回来啦!我都等你好一阵了。“ ”嗯。“曹氏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应了一声,径自往椅子上一坐,开始刮刺陶有贵:”你不在村里搂小寡妇,跑这里来做什么?“ 陶有贵脸讪讪,道:“桂香,从前是我对不住你,眼睛让牛屎糊住才信了那人的话。你和孩子们走了以后,我夜记挂你们,经过这么些子,我是大彻大悟,你我才是白头到老的结发夫,张氏那妇只是图银子的婊子罢了,看在咱们夫多年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这番话说极是动听,曹氏的心几乎当时就软了,可回想起陶有贵当时护住张氏和她儿子的情景,心就像被针尖刺了一下似的,话语也随之尖锐起来:“你跟张氏不是口口声声情投意合,生死不离的吗?这才过去几天,就大彻大悟?这些哄鬼的话,我可是一句都不信。” “是真的,桂香。”陶有贵走到曹氏身边继续哀求:“张氏那人怪会装的,我一时没看透,经过这些子,我算是彻底看穿她的本了,好吃懒做,为了银子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哪像你,又勤快,又能干,里正都夸你是贤。桂香,这回我是真知道自个从前错的有多离谱了。一夫百恩,往后咱们好好过子,我陶有贵要是再有半点乌七八糟的想法,就不得好死。” 最后一句说的斩钉截铁,正气凛然。 曹氏心澎湃,她和陶有贵早就谈不上恩,可身为女人,是始终需要一个家的,为了维持一个家的圆,纵使夫貌合神离,也得将子过下去。带着儿女离家实属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如今男人既然诚心悔过,自己若是再不依不饶,旁人会说自己气量狭窄,善妒。 陶有贵见曹氏面有所松动,一咬牙,噗通跪在曹氏面前,“桂香,这回我是真是彻底醒悟了,你信我啊,往后我要再像从前那般待你,我陶有贵就不是人。” “你起来,这样像什么样子。”曹氏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走开。 “你原谅我,我再起来。”陶有贵语气干脆,面丝毫不见难为情。 ”你起来再说。“曹氏往厅堂门口望了望,跺脚道:”一个男人跪在媳妇面前,让外人瞧见,还不得怎么议论我。” 陶有贵心里一喜,爬起来拉住曹氏的手,“桂香,你不生气了?走,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待我想一想。”曹氏皱眉,她现在一个月可是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回去陶家村,就一个子都没有了。天宝进学堂念书,每月的束脩跟笔墨纸张加一起,差不多要一两银子,就靠身边的这些银子,能供几年?还有一家子的生活用度呢? 陶有贵见曹氏犹豫不决,又赶紧装出可怜模样,说如何如何想念曹氏和一双儿女,让曹氏跟他回去。 “怎么张氏不伺候你了?想让我娘回去专门伺候你吗?”榴花突然出现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陶有贵讥嘲。 陶有贵闻言转身,一张脸黑红不停转换,讪讪道:“你这丫头,怎么偷听爹娘说话?都是能说婆家的年纪了,还一点规矩都不懂。” “说我不懂规矩,那么你又知道什么是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吗?”榴花嗤之以鼻,跨过门槛往里走,“自己不能以身作则,却要求儿女谨守规矩。宽于律己,严于待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你这逆女......”陶有贵又恼又羞,火窝在心里不敢发。 榴花不去管陶有贵,面向曹氏说道:”头一回他在你面前也是信誓旦旦,说不会再跟张氏有所牵扯,结果呢?这个男人说的话,你还敢相信?“ ”这......“曹氏眼茫。 榴花看向陶有贵冷哼了一声,又道:”你先问问他跟张氏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再决定要不要回去。“ 曹氏目光直视着陶有贵。 陶有贵眼神躲闪,不敢与曹氏对视,支支吾吾将这段子发生的纠葛说了个大概。 榴花角扬起一抹冷嘲,不说话。 曹氏的心又凉了下去,什么思念自己和儿女都是假的,陶有贵是张氏因为他没有银子不理睬他了,才想起将儿接回。 陶有贵看出曹氏的心思转变,急得又举手对天发誓。 ”你回去吧,我们娘儿仨在镇上过得好的,天宝念书也要有人照顾,我和榴花还是留在镇上住的好。“曹氏不为所动,打消了跟陶有贵回村里的念头。 陶有贵哭了出来,”桂香,我一个人在村里孤孤单单,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就宽宏大量,再原谅我一回吧!我真是知错悔改了啊!“ 曹氏咬了咬,别开脸不应声。 陶有贵转而向榴花哀求,”闺女,爹知晓从前待你不如天宝好,爹今给你陪不是。你劝劝你娘,跟爹回家吧,啊?“ 榴花盯着陶有贵,嗤道:”娘如今一个月的工钱就是二两银子,在加上东家打赏,少说也能赚五两?跟你回陶家村伺候你,任你呼来喝去,能有什么好处?“ 陶有贵闻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曹氏:”桂香,这是真的?你一个月真能赚五两银子?“ 曹氏神情不变,点了下头。 陶有贵动不已,拉住曹氏的双手说道:”太好了,桂香,你真是咱们家的财神爷呀!一个月赚五两银子那还回去村里做什么?你就在镇上好好照顾天宝,家里的事不用你心。我得空就来瞧你们。“ 曹氏开手,面上平静无波,”时候不早,我得去准备晌午饭了,你先回去吧。“ ”行行,我这就回。“陶有贵忙不跌点头,随即苦着脸道:”桂香,家里的银子你全带走了,我身上一个子都没有,你能不能给我十两银子?“daMInGPUMp.COm |